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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没有结局的结局

结局并不代表着事情的结束,它更像是一种新的开始,所谓结局和开始只不过是人生循环的小小节点。

三天后,应龙轩在各大商场的柜台前围满了气势汹汹的顾客,斥责声、谩骂声响成了一片。之前他们都曾在应龙轩的柜台上购买了价值不菲的翡翠玉件,在好心人善意地提醒下,特意去鉴定机构做了相关鉴定。但得到的鉴定结果却让这些顾客大为恼火,他们重金购买的所谓全天然A货翡翠玉件竟是些经过染色、再加工的劣等翡翠。

一时间消息不胫而走,各大商场均接到了顾客的投诉,按照应龙轩之前郑重承诺的“假一罚十”条款,顾客们纷纷要求照此赔偿,更有的还扬言要举报至各相关执法部门,对应龙轩的卑劣行为进行严厉查处。

得到这个消息后,解飞完全被惊呆了,应龙轩柜面上怎么会出现数量如此惊人的伪劣翡翠玉件?!他当即带着程宝生和马寥对出事的玉件进行核实,结果发现,这些玉件都来自于当初戴正然送来那批玉件。

“小飞,这批玉件怎么会这样?”程宝生这才知道玉件的来历,“你没验货就把玉件铺下去了?!”

此刻的解飞连解释的力气都已没有了,他信得过戴正然,更信得过唐悦,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信得过的人居然给了他一大批完完全全的假货!

“戴正然……合同……”一阵茫然失措之后,解飞突然像疯了似地从柜子中翻出那份合同,一头冲出店门发力狂奔而去。

程宝生和马寥相继追了出去,却早已失去了解飞的踪影,马寥略想了想,和程宝生打了声招呼,折去了另外一条路。

“戴会长,为什么那批玉件会是假冒伪劣的货色?!”解飞满脸不信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解飞闯进白楼顶层的办公房时,戴正然早已通过楼下保安的汇报知道了他的行踪,但他却并不担心解飞能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在戴正然的身后,正站着五名健壮的保镖,任何一个都足以摆平狂怒中的解飞。

“那批玉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戴正然摆出一付痛心的表情道,“至于你大量销售假冒伪劣翡翠制品的事情,已经有人向我举报了,对于你这种行为我深感痛心。”

“痛心?痛心的应该是我才对!”解飞的眼中迸出了血丝,“我实在想不到,你竟然会是这种卑鄙的小人!”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那份合同:“我会把这份证明我们当天交易的合同交给警方,看你到时还能装成什么嘴脸!”

戴正然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解飞手中的合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份合同我没见过,自然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你没见过?!哈哈!”解飞怒极反笑,高举起手中的合同道,“这上面可是有你的……”

语声突然顿住了,解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份合同上戴正然原本的签名处此刻已是一片空白,没有半点墨迹。那晚他分明是亲眼看见戴正然用毛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签下了名字,可现在却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难道有人偷换了合同?!解飞再看了看自己的签名,的确是自己的笔迹没错。

“怎么样,我说过这份合同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吧?”戴正然放下手中的茶杯,悠然地说道,“可惜啊,可惜,我以为解应龙的儿子一定也会是个角色,却想不到原来只是个有勇无谋的竖子。”

戴正然认识自己的父亲?!猛然间,解飞意识到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戴会长并不只是一个小人那么简单,难道他会是……

“你是‘肉厂’的人?”解飞厉声问道,他心中虽只是猜测,但目前也只有这种可能才会成立,“我父亲是你杀的?!”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说话不注意分寸,你应该尊称我‘大掌柜’。”戴正然满脸惋惜地说道,“你父亲‘神眼解应龙’一直是我所仰慕的人,可惜当年我前任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不听我劝告,居然下狠手去抓你父亲。要是按我的计划来做,也许我和你父亲倒是能够共商大计的。”

“说得真好!一直仰慕?共商大计?”解飞的愤怒愈发强烈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父亲为什么会被人活活打死?”

“嗯,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其实我也一直在为这个心痛。”戴正然假意唏嘘道,“当时我可是亲自去见你父亲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大好前途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拿自己兄弟的血肉换来的前景,我父亲绝不会稀罕!”想到父亲的惨死,解飞手脚不由颤抖起来,“和你这样的禽兽合作,他宁可选择死亡!”

