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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九世死魔

此时,寂静的可怕,仿佛黑暗要吞噬一切。水血强吸了一口冷气,沉声道:“阁下魔盟双魔之一的‘死魔’?”这人轻声“嗯”一下,声音冰冷而平静。田十七忽然纵声长啸,直震九霄,整座“地狱”都晃动起来……死魔突然开口了,他一字一字地:“你很恐惧!”用咆啸掩饰内心的恐惧,用咆啸减弱心中的恐惧,这不失为一个有效的方法。田十七默然半饷,叹道:“有一点……”声音有些苦涩。

风铃却惊声道:“是你?”死魔目光落在风铃身上,缓缓道:“我们认识。”田十七、水血不禁一怔,风铃笑道:“我们喝过酒,你的酒和着烤鸡,味道棒极了!”死魔缓缓落地,踏出一步,进入庙中。

这个巍然的老者风铃见过两次,都是在天鬼镇的天鬼客栈里。第一次是和月琳刚到镇上,风铃吃鸡,这老者独酌,敬了风铃一杯。第二次是风铃和田十七、水血出鬼谷,三人被“生死环”连在一起。风铃看到这老者在楼上独酌,老者只是向风铃微微一笑。当时风铃觉得他很亲切,现在他怎么也不愿意把这老者和南天魔盟的死魔联系在一起。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自己信还是不信。当时田十七、水血被罗无目吸引,自然未在意这位可怕的老子。

死魔盯着风铃,目光从未从他身上离开过。他道:“你有什么想问的,说吧。”风铃想了想,叹道:“你本有绝妙的机会可以抓住我的,为何此时才大费周章?”死魔点点头,风铃不解地道:“此时,我师父与田殿主联手,你也许没有办法奈何我,但第一次呢?”

死魔那冷森的杀气忽然消失了,他望着风铃的眼神似乎温和很多。良久才道:“你虽与他二人被生死环拴在一起,可本魔忖度,无论斗智还是斗力,都难取胜。”水血和田十七相对望了对方一眼,心中均感到有一丝惭愧。死魔接着道:“第一次和少侠相逢,并非意外……”风铃惊道:“哦?”死魔叹了一口气,道:“说来少侠你也许不信,在这之前,魔盟曾有数批潜伏中原的高手欲制止少侠前往鬼谷,可惜,他们能力不足,十之八九送了性命。”

风铃望水血了一眼,心道:“师父沿途跟踪我,应该看出了端倪。”水血见他这么一望,立即会意,沉声道:“魔盟要对付一个人,必会清除周遭不利因素,若非有人出手,我恐怕也遭了暗算。”水血这话自然指的是明月仙子。

死魔道:“那时,我魔盟便想铲除一大强敌,但水大刀客异常精明,而我们潜入中原的高手还未到齐,只得搁一搁。”风铃朗声道:“阁下还未回答风铃心中的疑惑之处。”死魔冷声道:“当时本魔若出手,不仅会暴露我魔盟高手的踪迹,亦不能全身而退。”风铃怔了一怔,惊声道:“怎会呢?”死魔摇摇头,又盯着风铃看了半饷,才厉声道:“你真不明本魔的意思?”风铃道了声“是”,死魔叹息一声,望着水血道:“水大刀客应该明白吧?”水血默然不语,风铃神色不安地盯着水血,道:“你说的那个秘密与此有关?”水血神情微微一变,死魔却道:“待本魔将你擒住之后,慢慢告诉你。”

田十七忽然笑了,他笑道:“好极,好极,四十年前,魔盟绝世剑客剑扫中原,那时本殿主技艺未成,如今能与魔盟双魔之一的死魔交手,真乃幸事!”死魔冷哼一声,平静地道:“那你的确很不幸运。”田十七道:“哦?”死魔缓缓道:“那剑客乃是本盟号称‘魔剑’的死魔’。”田十七、风铃、水血互望一眼,六道目光齐齐望向死魔的腰际,腰上没有剑……死魔哈哈一笑,道:“老夫接替了他的权位,可老夫不用剑,老夫名唤‘九世死魔’。”风铃立即醒悟,道:“剑客是‘八世死魔’,魔盟建立的历史并不悠久。”九世死魔点点头,沉声道:“渊源的确不长,但魔盟会千秋万世地屹立在武林之中,成为最强的霸者。”漠鬼、寒鬼、虾魁、绿幽、赤魂在他话音刚落之际,成一弧形站在九世死魔两侧。

