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许多事,柳玉婵从前一向没兴趣,也不多问。荷香也常拘在院里,少与府里丫鬟婆子们走动,柳老太爷那边的消息,就更没本事打听了。
柳玉婵也不为难她,打草惊了蛇,那蛇自会来见她。
李胤尧和柳玉溪,一个念着青梅白月光,一个自诩人间痴情种,狼狈为奸,兴风作浪。今时今日的柳玉婵再不肯被搅进去,不但不掺合,她还要尽心撮合。
且看这对儿狗男女,一个没了对方最看重的家世,一个不再盛世白莲花,该是怎样的相亲相爱,海枯石烂。
也别再去祸害别人了。
汀兰水榭
柳玉溪扑在床上,崩溃不堪,闹着要寻死。
“女儿没脸见人了,要不了几日,满京人尽皆知!”
大庭广众,露了半截儿身子,全叫人看个够。
宫里是肯定不能去了的,事情传开,她也不要做人了,不如去死。
孟如烟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怒道:“死什么死!要死,你当时怎不在盛府触柱?怎不将柳玉婵、柳玉媖一头撞死?!在亲娘眼前嚷死,你是要诛为娘的心!”
可这巴掌落下,再看女儿鼻青眼肿的一张脸,又是心痛。
孟如烟搂着爱女,心肝肉地哄,半晌,阴森道:“溪儿放心,娘定会摆平这件事。不管是不是落梅居那个贱蹄子搞的鬼,娘都要让她付出代价,为你出这口气——再不许说‘死’字,为她一只丧家的老鼠,值当拿我女儿这玉瓶去砸?”
孟如烟也闹不明白,今日的意外是怎么发生的。
“娘安排的好好的,怎还被柳玉婵反咬一口?”
仆役们离得不近,回来后,没一个说的清楚怎么回事。
“是柳玉婵!一定是她,可却无人信女儿!”
柳玉溪趴在床上,叙述时,几次哭的要背过气去。
孟如烟肝肠寸断。
她也没料到,好好的局,居然用到了亲生女儿身上。
垂下的目光里,满是阴狠——柳玉婵那副卑弱怯懦的模样,都是装的?
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装十几年?
她机关算尽,从前肯留玉婵一条性命,也自有因由,而今伤到女儿,不管柳玉婵是真心机,还是假愚笨,她都不会放过。
她是绝不会让那个女人生的贱种爬到玉溪头上的
“先是柳玉媖,再是女儿……柳玉婵还冲我笑……水下有人拉我……裙子不见了……”柳玉溪哽咽抽泣,回忆当时柳玉婵的种种诡异,就好似,中了邪。
“连翘可是亲手将包袱给的李胤尧,为何李家小子不出现,反而来了柳府?”孟如烟说着话,细细看柳玉溪。
在柳府当了几年家,她又岂会是聋子瞎子,李胤尧偷摸去了柳老太爷的书房,没多久她就知道了。
柳玉溪一愣,继而羞恼,知道母亲是疑心她给李胤尧传了什么消息。
她都已经被迫害至此了,竟还要被母亲冤枉!
“我怎么知道他来干什么!”
旋即想到什么,柳玉溪慌张道:“莫非是临阵脱逃……他、他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祖父……”
她嗓音嘶哑,打着寒颤,只觉得寒气从脚底一个劲儿往上窜。
这府里若说她怕的,头一个就是祖父,柳老尚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