“对,很对,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看来你们父子的确很相像。”戴正然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你父亲的确是个人才,有一身的绝活,我又颇为爱才,断不会由他自寻死路,所以就让下面人好好地规劝一下,可惜他们粗鲁了点,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没救了。”

说着他缓缓站起身,满是遗憾地看着解飞道:“哦,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大掌柜是从来不会杀人的,那些粗笨的活计大都是下面的人做了,所以解应龙的死和我无关。”

一声愤怒的咆哮,解飞奋力扑向满脸笑容的戴正然,可却没能碰着他一根汗毛。戴正然身后的那五名保镖早已抢先将他按倒在地,在诸多强壮的胳膊下,解飞几乎无法做出任何的反抗。

“你还太年轻,根本没有能力和资格与我斗。你以为之前的顺风顺水完全是靠自己的实力吗?其实那是我网开一面罢了,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拿走你身上的一切。”戴正然站在解飞的面前,仿佛正注视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们把他带下去,丢在马路上,如果他还敢进来,就报警抓他。”

保镖们紧紧钳住解飞,将他带离了办公房,在解飞满是痛恨的注视下,戴正然优雅地冲他挥了挥手。

“为什么不干脆把这小子丢到矿坑去?”周华升从一旁的书架后闪了出来,疑惑地问道。

“你最近的问题好像特别多,用用脑子,对付他这种年轻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彻底崩溃。”戴正然很不满意地瞪了周华升一眼,“身败名裂,不名一文,被他最爱的人出卖,在这种打击之下,他很快就会变得麻木、厌世甚至逃避现实,到那个时候再把他丢去矿坑里,他就会心甘情愿地在那里躲上一辈子。”

说着,戴正然慢慢地走到了办公房的门口:“我暂时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你就放心做你的事情吧。”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周华升慢步走到红木书案后面,很是享受地坐在了戴正然的椅子上。在感受了一阵椅子的舒适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随手打开自己的公文包,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的冷笑。

“大掌柜……”周华升的身子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这个位置早晚是我的。”

白楼底层出口处,解飞被几名保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顿拳脚相加后,蜷缩着几乎不能动弹。保镖们宣泄完毕,折返进入楼内,两扇楼门在解飞面前慢慢地合上了。

“飞哥!”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马寥从车上跳下,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进了车内,“开车,快开车。”

满是淤伤的解飞一言不发地靠在座椅上发愣,身子瘫软地随着车子的颠簸晃动着,完全不搭理边上不断询问的马寥。

“市民俗文化馆!”解飞猛地坐了身子,大喊道,“去市民俗文化馆,快!”

司机从后视镜上向他们看一眼,见马寥也在一旁点头,便立刻扳转方向盘,车子转了个向,直奔市民俗文化馆而去。

“唐悦!唐悦!”民俗文化馆内,解飞大声地叫着,其他的工作人员则跟在后面极力阻拦着他硬闯的行为。

“解飞,你怎么……你的脸,这些伤是怎么……”唐悦从馆内办公室走了出来,惊讶地看着解飞那满脸的伤痕。

“我问你,那批玉件为什么会是假的?!”解飞盯着唐悦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那批玉件……”唐悦被他问得莫名,“我不知道啊。”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唐悦的脸上,解飞怒视着她,眼中的泪水大颗地滚落下来。唐悦被打得险些跌倒,转而愤怒地看着解飞,但当看到解飞的泪水时,她却不由愣住了。

“果然,你和戴正然是一伙的!”解飞任由泪水在脸上横流着,“我真他妈傻,还以为你是个好女孩,我他妈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

最后的话解飞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而在用尽了这点力气之后,他却再也站不直了,摇晃着转过身,向着门口慢慢地走去。

看着解飞远去的背影,唐悦擦了擦眼角早已溢出的泪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路奔跑地冲出了民俗文化馆。

“戴伯伯!”唐悦冲进了白楼顶层的办公房,迎接她的却是那个不怀好意的周华升。

“哎哟,小悦,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周华升满脸关切地走到唐悦面前,伸手去抚摸她那略有些红肿的脸,“是谁这么大胆,敢打我们小悦?”

“我没事,我找戴伯伯,他在哪儿?”唐悦本能地避开了周华升的手,急声问道,“那批玉件为什么会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周华升大笑道,手臂又搭上了唐悦的肩膀,“为什么要把真的玉件给那小子?”

