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将至,凌萧在这小酒棚一睡便已一个多时辰,此时双目微睁,朦胧之中,看见老叟一人在洒棚门外,倚柱而坐,手里拿着一根长长斗烟,吞云吐雾,看天赏月,好不悠闲。
凌萧半醒,自感头晕脑胀,晃晃荡荡,一时之间茫然不知,为何自己会在这里,又闻到自己衣袍上熏染的一身酒气。
突然……
腹中一阵抽搐作闷,一股酸流从胃中涌上,直顶咽喉,凌萧二话没说直奔门外,扶着木柱,任性的吐嘔一场。
这下吐得稀里哗啦,仿如要把五脏六腑都全吐出来。
"唉~你这般酒量,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在旁老叟从嘴里吐了一口云烟,淡淡说道。
凌萧吐得脑晕欲裂,全身无力,扶着柱子有气无力的软软道:"呀!我……喝酒了?"
看来他醉得把之前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老叟不屑的眼神看了凌萧一眼,然后从袖袋取出一颗丹丸,丢去给他,悠悠说道:"把它吞下,会帮你缓解一下酒醉。"
凌萧接过,看了一下那颗丹丸,讶惊说道:"嗯!你这什么丹丸,怎会如鸟蛋般那么大?教我如何服下?"
老叟斜眼看了凌萧一下,有气没气的站起身来,过去倒了碗清水,递上给凌萧,说道:"你连酒都不会喝,如何行走江湖。"
凌萧把丹丸放入口中,再大口把清水喝下,丹药服下后,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遊走在腹中胃里,好不舒服,凌萧缓过神来,细细弱声说道:"谁说行走江湖一定要懂得喝酒。"
"那你定必吃亏,人家都不用和你比试武功,比酒你就已经输了十成。"老叟略带不屑的微微笑道。
"那我当然不会蠢到去跟人比酒。"凌萧说道,心里却想着"这老头说得也对,有那个大俠,不是能饮百斤不醉,看来从现在开始,我也要好好练练酒量。"
"对了,老板,我在这里已多久了?"凌萧问道。
老叟抬头望下星空,轻声说道:"哈哈,你已睡了将近两个时辰了,现在心中的结,也应缓解一下了吧。"
凌萧服下老叟的丹丸,腹中不适已舒缓许多,脑子晕醉也续渐清醒,慢慢记起方才因何来到这里,之前心中郁结,也宽解许多。
此时凌萧觉得这个老叟什为有趣,一个卖酒的地方,却又备有解酒妙药,并且直到现在,除了自己之外,也没见有其他客人,但老叟仍悠然自得其乐,丝毫没有介怀,就这样一个小小酒棚,摆在一条无人经过的小道旁边,如何能维持经营?
凌萧好奇问道:"你这里怎么除我之外,都没见有其他客人?你这生意如何做得下去?"
老叟眯眼轻笑了一下,然后带笑说道:"你有看见我家牌匾上的字号吗?"老叟指向凌萧身旁柱上,竖悬着一块木板,上面墨印着三个大字……"缘三盏"。
凌萧之前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时,只见是个酒棚,就连招牌也没看清楚,便一股坐下,自顾叫酒,如今抬眼一看,才看到这酒棚字号,道:"你这里叫"缘三盏"?这名何有涵意?。"
老叟深深抽了口烟,又轻轻吐了出来,然后淡淡说道:"如字之意,我这摊挡摆在这里并不起眼,如若有人经过这里,又不嫌我小店僻陋袭简,来我这里喝酒,我便先赠清酒三杯,以谢天缘。"
老叟又接着说:"人世间种种事情,是福是祸,已有定数,若要发生,终究躱避不了,也无需刻意逃避,更不強求,一切随缘为之。所以我这里要来多少客人,便来多少,自有定数,有缘自然便会遇上。"
凌萧听完,深深佩服老叟处事泰然,但并不认同,若依老叟所言,行事做人都顺应天命,那人从出生开始,岂不是已给天命所定,那做人如没有目标而为,人生岂不枯燥无味?