风铃拾起金弹子另一杆短枪,意气风发地面对魔盟六大高手。赤魂恶毒地望着风铃,肩胛处的伤口上,血汨汨的地流出,风铃掷的那一枪很准很猛,伤口势必很深。忽地,九世死魔露出一丝极为诡异,也极为残忍的笑意。风铃三人微微一怔,便在那一刹间,漠鬼、寒鬼、虾魁、绿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田十七。四大高手从五个方位施以雷霆一击,他们选择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漠鬼两个巨大黑拳挟带着万钧劲道,上轰田十七的面门,下捣其要害。寒鬼电闪殷缩成一个圆球,向田十七冲撞过去。虾魅在阴恻恻的笑声中,人抖得笔直,向一支利箭,刺向对方的左肋。绿幽却弯着腰横飞而起,脚踢其背心,双爪直取田十七胯下要害和小腹。这四人的联手一击可谓天衣无缝,配合得亦是毫无纰漏。

田十七一惊,挥鼓暴退,左手一抬,数点寒芒电射而出。一道水柱自下冲起,几乎同时,空中又喷洒了一团黑色的沙雾。漠、寒二鬼再次配合绝妙,寒水和热砂相互溶合,快意针的光芒立即消逝。二十缕彩芒忽暴射过来,笼罩了四十七前身各处要害、大穴。田十七气随意聚,如轻烟飘荡,左掌连拍,电光火石间拍出十七掌,雄浑的掌罡立即筑成一道气墙。彩芒实质也是贯注了真气的毒气,消除它最有效方法便是以劲卸劲。硬如坚钢的气墙,区区毒气哪能冲破?只见彩芒触墙即散。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田十七也砸出了八鼓,揭了九记,轰出七击。很少有人在瞬间能以不同的方位和劲道施出这雷霆的招式。四人联手攻击的势道立即有些停滞,田十七长吁了一口气,退后一丈,蓄势待发。

赤魂痛恨风铃刺伤他肩肿,那瘦小的躯体忽然闪着诡异的红光,映得庙中光线璀璨,美丽无比。风铃随即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劲力倾袭过来,呼吸顿觉急促,大喝一声,挺枪猛刺。赤魂借着红光掩饰甫一接近,一缕极其浑厚的劲力直冲他的咽喉,风铃暗惊之际,挥左掌来扫,右掌劲力已蓄。枪被荡开半尺,一股排山倒海、热似烈火的掌劲当头压下,风铃借势将枪一挑,枪头立戳中赤魂的掌心。瞬间,强似猛虎的炙热真气透过枪身浸入手臂,钻心的疼痛让风铃急运真气来挡。风铃只觉得右臂真气仿佛海啸吞浪,数千缕冰寒劲气倏生,将侵入掌中的炙热完全掩盖。这股强如翻江倒海的寒气竟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向赤魂奔腾而去。几乎在枪掌相触的一刹那,赤魂“嚎”叫未尽,声音仿佛被一把刀当中劈断,瘦小的身躯如流星划落。这凄厉的惨叫,扣人心弦,可九世死魔和水血却置若未闯。

两大绝世高手全身每一部分肌肉都已绷紧,各处神经也如拉满的弓。石破天惊的劲力胶着不散,这时,双方的距离约摸一丈。“空无所有”的一丈却包含着两股难以形容的巨力在相互冲击着。一个冰冷的尸体不偏不巧地落入二人之间。嗤!嘭!一声爆响,一股充满浓烈血腥气味儿的喷泉激射向屋顶,赤魂就这样离开了尘世。水血与九世死魔面前,看似空无的一丈之内,却似有着千把刀、万柄剑被千万无形的手操纵着。哪怕是掉进来的一枚绣花针,也会被斩成数节,成为肉眼看不见细粉。风铃的脸面如死灰,呼吸也很急促,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这旷世难寻激斗,人生能遇几何?风铃不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此刻他几乎要呼喊出声。