“为什么?这样会害死解飞的!”唐悦愤怒地甩开了周华升的手臂,“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干该干的咯,放心,他不会死的。”周华升淫笑着靠近唐悦,强行将她搂入怀中,“我倒是可以帮他一把,只要你让我觉得满意。”

“放手!你……”唐悦拼尽全身力气挣脱了周华升的怀抱,“戴伯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戴伯伯?哦,我差点忘了,他可是你爸爸的‘好兄弟’。”周华升不以为然地笑道,“不过,如果不是这个好兄弟的话,你爸爸可能还活得好好的呢。”

“你……你是说戴伯伯……”唐悦被突然发生的这一切刺激得有些失常了,“不会的,不会的!他一直都那么关心我和妈妈……”

“他关心的是你那死鬼老爹有没有留下什么好东西给你。”周华升笑得更大声了,“可惜你的死鬼老爹不争气,什么都没给你们娘俩留下,要不是我在边上帮你瞒着,大掌柜早就把你卖去泰国了。”

难以接受的事实让唐悦的精神几近崩溃,脑中已空白得无法思考,只是满脸泪水地呆在那里。见唐悦这样,周华升更是得意,他也领悟到了之前戴正然所说的心理战术的奇妙,要想彻底击溃唐悦,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既然把话说开了,我也不妨再多告诉你一些,你这位戴伯伯可是绝对的心狠手辣,在他身上至少背了上百条人命,走私玉料、开设私矿、主使谋杀、商业欺诈,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周华升很是得意地拍了拍桌上的公文包,“不过你也可以放心,他做的这些事情,我都有证据在手,只要你肯跟我,将来我们可以用这些证据扳倒他。到时我就是大掌柜,你也可以跟着我衣食无忧,比跟那小子要舒服多了。”

唐悦木然了,她不能相信,她一直尊敬的戴伯伯会是如此穷凶极恶的人,而她更没有想到,一贯关心照顾她的周叔叔居然是个衣冠禽兽。

周华升从唐悦空洞的眼神中看到了最后一击的成效,对自己的心理战术颇为满意,当下按捺不住再次扑了上去,一双手猥亵地上下乱摸着,开始撕扯唐悦身上的衣服。粗鲁的动作令唐悦从混乱中回过神来,拼命推着周华升,奋力反抗着对方的侵犯。

可她的力气毕竟不及高大的周华升,很快便被他占据了主动。

“只要你肯听话,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周华升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动作也粗暴了起来,“要不然,吃苦的可不止是你,我随时可以弄死你那个寡妇老娘。”

威胁的话语使得唐悦心中一震,这个无耻的家伙显然是不择手段的,如果母亲有个三长两短……唐悦的抵抗渐渐弱了下来,周华升趁机将她抵在了墙壁和装饰架的夹角处,肆无忌惮地剥去唐悦身上的衣衫。

满是羞辱的唐悦痛苦地闭上眼睛,一只手无助地抓住装饰架,突然她的手触到了一块满是棱角的坚硬物体。

“嘿,你早该听话的。”周华升将手伸向自己的腰间,“我……”

砰,一声闷响,周华升眼前一黑,身子歪歪地倒了下去,唐悦手里拿着一块装饰架上的奇石,上面满是鲜血,倒在血泊中的周华升似乎已没了动静。

瘫软地靠在墙边,唐悦盯着满是鲜血的双手呆了片刻,惊慌地将手中的石头丢在了一边。自己杀了人?!不,是正当防卫,也许是防卫过当,或者是过失杀人?

唐悦脑中一片混乱,跌跌撞撞地冲进办公房一侧的独立卫生间……

良久,她才从水池前抬起头来,看着镜子中自己满是不堪的模样。怎么办?重新整理好衣衫之后,她不由自问着,如果周华升真的就此毙命,自己就百口莫辩了,也许不会有人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公文包里的证据!唐悦突然想起了方才周华升所说的话,她快步跑回办公房,从红木书案上拿过公文包仔细翻看着。周华升果然没有说谎,在他公文包的夹层里,放着一个黑皮记录本,上面详细记录着戴正然所涉及的罪案证据,其中夹着数张偷拍的照片。

更让唐悦感到兴奋的是,她在公文包中还发现了一个微型录音机,磁带上清晰地记录着戴正然与周华升的一些对话,末尾的那段录音正是有关设计陷害解飞的计划。

如果把这些资料交给解飞,应该可以令他摆脱目前的困境,可唐悦却不能确定解飞是否还会相信自己,她还记得那时解飞痛恨至极的眼神。

“唔……”躺在地上的周华升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看来这家伙并没有被刚才的重击打死。

他的低吟声令唐悦不由一惊,连忙将记录本和微型录音机塞入自己袋中,飞快地跑出了办公房。

白楼的保安并没有阻止唐悦的离去,事实上他们早就被告知不要打搅周华升的好事,几个家伙盯着唐悦湿漉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心中不免妒忌着周华升的艳福。