我如今若认天命,不去努力想办法,冲破自身一直停滞不前的启本轮咒命,修炼成为強者,不单报不了师傅与师兄的大仇,自身更难保性命。
但凌萧此时依然感到脑涨晕眩,也没力气去与老叟论辩,故沉声不语,只听不说,偶尔轻点下头。
老叟见凌萧仍没完全酒醒,又闻到他刚才呕吐后的身臭,白眼一瞪,说道:"你一身呕臭,我劝你去湖边清理一下,再回家去。"
"啊?!"凌萧左右提手,嗅了几下衣袍袖子,果然一阵呕心酸臭,扑面而来,若然这样带着酒醉酸臭回去司马羽府,给师兄见到,定必责问,并且师傅与师兄头七未过,就这样喝醉,也不合礼道。
凌萧听随老叟之言,与老叟拜别后,便爬下丛坡,来到瀑布下的湖泊边上,此时天色已黑,四周无人,凌萧也就放下戒心,把衣服靴子脱下,放于草丛一旁,准备下水,清理一番。
凌萧虽只是个十七岁少年,但外家功夫却帮他练得一身结实肌肉,体型俊朗,他裸着上身,缓缓步入湖中,初入水时感到湖水有些冰冷,但很快也就适应,这透心入骨的清涼感觉,无比舒畅,一洗之前心中郁闷,同时也令头脑清醒过来,凌萧不自觉地浮遊在水面,任由流水带动,飘浮湖上。
今晚月色明媚,满天繁星,月亮星光洒落在湖面之上,明光烁亮,美不胜辉,凌萧背浮水面,直望星空,欣赏着这月色美景,偶有流星划过,凌萧便随星许愿,只望能修炼得道,成为強者,好替师傅与师兄报仇,此时又回想与师傅在凌铁坊学箭一幕,仿如昨天的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萧就这样飘浮在湖上睡着,直至水流带他来到瀑布下游边上,才给瀑布奔流的"劈啪"巨响声惊醒,眼睛一睁,只见巨水从上涌下,激起浪花翻腾,水点不断打落在凌萧脸上。
凌萧醒过后,发现已飘离方才下水的地方,而且不知身在何方,衣服靴子都全放在那里,于是赶紧游靠湖边,准备上岸寻回衣物便回家去。
凌萧上岸后沿着湖边上走,抬头四处张望,此时已可看见整条瀑布形态,在月亮润光照影之下,一川浪水涌下,如同水银泻地,发出耀目银光,看得凌萧凝神定目,如痴如醉。
突然之间,凌萧发现在瀑布高处边上的树林位置,偶尔散出一道淡淡紫色绚光,时明时暗,时有时无,很是诡异。
凌萧觉得莫名奇怪,边走边回头看去,有时漆黑一片,有时绚光又从林中散发出来,凌萧不想理会,皆因已经很晚,还是快把衣物寻回,尽快离开。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转身沿着紫光的位置走了过去……
凌萧计算好绚光散出的大概方位,来到下面一棵老树边上,他抬头看了几下,然后使出轻功,跃上树干上一根比较粗的横枝上,在这里,由于枝叶茂密,再也不能使出轻功,便开始沿着树干,一根接一根攀爬上去。
一开始还算顺利,但爬到树顶之上,已无触手树干可供再继续往上爬去,此时已离地面已有几十丈高。
凌萧左探右顾,欲找其他借力之物,只见瀑布边上岩壁之上,布满无数条粗幼不一的树根攀藤,从瀑布顶上垂落到地面,不过离凌萧距离有三丈之远,要触碰到其中一根,非得要先选好一条较为粗壮藤根,然后一跃过去,并一手及时抓住才成,但岩壁上有猛水涌下,而且无比湿滑,若然失手,将坠落在岸石上面,甚是危险。
凌萧细想片刻,想着既已爬到这里,若然现在退缩回去,岂不是浪费了方才的时间与精力,想到这里,心念一动,便不再顾忌。
此时凌萧看准一根粗壮的藤根,不再多想,脚劲一发,整个人往藤根飞去……
但他失算从上面猛冲下来的流水,猛水把他整个人冲坠下去,凌萧大惊!连忙伸出臂手,十指像龙爪一样使劲发力,他已顾不了那条粗那条细,只要能保命不让他往下坠落,那一条都无所谓了。
幸运地给他抓住那条较粗的救命藤根,凌萧此时舒了一口气,缓过神来,便继续拉着藤根,抵着冲流,一步步往上爬去。
好不容易,凌萧已爬到方才散出紫色光芒的位置边上,离他左边大概两丈左右,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看见那里边上有处可供落脚的狹小平台,这次他打醒十二分精神,更加小心计算,然后拉着藤根,开始使力摇晃身体……
凌萧一摆一摆的摇到接近那处平台的位置,然后两手一松,借势飞落到平台之上,脚根一落地,立马半蹲地上,稳住身体,不敢有丝毫动静,未几,才缓缓站起身来。
此时,只见已身在瀑布后面,透过外面的微光,看到有个约高两丈的洞口,时不时从洞口散发出道道淡淡紫光……
凌萧暗喜,几经辛苦,终于找到这个神秘的光源,没想到瀑布之后,竟有一个洞穴在其中,此时他更加好奇,想知这洞口通往何处,又为何会散出一道紫光,心念过后,便开始往里头走去。
当他走到洞口时,突然闪现一道银白光芒,随洞口虚空之处触引凌萧全身,凌萧如被雷轰电击一样,全身麻痛撕裂,身体不停猛颤,未几重重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此时隐约听到有把声音从洞里传出。
"坎位,有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