无声无形的较量,表面看似平静,双方实际上已经过成千上万次猛烈的冲击了。无论多么惊心,多么动魂的战斗,都会有一个结果——胜或负,生或死,或没有结果的结果。水血忽然前进一步,彼此相距一丈,进一步只不过尺许而已,并没有达到短兵交接的距离。可是,以这种僵持的对峙而言,这一尺就是一个突破,这一尺是由静变为了动,由无形变成了有形。风铃并没有感到喜悦,因为,九世死魔居然退了一步,这一步刚好也是一尺。退,并不代表着弱或败。水血的神色已变,他的气势似也黯淡了些。九世死魔却依然平静如初,他周身散发的杀气也更加令人窒息。水血脑门青筋突起,钢牙紧咬,忽再进了一步。九世死魔再退,一步,二步,三步,四步……风铃忽然觉得水血似渐渐变得渺小,是一种无形的劲力压缩了他的骨骼和血肉。他也感觉到了九世死魔似乎在膨胀,像一颗参天的大树,根叶不断地蔓延……

此进彼退,却是此消彼长。最后决裂的一刻到来了……水血伸手探于腰间,似乎是想抽刀,九世死魔忽抬起手臂,缓缓递出二指。水血突然觉得腰里似乎有一块粘物粘住了他的手,刀竟然抽不出来。水血瞳孔陡张,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惶恐!这样一位绝世无双的刀客竟也有被人受制的时候……

便在此时,一个人影如利箭般射入那一丈的空间。田十七见状,急喝道:“风铃,不可……”他应付四大高手,仍有回旋的余地,但在危急时刻,愿舍命相救水血的却是风铃而非田十七。表面看来,以田十七的功力冲入那一丈空间,也许还有立锥之地。而风铃能否冲过九世死魔和水血周身的气墙,亦是未知数。

不过,九世死魔神色微变,脸上的肌肉略略僵硬,他忽然发觉,冲过来的并非一个人,而是一柄绝世奇利至寒的刀!风铃刚冲起的那一刹间,虽隔九世死魔有三丈之遥,九世死魔却已感应到一种寒意。这寒意是他以前从未体验过,他心中也莫名地涌起了恐惧,两大高手凝结的气墙立即被那“刀”撕开,一股至阴至寒的罡气以不可形容的气势和速度射向九世死魔脑门。九世死魔脸色骤然大变,不敢稍滞,更不敢硬挡,只如魔鬼般一闪,人已在四丈开外。风铃的劲力立收,神色平静地落在水血的面前,水血却像是刚生过一场大病似的,几乎陷入了虚脱的状态。也像是刚掉进水里被人打捞起来,全身都湿淋淋的,被汗水浸透了。幸好,他还能站着,没有倒下去,脸上的神色很难看。

四周沉重如钢铁的压力骤减,田十七飞身退了回来,望着风铃,赞道:“好小子,不愧是水大刀客的徒儿!”水血冷冷地瞥了田十七一眼,脸上的肌肉在剧烈地抽搐着,但他还是压抑了心中的愤怒,冷冷地道:“若换了田殿主,也不会比水某好多少……”田十七未再言语,水血也紧闭着嘴唇,四道如电的目光都望着九世死魔。

九世死魔却只望着风铃,声音十分平静,道:“世上若有最震慑一切的刀,那便是你了!”风铃摇摇头,也很平静地道:“我是人,不是刀!”九世死魔点头,叹息道:“你是人,你也是刀,只因你才最有资格作一个刀客!”风铃沉默无言,良久,方道:“只是一瞬之间而已……”九世死魔摇头叹息道:“刹那间也是一种永恒,这种永恒绝不逊色高山的存在。”的确,永恒的刹那间比永恒的永恒更令人留恋。

风铃忽然明白,“空无所有”的一丈,其实蕴含了一种境界!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连做梦也想不到的境界。风铃周身澎湃的真气不自觉地运转起来,全身劲气达到了一种超凡的平衡,那一冲之势,便在电光火石间射出。那一刹那,终于使他领悟了运用无极刀叶的神效。空前的兴奋,空前的紧张,空前的一刹那间……这一切巧妙地交织在一起,使得风铃步入了一个新的武学境界。