他们哪里知道,此刻的周华升正独自躺在那里痛苦地低吟着。

在那批假冒玉件的冲击下,应龙轩在各大商场的柜面被全部撤销,“假一罚十”的赔付金额让应龙轩的资金完全陷入了困境;各渠道的供应商在得到消息后也相继要求结清货款;张得胜和吴有道二老在缅甸境内的翡翠原料运输又被当地军方扣留,整个应龙轩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情急之下的马寥联系了远在香港的吕曼婷,希望能够得到晨旭珠宝行的援助。可吕曼婷也爱莫能助,她告诉马寥,因为假冒玉件的事情,董事会决定取消与应龙轩的一切合作,而那件“黄河夕照”也被董事会以各种借口理由扣留在了香港本部。

“宝生叔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有道叔他们俩。”应龙轩后院里,解飞满是担忧地说道。

为了设法先将吴有道和张得胜二老解救出来,解飞等人筹集了剩下的所有资金,但由于解飞和马寥不通缅甸语,程宝生为避免再出现其他意外,便坚持要求独自一人前往。无奈之下,解飞和马寥只好留守应龙轩,希望三老能顺利返回。

“飞哥,你也别太担心,宝生叔他们可都是老江湖了。”马寥靠在边上抽着烟道,“比咱们俩强多了。”

“你们两个大笨蛋,比你们强的人多得是。”黄老石一脸不快地从小屋里走出来道,“丫头也不来了,饭菜也不好吃了,连那三个老头都不见了,都是你们俩笨蛋闹的。”

这席话正说中了解飞的心病,心情低落到极点的情况下,他却似乎连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走到黄老石的跟前,解飞从兜里掏出几张仅剩的钞票,塞给了他。

“这干嘛?打发我走人?”黄老石眼睛一翻,把钱全丢在了地上,“告诉你们,我还就是不走。”

“黄老伯,您就拿着吧。”马寥从地上捡起钱递给黄老石,“应龙轩垮了,咱们也待不久。咱们身上就只剩这些钱了,您也别嫌少。”

说着,马寥把钱塞进了黄老石的口袋,坐回一边继续抽烟。黄老石眨眨眼睛,看着两个闷声不响的年轻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唉,原来你们真的遭难了,我还以为跟我开玩笑呢,让我干看着你们这样可不行。”黄老石正儿八经地叹了口气,“待这儿这么久,吃好喝好,又有你们和丫头陪我,怎么说我也该报答你们一回。”

说着,黄老石从怀里摸出那个石貔貅,依依不舍地抚摸了几下,转身拿来了一个打磨用的砂轮,嘁哩喀嚓地磨了起来。

解飞和马寥倒没料到他会有这个举动,愣愣地看着黄老石把他最心爱的石貔貅一点点地磨去。可看着看着,他俩的目光中透出了惊讶,经过打磨的石貔貅竟然露出了浓郁透彻的绿色,对这种色级的绿色他们非常的熟悉,那正是翡翠中的最高色级――帝王绿!

“拿去,这小家伙肚子里的东西挺值钱的。”打磨了半天后,黄老石伸手将这块鸡蛋大小的翡翠递给了解飞,“拿去找人卖了,应龙轩就不会倒了,大家也能过好日子了。”

看着这块翡翠解飞和马寥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块翡翠的确价值不菲,但对于现在应龙轩的困境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怎么?这还嫌少啊?你们也太贪了吧?”黄老石见他俩不要,立刻沉下脸道,“好心还没好报了,可怜了我的宝贝貔貅,糟蹋咯。”

“黄老伯,您还是留着吧。”见他生气,马寥诚恳地说道,“应龙轩目前缺的钱,十个小貔貅也值不回来。”

“那大貔貅总能值得回来吧?”黄老石赌气道,“大貔貅肚子里全是这个,别说十个,一百一千都有!”

疯癫的黄老石此刻似乎格外清醒,提起大貔貅时也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惧色,解飞和马寥有些奇怪,他今天难道恢复正常了?

