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陈灵带着陈谷出门,打马去了驸马府。她只打算到驸马府处理些急务,并不留宿,因此不便带女眷,身边有没有合用的小厮,哥哥陈琦就把自己的小厮陈谷借给了陈灵。
昨日已经派人给穆大监,告知今日过府。因此等陈灵一到驸马府,就看到大门打开,穆大监带着一众人员在府门外等候。
那穆大监仍然是一副敛眉垂眼的恭敬严肃模样。与三年前并无二样。
说起这穆大监,也是命运多舛。他年少失孤,被卖入宫中做杂役。他不是会逢迎的,常年更是一张冷面示人,因此也不得贵人们的欢心,只能做些低等杂役之事。宫中有教授太监们识字的地方,穆大监确实有读书的才华,成绩拔尖,入了当时太子的眼,被调派给了年幼的长公主。如无意外,他将伴在公主身边,等公主长大,他就会是公主身边第一得用的管事,掌管公主府。以当朝公主的超凡地位,不失为一条金光大道。结果谁知道居然碰上了叛军,公主陨落,一朝前程尽毁,眼看性命不保。好在陈灵应下婚约,保了穆大监一众的性命。
但穆大监也未就此对陈灵纳头便拜,此人依旧板着一副严肃的面容,操持着驸马府里的一切。秣陵城远离京城,富贵人家众多,在此处别说一个没有公主的驸马府,就是当地父母官,没有点本事,也别想安稳立足。但穆大监确实能力了得,三年时间,在没有主人的情况下,在没有根基的秣陵城内,依旧让地方豪强、官府干吏不敢小看了驸马府,立稳了驸马府秣陵城主人的地位。
而面对陈灵,也和面对其他人无异,保持着无可挑剔的恭敬态度,却并不交心。好在陈灵本身身份特殊,也无意与穆大监深交。这种淡淡之交的程度正好。两下方便。只要穆大监不作奸犯科触及王法,陈灵并不打算深入管理驸马府。
陈灵下马,从那大门进入,在穆大监的带领下穿过前堂,进入中堂大厅。
驸马府中堂宽敞明亮,五间房大的厅堂,桌椅装饰俱是北派的古朴大气,陈灵往主座上坐下,看着站在下边的穆大监并几个知事。穆大监就依次给陈灵介绍这几个人。这时候能进来的,都是府里主要办差的,身上是有官身的。众人轮流上前与陈灵见礼,并汇报近日工作。
陈灵也安抚众人,让众人如常,还让穆大监统领府内一应事务。众人皆应。
穆大监又继续冷静的汇报:“还有领护卫军苏凯霁统领,一个月前率驸马府护卫军协助府军去溥戎山剿匪,前日来信,应再有几日即归。”
陈灵点点头,这事前两个月宋府尹和穆大监都给在山上的她写信询问过。她当时答应了。
秣陵城地处腹地,大江沿岸,不是边疆,这些年来又都是承平盛世,无乱民骚扰,因此府军的规制就不大,人数只有千人。这两年不知哪里流窜的几个山匪跑到秣陵城北200多里外的溥戎山,偶有下山骚扰村民,当地县府找人上去搜索过几次,山路崎岖,山匪又少,皆是无果。结果人倒是约聚越多,隐隐有成形之势,今年春节后,居然袭击了一个村子,抢走财物不说,还杀了十来个壮丁。
如此官府再不能忍,立刻派出府军,为了预防万一还请驸马府护卫军一起出动,前几日来信说已经缴清,过几日办完手续便回。
“护卫军伤亡如何,苏统领可有说明?”陈灵问道
“苏统领言护卫军死十七人,伤三十余人。”
“魏知事,待苏统领回来,按律应给的抚恤须得及时下发,不可延误。”陈灵吩咐。大齐朝军士至今地位不低。因着太祖以兵起事,军功尤重,抚恤也给的丰厚,军权都在历任皇帝手中。大齐朝的坊间游勇大多都往军队寻谋生路去了,似这般呼啸山林的着实不多见。
“是。”魏知事应下,他是负责府中账目事宜,这事归他负责。
“可查清这伙匪人因何聚于山林?”陈灵接着问。毕竟溥戎山算在秣陵城封邑内,说起来也归陈灵管。陈灵自然要弄清楚。虽然她没有封邑内官员的任免权,但如果封邑内有事,她也可以直接上书天子提出意见。加上驸马都尉本身的议事权,过问这事不算越矩。
“苏统领已派人去查了,待他回来驸马爷可垂询于他。”穆大监答道。
“宋大人那边可有说法?”
“并无,不过那宋大人递过拜帖,希望这几日可以过府与驸马爷一聚。还有秣陵府内的官绅也都递过来拜帖,驸马爷打算如何处理?”穆大监问道。一般如果是无关紧要的拜帖,管家-也就是穆大监也可以代替主人处理。但是现在他和驸马爷是磨合期,他不清楚陈灵的处事之道,就不好多做处理,需要请示陈灵。以免落下专权的印象。
陈灵垂手敲敲扶手,思索片刻,随后说道:“你把近日的拜帖送书房,我随后处理。”
“是,驸马爷。驸马爷今日可在府中休息?卧房某已让人收拾出来了。”穆大监又问道。谁都知道这虽名驸马府,实则是公主府。这位驸马城中有家,也不一定会住下。不过他还是提早两日,让人把卧室收拾了出来。驸马住不住在驸马,但不能驸马要住却没地方。穆大监从来都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处。
“今日就住下吧,这几日我都住这里。”陈灵回到,原打算就过来看看,还是回去睡的。但是一来没想到拜帖挺多,这些她需要尽快处理,而且让人来拜访的地点只能在这驸马府。陈灵打算多住几日,将这些琐事处理掉。二来她也想知道剿匪之事。地处繁华秣陵却有民怨,这事不可疏忽,她需要详细了解情况,因此需要尽快与宋府尹见面商议。
“是。”
陈灵让他们都出去各自忙去,她在穆大监的带领下去往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