水血和田十七眼中神色都很古怪,也许,他们都在百感闪集。但两人眼中却闪着喜悦之光,如今局势大为改观,三大绝顶高手抗衡魔盟五人,胜算至少有五成之多了。不过,九世死魔似乎不在意,首先开口了,冷冷地道:“杀!”声音虽冷却很平静,激战立即又拉起了序幕。漠鬼、虾魁无声无息地扑向水血;寒鬼、绿幽从两个方位攻击四十七;九世死魔后发先至,只见人影一闪,一道寒光劈向风铃头颅。风铃从未看到有那么快的身手,更未感受过如此凌厉沉重的劲道。对方来得快,风铃反应更快,闪得恰到好处,向后飞退。嚓!寒光没地,尘沙飞溅,一道凌厉的罡气沿着地面向风铃扑了过来。风铃急忙运满十成功力,枪头朝下一划,顿时,两股罡气相遇,惊雷的暴响震撼了整个庙宇,屋顶瓦片纷纷坠落,神像也从神台上跳起,坠落地面……侍女被吓得尖叫起来,她的声音很快便被杂乱的暴响所掩盖。仿佛世界末日的来临般……

屋顶上忽然跃起一个黑影,如一片羽毛般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屋檐的横梁之上,看来这人轻功几乎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瓦片自他面前滑落地上,啪啪作响,黑影浑似没有瞧见,眼睛贴着格缝,紧张地注视着庙里的战况。

只见九世死魔气势无匹,身如雄鹰,在空中飞快闪掠,手中竟多了一柄凶悍的兵器。兵器发出的寒光如霓虹灯摇曳不定,这寒光似乎有力可摧金断玉的劲道。风铃全神迎战,在肆虐的劲气中飘闪,根本没有还击的可能,双方兵刃也未接触。但九世死魔的兵器射出的光芒并没有石破天惊的力道,这正是玄机之处,也是九世死魔最凶狠的绝学《魔光碎天九蚀》那挟带着邪魔罡气的光芒一旦侵入你的肌肤,必定会吸蚀你的血,你的肉,你的魂……

九世死魔所施用的兵器唤名“蚩妖魔荷”,其形状似一株含苞欲绽的荷花,重达数百斤,乃以“天蚕丝、玄英精铁、水晶、千年枯藤”放入“地寒”和“地热”的环境中交相熔炼,将成之时,再将其浸于“千年冰蚕”等七种至毒之物的毒液中。最玄奇、最可怕的却数那朵“荷蕾”,其中设有机关活括,能够一物多用。漠鬼、寒鬼、虾魁、绿幽知道这兵器的可怕,见魔光大作,急忙跃出庙外。田十七、水血亦觉气势逼人,心头惶恐莫名,两人也急飞出去,追杀漠鬼四人。风铃唯有铁着心地熬下去,借助灵动的身法,在魔光缝隙中闪移。

魔光如闪电,忽劈在墙角,侍女险些遭殃,吓得她更是尖叫不迭。墙角处的土石刷刷滚落,渐渐裂开一道深痕,风铃耳目异常灵敏,立觉不妙。唰!借着一个翻跳掷出了短枪,短枪仿佛有灵性般,在光缝中打了几个蓦旋,枪头直指九世死魔的咽喉。这一招大出九世死魔的意料之外,他挥刃一挑,枪头破顶冲出。风铃趁魔光电劈而至之际挟起侍女和金弹子,纵身闪避。轰隆!墙角猛然崩塌,毫厘之差,险些将风铃三人活埋。地面剧烈摇晃起来,风铃刚一点地,借力遁出庙外。魔光擦着他的眼角劈过,轰!一扇窗户立即灰飞烟散,更带动墙破了个大洞。九世死魔宛如天神穿墙而出,终于,整个庙宇彻底地倒塌了。但在庙宇倒塌的一瞬间,一个黑影从屋檐下射入树枝间,他无声无息的动作和优美的身姿给这凶残的修罗场面增添了一份美丽。可惜,场中八名当世高手未有一人察觉到此人的存在。

风铃脚一落地,急喊道:“师傅,田殿主,快走……”话犹未了,一股冷森的气息飘来,九世死魔好似一阵风,蚩妖魔荷直捅风铃的胸口。风铃倒抽了一口冷气,急忙抛下右肋的金弹子,举掌相迎。时间仓促,力道聚集不满,风铃立即被一股又冷又猛的劲道震得飞跌出五丈。九世死魔却也退了一步,他双目圆睁,腰身一挺,欲乘胜追击,忽地打了个寒颤,竟又退了一步。执魔兵的双手仿佛筛糠般抖个不停,色若死灰地望着风铃。风铃从地上爬起,只觉体内气血乱窜,几乎快要昏倒,但心底暗忖:“好险,若他再多施一成功力,我的内腑必会震伤……”九世死魔似乎在等,半饷,他似没等到想看到的事情。忽叹道:“好强的抵抗力,好难得的毅力!”