“不过,那大貔貅可是会吃人的,你们要真的不怕,就跟我走走去。”黄老石脸上又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好,我们陪您一块去!”马寥赶紧冲解飞使了个眼色,连声应道。

见马寥真的应了下来,黄老石似乎有些后悔了,可脸上还装作一付无所谓的样子。解飞看他这样,有些不太忍心,正想出言拒绝,马寥却把他拉到了一边。

“飞哥,这也许是一次机会。”马寥低声道,“那大貔貅可能是藏翡翠原石的地方,如果有了这些,咱们应龙轩也就有救了。”

“‘神兽之谷’里都是瘴气,黄老伯是在赌气而已,要是这样过去的话,肯定会出事的。”解飞正色道,“而且,我们也不能确定那里真的还有翡翠原石,这么做的话,风险实在太大了。”

“应龙轩一垮,戴正然他们这帮家伙肯定会动手的,到时侯别说我们俩,连宝生叔他们也都可能会死。”马寥盯着解飞的眼睛道,“有可能还包括黄老伯,你难道打算看着他们都死吗?”

解飞沉默了,的确,如果事态真的发展到这个地步的话,这一切都有可能会发生。

“你们怕了?那就别去了,大貔貅可凶着呢。”黄老石见他俩半天没动静,便在一边打趣道,“卖了小貔貅肚子里的宝贝,咱们还能多过几天,能过几天就算几天咯。”

黄老石说完,又拿起了那块帝王绿翡翠,爱惜地摸了摸,小心地把它藏进怀里,转身向小屋走去。

“等等,黄老伯。”解飞慢慢站起身道,“我们跟你去。”

凌晨三点多,“神兽之谷”外的树林中,三条人影匆匆地从中穿出后,消失在了那片一人多高的荒草丛中。不久,人影再次出现在了一个不大的小山坡上,转而相继翻滚了下去。

山坡后的谷口在夜幕下仿佛一张巨兽的大口,正冷冷地等待着吞噬猎物,两条人影在谷口前站住了脚步,手电光束照亮了一本记事本,人影正低声交谈着。

“你确定密文没有解错?”手电光束下,解飞迟疑地问道,“如果上面有什么差错的话,我们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没错,我研究了很久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必须放手一搏。”马寥肯定地点点头,“再说还有黄老伯在边上,他应该也知道具体的时间和方位。”

这三个人影便是赶往“神兽之谷”的解飞、马寥和黄老石,在仔细研究过黄老石的密文电码之后,马寥已经解开了密文的大部分,但可惜的是,下谷的正确位置却没有被解密,而且时间也只是知道了个大概。

不过,有黄老石在身边,解飞和马寥还抱着一线希望,或许黄老石会记得这些密文。

装好记事本,马寥用手电照了照前面的谷口,那兽嘴般的谷口看着让他有些心寒。解飞曾经来过这里,对环境相对还比较适应,在分辨了一下方向之后,他便拉着马寥向谷口走去。

“等等,黄老伯人呢?”马寥突然发现黄老石不见了,“刚才还在这儿,一转眼怎么就不见了?”

“按老巴勒说的,从谷口进去,见弯靠左,有石堆的直走。”低沉的语声在前方响起,把他俩吓了一跳,“快走,过了时辰就来不及了。”

前方不远处,一脸严肃的黄老石正站在谷口的正中,那神色气势已完全变了一个人。解飞和马寥觉得奇怪,刚想问他,黄老石却已一马当先地冲入了谷口。

顺着之前的走法,三人很快便来到了谷中谷的边缘,这时的天空显得更黑了,黄老石看了看天色,冲两人一招手,径直向内谷入口的右侧走去。解飞看着有些不对,他记得白天来的时候,只有左侧有一条小径通往谷底,而右侧则是陡峭的山壁,黄老石挑的地方根本没有路才对。

还没等他想明白,黄老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内谷谷口,马寥在他消失的地方正用手电照着什么。解飞走近仔细观看,在右侧的峭壁上有着大量的山藤,一些地方在手电的照射下发出了金属的光芒。

“好像是有人在这里打的铁桩。”马寥伸手刚好能够抓住最边上的一个,“咱们赶紧下去吧。”

两人攀着铁桩,手脚并用地小心向下攀爬着,大约爬了二十分钟,脚终于踏上了地面。解飞用手电四处照去,远处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伏卧在谷底的一侧,那样子很像是一只正在沉睡的猛兽。

“该不会是那只大貔貅吧?”马寥悄声说道,“黄老伯的动作也真快,一眨眼功夫又不见了。”

正说着,黑影的方向上传来了黄老石撕心裂肺的叫声,两人听着心里一惊,也顾不上考虑,拔腿就向发出叫声的地方奔去。

“兄弟,我是老三啊,我来看你啦。”黄老石站在黑影前号啕着,“你还在这里,三十多年了,你还是在这里。”

