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些个女眷们,都目光灼灼地看向这边,盯着徐若木心里毛毛的。故意不往那边看,低头喝着茶水,眼神只是往旁边飘,时不时紧张地清清嗓子,尴尬地笑笑。
身旁有时候来个人问好,她只是简单地应着,不想多言。
“徐主事,真是少年得意啊,直接就得了个六品官,得皇上器重。更是解决了安留的大旱,今后还请多加关照。”说话的大人是礼部的王侍郎,他和徐若木打过照面多次,却没有真的说上过话。
徐若木起身,行了礼,“王侍郎过誉了,不过是凑巧,运气好罢了。”
她今天穿的,是常胤康在扬州城送她的那套衣裳,她本想着好好保存,但请帖上又明明白白让她穿这套过来,她只好听话,毕竟入了朝廷,皇命不可违。
“徐主事说笑了,这运气好也是不可多得的优势。毕竟这好运,不是谁想要就能有的,也不是有这机会就能抓住的。”王侍郎笑了几声,又看清楚了徐若木身上的衣裳,“诶,这衣裳我记得你殿试的时候,你穿过一次。”
加上这次,两次都是见皇上的时候,穿了这身衣裳,让人不起疑心都难。
“王侍郎果然细心。”徐若木不否认,但只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下官也没办法,不能违抗皇命。”
王侍郎听了清楚,一挑眉,含笑点了头。
谭尚书的马车正在路上,两辆,毕竟谭君飏并未出阁,必须单独乘坐一辆马车。
今天她特意打扮的漂亮极了,还是新做的衣裙,发髻都是让彤儿梳了好久才满意的。
“小姐,彤儿刚刚才得到明确消息。这文状元可真不一般!不仅解决了安留的旱灾,还文武双全,与今科武状元比武,轻松就赢了!”
“还有吗?”谭君飏很是满意,自己果然没看走眼,不是个书呆子。
彤儿稍微想了想,又说道:“徐状元父母都去的早,但被城里另一户人家认作义子,并未有任何婚约。不过……”
彤儿突然停了说话。
察觉到彤儿的不对,谭君飏问道:“怎么了?”
彤儿看了看自家小姐,呼出一口气,“我们的人从和状元同一场乡试的同进士的嘴里套了出来,那边省城的首富家里,有意将自己刚及笄的女儿许配给状元。而与徐状元有义亲的家里,也有一个十七岁的女儿……”
这么一说,谭君飏明白了。
早在去年,就有人盘算着给这状元郎安排婚事。而这有义亲的人家,谁知道是不是打着给自己女儿找好人家的打算。
一定要先下手!
自己肯定是占优势的,父亲是礼部尚书,自己长得也不差,只要是聪明人就不会拒绝这门好亲事。但父亲但是的苦恼迟疑,让她心怀不安。
“小姐,其实那天老爷的反应,只需要多琢磨一下,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彤儿咽了口口水,还是说出来小姐一直在回避的事,“没多久,公主殿下就及笄了,看着情况,今科状元似乎很受皇上青睐……”
“不要胡说,你不过一个丫鬟,当今皇上的想法,你怎么清楚!”
谭君飏心里还是害怕的,自己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
“是我胡说,是我胡说。”彤儿连忙应道,“小姐,彤儿也觉得,不能让别人抢了。小姐可知道,状元住的宅子附近的人家,对状元郎赞誉有加。有才有貌不说,还很温柔体贴,住在京城的几个月里,各种帮忙。而且啊,从来不出入酒楼青楼,家中也就只有一个负责吃穿的老女人,几个伙计侍童,一个护卫一个大夫。前不久回来的卡佩国的公主,就是状元护送来的,毫发无伤,还多次上折子请求皇上嘉奖状元郎。”
其实有关这次科举各个进士的风流韵事,谭君飏都听了个遍,就只有徐若木这个状元,干干净净。
有的喝酒成瘾,最近不过是压制了一些;有的会试高中,就给家里的原配妻子一纸休书;有的则去酒楼青楼吟诗作对,接着自己进士的身份让一群酒友奉承,让艺妓崇拜。稍微聪明点的,虽乖乖待着,却被说装模作样,只因着他们曾经荒唐。
终于到了宫门,有专门的内臣引他们进去,入了宴会。
里面的人看谭尚书来了,都起了身,行了礼。
“诸位,抱歉,有些事,来迟了。”谭尚书略表歉意。
“谭尚书来的不迟,算算时辰还有一会才开宴。”王侍郎说道。
接着就是惯例的商业互吹,而谭君飏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一身白衣的状元郎。
看过去,徐若木的气质和样貌都很扎眼,不难找。但看徐若木的人太多,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察觉到看向自己身上眼睛又多了几双。
基本上都入了座,谭尚书对面坐着的,就是徐若木。
但徐若木旁边的陈应素,早已经对这位尚书的千金有了想法。
他本以为自己中了榜眼,虽不及状元,但也是威风气派的。但没想到,这个状元郎,长得好看就算了,还莫名其妙突然这么多功劳,得皇上喜爱,文武双全,他都没有存在感了。
他必须找一个快速升迁的方式,而他的第一目标,就是这次科考主考官礼部尚书的千金,谭君飏。
陈应素出生寒门,十六岁就考到了秀才,镇上的乡绅看好他,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供他读书吃住。也是乡绅出的钱给他上京赶考。可他会试考上第二后,就写了休书回去。
没错,他就是那个谭君飏了解到的,为了自己仕途顺畅而抛弃发妻的渣男。
陈应素从座位上起身,走了过去,行了礼。
“学生陈应素,拜见恩师。”
谭绍卿作为主考官,在他手下出仕的人,都要叫他一声恩师。
可他对这个榜眼印象不是很好,只是众人商议,他一人意见虽影响大,却不得不承认,没有人的文章能和陈应素平分秋色。
除了徐若木,不只是因为徐若木是皇上钦点,因着这次殿试,徐若木的试卷,相对比于会试,可以看出不在一个水平。会试名次第一第二不好决断,而殿试试卷却很好分出个鼎甲三人。
无论皇上是否钦点状元,这第一都是徐若木的。
谭绍卿是清楚陈应素会试后做了什么的,其他人或许不介意,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他却从心里觉得,这人心术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