风铃也稍稍清醒,可脸色仍旧苍白吓人。他努力想把体内乱窜的真气压制下去,但于事无补。他颤声道:“哦?”九世死魔嘴唇抖动了几下,沉声道:“本魔的‘蚩妖魔荷’触肤必让人全身溃烂。而你,但你……”风铃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不正是你期望的吗?你不想我现在毒发身亡在你面前吧!”

九世死魔神情一震,心想:“的确险些误了大事,这小子竟然不惧我的魔荷之毒,真叫人有些匪夷所思,莫非是他手腕中附有无极刀叶的缘故?但刀叶怎可抵抗毒气呢?”他立即回想到刚才掌荷相接的那一刹间,自己的内力明明侵入了他的体内,毒气也应随着侵入,而风铃劲道虽弱,真气竟也能侵入我的身体,这实在是大违常理……

“啊……”

绿幽忽地惊叫出声来,想是吃了四十七的苦头。九世死魔倏地回过神来,风铃惨笑道:“你不应该等,三人合击,你必败无疑。”

九世死魔摇摇头,平静地道:“没有我的许可,我的属下绝不会死。”话音未逝,九世死魔运起神功,双目暴射幽光,风铃顿时察举周遭气温急剧下降,不由得感到心惊胆战,急忙运气全身。这时,只见一个淡淡的气罩笼罩在九世死魔的周身,且慢慢扩散开来。忽然,气罩四周闪着幽绿的霞光,风铃每一根神经随着气罩的膨胀在渐渐绷紧。只见九世死魔慢慢地飘了起来,他的劲力已达到了相当完美的地步,明月与之相比,也黯淡了下来。此时,空中弥漫这一股萧肃的气氛,树林开始不正常的晃起来,树叶沙沙作响,树影错乱,仿佛万魔出动,呼!一口绿烟自九世死魔的口中喷出,那团绿烟迅速向风铃扑了过去,仿佛死亡的阴影逼近。

风铃清啸一声,右臂忽然绽放出玉白色的光芒,光如雪,亦如玉。九世死魔双目暴睁,以无可比拟的气势凌空压下,蚩妖重荷当头劈出。风铃化掌为刀,一招“举刀撩天”直迎上去。九世死魔冷哼了一声,荷蕾将触风铃手指时,竟绽放开成一个旋转的活括刀,风铃似乎早料由此一招般,手掌倏地勾回,右腕与活括刀接个正着。嚇!嚇!刀片飞溅,活括刀竟然瞬间变为碎屑。九世死魔面色不改,目中似乎闪过一缕得意。荷花忽又成了蕾,风铃收腕不及,立被荷瓣紧紧囊住。风铃震惊之下,疾踢出十七脚。九世死魔挥掌卸开,风铃趁他单手执魔兵之际,奋力缩臂,同时,脚如旋风狂踢猛蹬。九世死魔哈哈大笑,宛如天神般伸手一捞,竟抓住风铃的左脚,随即沉喝一声,奋臂一举,风铃像只小鸡样被提起。那狂傲的笑声萦绕回旋在夜空中,摄人心魂。

突然,两条人影如箭一般冲向九世死魔,两股惊天动地的气势挟着雄浑无比、排山倒海的劲道闪电般扑过来,九世死魔笑声霍止,一转身形,将风铃迅疾递出。能使九世死魔如此紧张的人自是田十七、水血两大高手的夹击。

漠鬼四人也跟着扑了过来,田、水二人轻易跳了战圈去营救风铃,这对他们是一种污辱。便在此时,头晕脑胀的风铃朦胧中看到一条熟悉的人影从树上快捷无比地跃出。他还未来得及想起那人是谁,水血便如同鬼魅般飘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九世死魔“嘿”地一声,扬起一记“魔腿摧魂”,但一寒光电闪般没入他的脚。嘭!那脚依然重重击中水血的小腹,力道足可撼山动岳。水血做梦也想不到,吃他一记地狱血刀的脚还能具有力道。他的刀,一向是刀过物毁……“啊”地一声,水血喷出一口血箭,随即如断线纸鸯坠落在五丈开外。田十七一鼓也没法轰出,只因九世死魔以风铃作盾牌,无论他的鼓如何变幻,一旦发出,风铃必死无疑。这九世死魔脚踢手抓,一心二用竟能施展绝技挡住了二大绝顶高手的雷霆攻击,其武学修为之深厚,简直不可想象。