解飞和马寥手中的电筒照亮了黄老石的周围,那个巨大的黑影原来是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混着沙土石块,像是被人挖掘翻起的,不规则的形状颇似一只伏卧的貔貅。在黄老石的跟前,一堆散乱的人类骸骨正堆放在土包的边上,看来应该是黄老石当年下谷时死去的兄弟。

“兄弟,我们回家,我带你去找小桃红。”黄老石跪下身子,伸手将那些骸骨逐一拣入怀中,但骸骨大大小小实在太多,刚刚拣入便又掉了下去。

马寥和解飞看着不由一阵心酸,上前想要帮忙,可刚走到他身边,黄老石的身子突然向前一倾,噗通栽倒在了地上。

“黄老伯!”马寥弯腰去扶他,低头的瞬间却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有点像是酒糟发酵的味道,但却更浓更刺鼻,闻着有点头晕。

“谷底有残留的瘴气。”解飞曾经在小径上嗅到过股味道,连忙和马寥一起将黄老石拉了起来,将他扶到了那堆土包上面。

站在土包上仔细用手电照射了下周围,解飞看到紧贴地面的地方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估计是因为谷底的空气流通很差,白天形成的瘴气在底部存在着残留,方才黄老石低头拣拾骸骨的时候吸入了不少瘴气,所以才昏倒了。

不过,黄老石中毒的状况似乎十分严重,才不大会儿功夫,脸色已经渐渐有些泛紫,嘴唇也变成了乌色。

马寥看了下散落在一旁的骸骨,发现那上面竟凝着颜色诡异的液体,可能是骨质中被瘴气侵透后留下的残余,黄老石不仅吸入了残留瘴气,更是接触了这种长年累月积攒在骸骨上的毒液。

“黎明前……要离开……”奄奄一息的黄老石在地上含糊地低吟着,“卯……时……三刻……才能下来……”

他的声音渐渐地微弱了下去,最终已不再低吟,马寥摸了摸他的脉搏,竟已停止了跳动。

天色突然出现了一丝亮光,解飞和马寥顿时意识到,黄老石刚才警告的时间正是黎明,两人来不及处理黄老石的遗体,便奔向了插着铁桩的峭壁,拼尽全力地向上攀爬,当黎明的光亮照遍山谷时,两人终于爬上了峭壁顶端。

回头望去,一股雾气正在两人身后缓缓升起,因雾气的浮动谷底那个土包此刻望去正像一只醒来的貔貅。山风过处,谷中山壁的空隙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仿佛是一只猛兽正在发出低沉而浑浊的喘息声。

透过谷中的雾气,依稀能够看到倒在土包上的黄老石,像是正伏在貔貅背上沉沉地睡去。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解飞和马廖不免心中酸楚,这位曾经名噪一时的“玉判”早年漂泊不定,并没有过过什么像样的日子,晚年疯癫后乞讨度日,最终竟葬身在了这里。

难道这种凄凉的下场便是赌石人天生的宿命吗?

“我在土包上拣了一块。”马寥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石头,“飞哥,你看看是不是翡翠原石。”

接过那块黑色的石头,解飞仔细查看了一下,和黄老石手中那个石貔貅的颜色特征十分相近。在岩石上摩擦几下后,皮壳下面露出了一抹浓艳的绿色,正是之前黄老石所解开的那种帝王绿翡翠。

照刚才在谷底所看到的估计,这样的翡翠原石不下数千,这完全称得上是一批惊世的财宝。可在这样的瘴气下,要搬运上来还是需要费些功夫的。

至少,单凭解飞和马寥两人根本不可能办到。

两人回到玉石街的时候,已是早晨九点左右,经过一夜的折腾,两人饥肠辘辘,便在街口胡乱吃了早饭,正在解飞结账准备返回应龙轩的时候,马廖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

“喂?我是。你打电话过来干什么?”马廖听着眉头一皱,偷瞟了下解飞,起身走去了店外。

解飞摇摇头,看这小子遮遮掩掩的,多半是吕曼婷打来的电话,也许是担心自己还在计较去香港的事情吧。想到这,解飞脑中又出现了唐悦的身影,为什么自己现在还会想着这个卑鄙的女人?他恼怒地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

“飞哥,我有点事……”马廖从店外回来,支吾地说道,“你先回应龙轩,我很快就回来。”

“好吧,自己小心点。”解飞理解地摆摆手,“快去快回,宝生叔他们估计也快回来了,大家正好商量一下。”

