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的球场,却响起节奏强烈的舞曲。
男球迷格外兴奋,他们瞪大眼珠盯着场上。其中一个胖子的眼珠瞪得太厉害,竟“噗——噗——”射出了眼眶,他赶紧捉住,塞回眼眶。
场上,一支身材很好的啦啦队正在使全场升温,她们穿着红鳄服饰。
柯克也在看台上注意地观看表演。他的邻座球迷却对表演不感兴趣,一张展开的球报几乎将此人遮住,但下面露出的鞋和裙显示了性别。
柯克(赞叹):“一群辣妹,真带劲!”
邻座:“这算什么,我年轻的时候……”
邻座取下报纸,原来是个白发老太。
柯克(有些吃惊):“想不到您也是球迷。”
老太(兴奋起来):“我不仅仅是个球迷,六十年前,我还当过红鳄队的足球宝贝呢!”
柯克更吃惊地打量老太。
老太:“我当选足球宝贝的那天,是我最风光的一天(她的皱纹消失了)。那天我穿了一条漂亮的红裙(红色超短裙立即替换了现在的长裙)。我那时留着乌黑的长发(她盘在脑后的发髻散落下来,然后白发变成黑发,最后全身变回到少女时期。背景也变得虚化了)。我往球场上一站,男球迷的眼珠像子弹一样射过来(从四面射来的眼珠铮铮有声地打到她身上,又堆积得要将她埋没,她用力一抖,使那些眼珠又飞了回去)。”
传来开赛哨声,兴奋的少女愣了一下,她的黑发立刻又变白,并卷上去成了发髻。短裙又成了长裙。最后背景也恢复了,老太仍然坐在看台上,坐在柯克旁边。
柯克(提醒老太):“老奶奶,比赛开始了,咱们看球吧。”
老太(如梦初醒):“哦,看球,看球!”
蓝鹰队进攻,前锋连过三人。
柯克和老太大惊失色。
但这球被红队最后一个后卫截住了,他将球长传到前场,红队前锋接球后发起攻击。
球迷呐喊声中,柯克和老太高兴起来。
红队前锋一记劲射——
可惜射偏了,足球从球门左侧飞上看台,正打在老太头上。把她打蒙了,眼前直冒火星,还发出“噼噼啪啪”的电火花炸裂声。前排球迷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回过头来跟老太商量。
前排球迷:“老太太,借个火。”
但老太眼前的火星很快消失了(于是无火可借),她摇摇头,立刻又恢复了精神。
老太(指着场上):“瞧,红鳄队又进攻了!”
那位红队前锋这次从右边往前冲,又是一脚劲射,球从球门右侧飞上看台,又打到老太的头,她赶紧向前凑,用眼前的火星为前排球迷点着了烟。
柯克(关心地对老太):“这球怎么老是打到您,咱们换个位子吧,我年轻,我来替您挨打。”
老太:“谢谢。”
他俩刚换了座位,足球又飞来打中老太的头。这回老太将球抱住了。
老太:“看来我的运气真好,我该算是今天的幸运球迷了。”
她吻了足球一下,将红色唇印留在球上,又抛给球员。
柯克有些目瞪口呆了。
柯克(感动地):“幸运球迷?”
红队又发起进攻。林格带球,使出绝招,他在对方后卫面前来回晃动,越晃越快,一人变成两人,两人变成三人……当对方后卫眼中有五六个林格在晃动时,他晕倒了。
林格连续使三个蓝方后卫晕倒。
见此情景,老太激动地站起欢呼。
老太:“太棒了,让他们全倒下!”
柯克(和其他球迷呼应着):“让他们全倒下!”
林格起脚怒射,球擦过横梁(擦出了声音),又打在老太头上,她被打倒了。昏过去以前她还在嘟囔。
老太:“让他们……全倒下……”
柯克(急叫):“担架!”