水血身受重创之际,田十七无心恋战,赶紧暴退。冷不防,背上重了一记猛拳。田十七虽有护身罡气,亦被震得气血翻涌,吐出血来。漠鬼偷袭得手,几自高兴。正当得意之时,他疏于防备,下胯突也突遭到重轰。他没想到田十七在受自己一拳之后居然还有还手之力。田十七就是田十七,即使受创也下忘还击。寒鬼、虾魅、绿幽趁机痛施杀手,田十七避之不及,照单全收,随即大叫一声,飞跌出三丈开外。寒鬼三人岂是良善之辈?急忙飞身追赶,欲置其于死地。田十七甫一落地,三条黑影也期至。田十七钢牙一咬,猛提一口真气纵身跃起,手臂一挥,数十点寒芒电快没入寒鬼、虾魁、绿幽体内。原来,三人抢制敌心切,没防田十七由此一手,虾魁、绿幽立即惨嚎倒地,而寒鬼也不知他身上长得是什么肉,竟无大碍。田十七趁机没入黑夜之中。就在田十七被偷袭之时,水血强忍伤痛,飞身逃走。

九世死魔见状,勃然大怒,厉声怒喝道:“庸才,废物,饭桶!”却不追赶水、田二人。他扫视四周一番,喝道:“漠鬼、寒鬼,背上他俩,我们快撤。”漠鬼捂着流血不止的嘴巴,扛起虾魁;寒鬼中针无碍,他肥胖的身体挟着瘦长的绿幽,模样很滑稽。九世死魔望着早已晕死过去的侍女,道:“把她也带走吧!”寒鬼见漠鬼没动,自己只好走过去一把抓起侍女。

几人正欲离开,漠鬼忽道:“主子,要不要带走金弹子?”九世死魔点点头,漠鬼走到金弹子身旁,随着惊叫道:“火云搜魂掌……”

九世死魔“嗯”了一声,走到金弹子旁边。风铃嘶声叫道:”金兄,金兄……”九世死魔冷冷地道:“他死了。”风铃身子一震,脑中灵光一闪,立即想到那个从树上射下的人影,但胸口仿佛被重重掏了一拳般,气为之窒。月无血,是的,那是月无血的身影……

九世死魔又瞥了金弹子一眼,道:“火云搜魂掌?不,似是而非。这人掌法修为并不高深,只是他能悄无声息地杀死金弹子,还令本魔没有察觉,足见此人轻功非凡。”寒鬼颤声道:“中原武林有如此高妙轻功的高手并不多,此人……”九世死魔望了风铃一眼,沉声道:“金弹子到此庙中来,并非为了和你赏月共饮。”风铃不语,九世死魔又道:“杀死金弹子的人便是约他来此之人。看来,那人轻功很好,但要救走金弹子,他还没有那份能耐,故而只好杀人灭口。”漠鬼小声道:“主子,我们的行踪岂不是被人发觉了?”九世死魔冷哼了一声,厉声道:“走!”指影一晃,风铃立即昏厥过去。漠鬼见九世死魔神色有异,不敢再多说什么,几人身影消失在树林中。

“哎哟……”

嘭!疯尼不小心被石头绊倒,重重地摔倒在地。她嘶声道:“快,快我拉起来。”疯尼不至于这般无能吧?原来巧儒、贪道、长须翁、疯尼四人一出谜谷,就被田十七制服了。而且还被田十七用“点穴散气”的手法废了武功。田十七安排了血殿的三名高手将四人押回血殿总堂。这三名高手也精明,知道这四人不好对付。刚上路不久,就找了一家铁铺,打了四副脚镣给四人戴上,每幅脚镣足有二十斤重。如此,虽把回殿时间拖长了,但也不担心四人使计逃跑了,自己也能轻松了不少。

一人见状,喝道:“老不死的,你是活腻了?再耽误老子的时间,小心老子现在就杀了。“另一人道:“大哥,何必跟这四人一般见识呢?回了总殿之后,有他们好受的。现在让他们死了,殿主怪罪下来,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老大哼了一声,指着巧儒、贪道,喝道:“快,你们俩上去把这个老不死的扶起。”话音未落,巧儒、贪道赶紧走上前,将疯尼拉起来。只是自己没了武功,脚上的脚镣又重,几米远的距离,两人费了一些功夫才走到疯尼身边。巧儒安慰道:“疯婆子,忍忍吧!”