回到应龙轩后院,解飞第一眼便看见了满脸疲惫的张得胜和吴有道,二老这些日子显然并不好过,憔悴的面容看着苍老了许多。但不管怎样,二老总算是平安归来了,至少在这点上已足够令人感到安慰。

相比二老来说,程宝生也好不到哪儿去,连日的奔波劳累让他削瘦了不少,好在他身体一向硬朗,却也没有什么大碍。

解飞关切地向三位老人询问了一阵,这才把近日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们。当听到戴正然的真面目之后,三老都是又惊又怒,而对黄老石的意外身亡也是唏嘘不已。

“看来‘神兽之谷’下面的土包应该是一个高品质翡翠矿,而且在很早之前就被人用开塘横挖的方法开采过。”在仔细查看了解飞带回的原石后,程宝生沉思道,“不过,那些人多半已经死在瘴气里了,就算我们现在知道方法,估计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把下面的原石都弄上来。”

“是啊,每天只有特定的时辰才能下去,那地方又不好声张。”张得胜点头道,“就凭我们几个人,运到猴年马月也运不完。”

吴有道摸着胡子一脸犹豫地看着那块原石,一直没有开口,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有道叔,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妥吗?”解飞注意到了吴有道的神情,脱口问道。

“搬运原石是一件麻烦,谷里的瘴气也是一件麻烦,但这些都还好说。”吴有道叹了口气,“我担心的是那个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国家是严禁私自采矿的,而且那里又靠近边境线,要是咱们真去动那些原石,这罪名可就大了。”

吴有道的话引起了三人一阵惊愕,解飞也想起了法律上的这个禁令,虽然“神兽之谷”内的翡翠原石足以解决他们目前所面临的资金危机,但如果因此而触犯了法律,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如果这一切被戴正然发现的话,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罪名大?越大越好!”马廖满脸得意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可这罪名绝不会是我们的。”

“你的意思是……”解飞听得有些没头没尾,但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设法让戴正然担上这个罪名?”

“不光是这个罪名,还有我手头上的这些。”马廖从兜里掏出一个黑皮记录本和一部微型录音机,“不过,私自采矿这个罪名倒是最快让他落案的法子。”

解飞和三老半信半疑地翻看了一下记录本上的资料,又听了一遍录音,对上面所记录的犯罪证据都是惊愕不已。

见他们都盯着自己,马廖便将一切和盘托出,原来之前打电话给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解飞痛恨不已的唐悦。

在周华升处得到证据后,唐悦曾一度打算直接交给警方,但又对之前打伤周华升的事情有所顾虑,最终还是决定将证据转交解飞。

可复杂的心情使得唐悦无法直接面对解飞,更不敢确定解飞对自己是否还会信任,考虑再三之下,她拨通了马廖的大哥大。

“她的话未必可信,也许是个新的圈套。”解飞依旧没有排除对唐悦的怀疑,之前的事件已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飞哥,我看唐悦不像是在说谎,你没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马廖摇摇头,叹息着说道,“连我们都被戴正然那个老乌龟耍得团团转,更别说她那么单纯的女孩子了。”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一张折得十分整齐的信纸,递给解飞:“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嗯,那丫头看着人品不错,不像是和戴正然同流合污的人。”张得胜心直口快,当下也点头道,“小飞,做人不能光看表面,有时你得相信自己的感觉。”

自己的感觉?拿着信纸,解飞的内心有些动摇了。一直以来,唐悦所带给他的感觉都是美好的,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率真单纯,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她了?

当眼光落在那些证据上时,解飞的思绪再次被拉回了现实,眼前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很难说戴正然什么时候会对他们下手,只有尽快将戴正然及其手下一网打尽,才能真正将危机解除。

至于唐悦……解飞心中暗暗决定,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一定要和她当面说个清楚。

“先不管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把戴正然绳之以法。”解飞将信纸放入口袋,向马廖问道,“你刚才那么说,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什么计划?”

马廖嘿嘿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那个计划就是我。”

第二天的一早,应龙轩门口停下了一辆搬家公司的卡车,几名搬家工人陆续地将店内一些家具柜台搬上卡车。一些好事的人远远地观看评论着,看来应龙轩这次是铁定关门了。

“靠,老子真他妈瞎了眼!居然会跟了你这么个衰老大!”马廖骂骂咧咧地从店门口冲了出来,对着店内叫道,“好好的香港不让老子去,现成的漂亮妞不让老子泡,现在赔了本就要赶老子走,老子帮你赚下钱呢?”