场边救护人员抬来担架。柯克将老太抱上担架。他要陪老太出去就医。虽然他恋恋不舍地向场上频频回首,但救人要紧。
柯克向场上最后一次回头以后,林格得球射门,球进了。
球又进网。
但柯克和老太的座位空着。
柯克气喘汗流地急急跑回球场。他仍坐到原来的位子。
柯克(问画外的邻座):“进几个球了?”
画外音:“两个。”
柯克看了一会儿球,嘟囔起来。
柯克:“怎么我走了就进球,我回来了又不进了?”
这时他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他循声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老太驾驶着轮椅进入画面。她的左腿裹上了厚厚的石膏。
老太(问柯克):“进几个球了?”
柯克(有点发呆):“两——两个。”
老太:“怎么我走了就进球,我回来了又——”
正说着,足球又飞来,在老太头上重重地打了一下。老太被打蒙了,眼睛直直的。
柯克(急忙摇晃老太):“老奶奶,老奶奶!”
老太(茫然地):“你是谁?”
柯克:“我是一个球迷。”
老太:“球迷是干什么的?”
柯克(吃惊):“您怎么啦?您也是一个球迷呀。糟了,这个球打得不巧,把您打得失去记忆了!”
老太:“是谁打了我?”
柯克(指着场上):“那个穿红衣服的小胡子,不过他不是故意的……”
林格带球冲入对方禁区被绊倒,裁判给了点球。
林格站到罚球线后,正要起脚,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老太的轮椅挡在他面前。
林格和所有的球员包括裁判全都目瞪口呆。
柯克和观众们全都目瞪口呆。
裁判来跟老太交涉。
裁判:“老太太,对不起,您不能在这儿妨碍比赛的进行。”
老太:“你是什么人?”
裁判:“我是裁判,是球场上的法官。”
老太:“好,法官,你给评评理。我的头没碍着他的球,他的球打了我的头,他要是不肯赔偿我的头他就别想再踢他的球!……”
看台上已是一片混乱。
球迷甲:“哪来的老太太胡搅蛮缠!”
球迷乙:“不能让她影响咱们看球啊。”
柯克(对众球迷):“这位老奶奶本来是老牌的红鳄球迷,就是因为被球打了一下,失去记忆,忘记自己是球迷了。”
球迷甲:“那,要是能有办法让老太太恢复记忆就好了。”
柯克:“这事得找医生,这么多球迷当中总该有当医生的。(他站起来大声嚷嚷)谁是医生?”
球迷丙(站起):“我是!”
柯克:“你是什么科的医生?”
球迷丙:“我是牙科的。”
柯克:“可是现在并不需要为老奶奶拔牙呀。”
球迷丁(女):“我是产科医生。”
柯克:“可是老奶奶也不要生孩子呀。”
又从各个角落跑过来一些球迷,他们在柯克面前站成一排。
戊:“我是皮肤科医生!”
己:“泌尿科医生!”
庚:“小儿科医生!”
柯克:“全都没用。”
辛:“我是神经科的,我知道老太太的哪一根神经出错了。”
柯克(高兴):“行,哥们儿,就看你的了!”
老太的轮椅顽固地挡在林格和球门之间(当然球门前还有蓝方守门员)。
老太(说绕口令一般更为快速地唠叨着):“我的头没碍着你的球,你的球打了我的头,你要是不肯赔偿我的头你就别想再踢你的球!……”
柯克带着球迷辛从看台上走下来。他们来到林格身旁。
柯克(对林格):“他是医生,把球给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球迷辛从林格手里接过球,一边娴熟地用双脚来回颠球,一边镇静地注视老太。
老太呆呆地看医生颠球,眼珠一左一右地转动。
医生起脚,将球打中老太眉心,“砰”的一声,球落下,被老太抱在怀中。
柯克(怀疑地问球迷辛):“这就治好了?”
辛:“我的脚头一般很准。不过也有打偏的时候,病人发疯跳楼了,我赶紧补射命中,他才又跳了回来。”
老太(如梦初醒):“我怎么在这里?我又不是裁判。小伙子们,别愣着,好好踢!”
她将球向上一抛,稳稳地顶给了林格。
柯克和球迷们欢呼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