几人慢悠悠地走了一个时辰。正直晌午,四人早已满头大汗。这次发难的长须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道:“诶,我是在走不动……”老大转身骂道:“他妈的,老子都没嫌累,你还……老子劈来你。”随即拔出佩刀。另一人见状,急道:“大哥,算了,你看这天气,我也热得受不了,何况他们?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息歇息。让他们吃点东西,喝点水。要真饿死他们了,我们也没好果子吃。”

老二望了骄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三弟说的对。大哥,殿主想杀这四人,在谜谷外就杀了,何必还让我们带回血殿?看来,这四人对血殿很重要,不然……大哥,我们还是好生对待他们,万一他们受到殿主重用,我们岂不是……”老大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吧!三弟,等会儿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儿。”那个被称为三弟的人笑着走到巧儒四人面前,道:“你们再辛苦会儿,前面不出十里路肯定有茶铺,到时候我们再歇会儿。如何?”

长须翁听到他们的对话,耍赖道:“还要走十里?”他赶紧摇摇头,嘶声道:“我走不动了,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想走了。”这时,疯尼似乎懂了长须翁的意思,也叫道:“对对对,要杀要剐随你便,反正我不想走了……”说话间,她也一屁股坐到长须翁的身旁。

老大见状,脸色顿时铁青,怒道:“他妈的,老三,让开,老子现在就杀了这个没人要的臭婆娘。”老三急忙道:“大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然后对着长须翁二人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是想让我替你们取下脚镣吧?好,我替你打开……”说着,他走向长须翁,老大老二脸色一变,老二道:“老三,你想干什么?”可随即“啊的一声,让所有人脸色更加难看。巧儒、贪道齐声道:“你……”这叫声不是别人发出的,是长须翁。只见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溢出,他惊恐地老三。

老三站起身来,看着手中的一截手指头,笑着道:“十指连心,这下算是明白!”随即脸色一沉,冷冷地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哼,想死,没那么容易!若你们再不老老实实地,下次就轮到你这个疯婆子。”随即把手指头往旁边一扔,接着道:“殿主是交代我哥几个将你四人押回总堂,可你们擅自逃走被我们杀了,恐怕殿主他老人家也不会怪罪我们。”

老大笑道:“嘿嘿,老三,不如我们现在就杀了他们,怎样?”此话一出,巧儒四人脸色顿时大变。老二道:“对,大哥,我们做了他们,免得如此麻烦。”老三盯着四人思索片刻,道:“要不要让我们杀了你们,那就看你们接下来怎么做了。”他转身走到老大面前,道:“大哥,我们还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行走江湖,本来不易,得饶人处且饶人!”说完,径直往前走去。老大望了望他,又看了看巧儒四人,喝道:“上路……”

果然,没行到五里路,就发现一个茶棚。就连长须翁也满心欢喜起来,一行人大步走进茶棚。现在正是午后时分,茶棚除了正在眯着眼休息的老板,别无他人。众人进了茶棚,疯尼扯着嗓子吼道:“老板,快,上茶。”贪道也喝道:“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拿上来。”老板被疯尼吓了一跳,赶紧起身,看着众人。忽地,巧儒、贪道、长须翁、疯尼脸色露出一丝异常的喜悦。血殿那三人虽然觉察到了,可都认为他们是有吃有喝了才这般高兴,因此不以为意。老板笑道:“各位,你们稍等片刻!”巧儒四人坐了一桌,血殿的坐了一桌。