“骂够了没有?应龙轩是我靠本事打拼下来的,你跟着白吃白喝还把自己当功臣?”解飞怒气冲冲地站在店门口,大声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分红?要钱自己去挣,没本事就滚一边去!”

“行,解飞,你够狠!”马廖跳着脚骂道,“老子那份钱就当给你买棺材了!”

解飞恨恨地冲地上啐了一口,转身进了店内,留下马廖一个人在店外跳脚大骂。旁边人看着直摇头,眼见这对平日称兄道弟的生意伙伴就这么反目成仇了,看来不管是什么感情,只要跟钱搭上了边,指定就会变味。

“你等着,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马廖骂了一阵后,满脸怨毒地叫道,“老子有办法收拾你!”

说完他同样往地上啐了一口,气哼哼地一路骂着走向玉石街的街口。

马廖离开后没多久,搬家公司的卡车便离开了应龙轩,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兜行了几圈之后,卡车停在了一个饭馆附近,几名搬家的工人走进饭馆,看样子是去吃饭的。

进了饭馆后,其中两个戴着帽子的工人和饭馆老板打了个招呼,径直走进饭馆的后院,又从后门穿出,一溜小跑地来到距离饭馆不远的市公安局门前。

“同志,麻烦找一下罗队长。”其中一名工人焦急地说道,“我叫解飞,之前和他通过电话。”

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内,李克强局长正在办公桌边来回地踱着步,在一旁沙发上坐着的正是解飞和吴有道。

根据昨天和马廖商议好的计划,解飞依计在应龙轩门口演出了一场兄弟分家的闹剧,随后和吴有道伪装成搬家公司的工人,混上了吴有道事先安排好的搬家公司卡车,借机躲开戴正然的眼线,直接进入了市公安局。

在前一晚,解飞便联系了市刑警大队的罗队长,之后见面时将来意大致说明了一下,并拿出了黑皮记录本和微型录音机。在仔细查看了这两样证据之后,罗队长意识到案情的严重性,当即决定将此案汇报局长李克强。

“胡闹,这简直是把生命当儿戏!”当解飞说到马廖计划中的另一步时,李局长不由生气地说道。

也难怪李局长会如此生气,马廖的另一步计划的确是有些大胆了。

照计划安排,在与解飞演完那场闹剧之后,马廖会直接去找戴正然,告知解飞等人将会在“神兽之谷”开采翡翠原石,借此引诱戴正然去“神兽之谷”抢夺,并配合警方将其一举抓获。

对于这种做法,李局长自然不会同意,当即便让解飞拨打马廖的大哥大,通知他立刻取消行动。

可接电话的却是程宝生,原来马廖离开应龙轩的时候,根本就没把大哥大带走!

“小罗,你去戴正然的办公楼走一趟,带两个警员去,安排好后援,但不要露声色。”李局长沉思了片刻,命令道,“如果见到马廖,立刻将他带回局里,就说要他协助调查应龙轩的造假案件。”

半小时后,罗队长从白楼打回了电话,他们已控制住了整座白楼,但马廖和戴正然均不在楼内。据白楼的保安交待,在罗队长他们到达的二十分钟前,戴正然和几个保镖带着马廖匆匆已离开了白楼,所去方向不明。

“看来只有按照你们的计划继续进行下去了。”挂上电话良久,李局长沉声道,“你们立刻把 ‘神兽之谷’的路线描述一下,我安排警力追踪戴正然,希望能够在事态进一步严重之前解决问题。”

“李局长,我希望能够跟你们一同前往。”解飞意识到马廖目前的境地远比之前想象的要危险,当下要求道。

“你们已经严重阻碍了警方的正常办案,我不想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李局长面容严肃地说道。

“我没有阻碍警方办案的意思,但‘神兽之谷’周围的地形十分复杂,还有不少潜在的危险。”解飞诚恳地说道,“只有我才熟悉那里,所以希望能够由我给你们带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必须去一趟‘神兽之谷’。”吴有道捻着胡子道,“戴正然为人多疑,如果到时我们几个没有出现的话,他一定会意识到这是个圈套,那样马廖只会更加危险。”

两人的话让李局长沉思起来,他们说的的确没错,无论是从案情的需要,还是从马廖的安全着想,解飞等人都必须出现在“神兽之谷”。

“好吧,但你们一定要听从指挥,不能有任何的冲动行为。”李局长点点头,拿起电话拨动了几个号码,“边防武警部队吗?我是市公安局李克强,请你们陈队长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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