不一会儿,茶上来了。血殿那三人想必也是渴的不行了,各自喝起来。不过巧儒四人并没有动,只是直盯盯地望着四人,目露凶光。老大瞥见四人眼神不对,骂道:“看什么看?找死啊?再盯着老子,老子把你眼睛挖出来。”老二忽道:“大哥,喝了两口茶,怎么感觉心头一阵恶心?”老大一怔,手中的杯子突然掉在桌子上,巧儒四人哈哈大笑起来。老大正想走过去收拾四人,老二又道:“老三,你的嘴角怎么……怎么流血了……”忽地,老二感觉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急忙捂住喉咙。这时,老大老三也觉察到喉咙被什么堵住似的,表情狰狞地大口呼气,不一会儿,三人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巧儒四人这才开心地斟满茶,慢慢地品尝起来。巧儒喝完一杯,赞道:“好茶!”贪道点点头,笑道:“这样的场景,就算这茶不怎么样,也会喝出好茶的感觉。”茶铺老板走了出来,疯尼狞笑道:“朱大刀客什么时候不用刀,开始用毒了?”这人居然是四大刀客的“干火刀”朱笑。

对于疯尼的嘲讽,朱笑似乎不生气。他走到一旁的桌子坐下,缓缓道:“能达到目的,用不用刀,无所谓。”巧儒面露异色,盯着朱笑道:“恐怕不是这样吧!你是怕有人发现你重现江湖。”朱笑淡淡一笑,道:“正是如此!”贪道忽道:“帮主他老人家现在在哪里呢?他可好?”朱笑道:“他很好!”长须翁叫道:“朱大刀客,快帮我们解开脚镣,戴了几天,我快被这玩意儿憋疯了。”疯尼道:“对对对,他娘的,让这四人就这么轻易死了,老子实在是不甘心,不甘心呐!”

朱笑却摇摇头,道:“不用了!”巧儒四人一惊,巧儒冷冷地道:“你是什么意思?”朱笑笑着道:“你应该懂的。”长须翁面色一沉,颤声道:“帮主想杀了我们?”贪道惊骇道:“这……这,不可能,我们对帮主忠心耿耿,他……”朱笑颔首道:“是,朱某知道几位从未背叛他老人家。”巧儒惊声道:“你一直跟踪我们?”朱笑点点头,道:“是的,从鬼谷一直跟踪风铃到了谜谷。朱某本想趁机拿下他,可田十七和水血二人跟他一起,因此并未得逞。我见他们进了谜谷,可第二天你们出来了,他们却消失,还被田十七制服……因此,水某就只好跟着你们了。”

巧儒厉声道:“我不信,帮主怎会这么对待我们?”朱笑沉声道:“因为你们几人太显眼了。而帮主又不想你们落入田十七的手中。”他缓了缓,幽幽地叹道:“幸好田十七擒获你们之后,没有立即对你们逼供,否则,泄露了帮主他老人家的秘密,那可就……”贫道若有所思:“帮主让你留来伺机夺得麒麟火珠,你却擅自返回中原,恐怕你也有二心吧?”

朱笑摇摇头,道:“帮主与我情同父子,你们多虑了。朱某重返中原自是帮主的安排,为何去了鬼谷,为何帮主未告知你们几人,我想,我不说你们也应该明白。”疯尼道:“呸,老不死的色鬼,老子咒他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朱笑似乎无动于衷,笑道:“茶好喝吗?”闻言,四人顿时面如死灰,长须翁颤声道:“这茶有……有毒?”朱笑点点头,道:“没想到我朱笑也有不用刀杀人的时候。你真是幸运!”贪道忽捂住喉咙,想说些什么,但又发不出声来,另外三人大骇,因为他们刚刚才笑看着三人这样死去。疯尼站起声,怒目喝道:“你……你……”随即,疯尼也捂住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朱笑站起转过身,不一会儿,四人倒地,不再有了声音。

许久,朱笑冷冷道:“出来吧!”这时,从屋里走了一个年轻男子,此人不是别人,是十大英杰之一的朱斩。他面色苍白地望着巧儒四人。颤声道:“师……师父,你和他们……”朱笑点点头,道:“为师扬名天下的时候,武林中人都不清楚我出自何门何派,授业恩师是谁。以前你也追问过我,现在师父可以告诉,师父的授业恩师便是多情子!”此言一出,朱斩脸色更是苍白一片。他没想到自己曾经帮助风铃却是坏了他们的大事。朱笑不等他缓过神来,道:“徒儿,我们走吧!”话音未落,转身离去。朱斩怔了一会儿,又瞧了瞧巧儒四人的尸体,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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