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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门关上之后,莫大心里就是一个倍儿激动,想这夫人可是想通了要跟他回去?这也不难劝嘛其实!

房里有昨晚慕槿跟小二要的墨砚和纸张,她想将这一路走下来的城镇的名字都记下来。毕竟以后要靠自己一个人混了,不了解这里的地理状况那是绝对不行滴。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了,慕槿加了点水研了点墨,用手指沾着写起字来。

片刻之后,门复被打开,慕槿还是那身装束,只不过手里多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

莫大一愣,直觉上觉得事情要糟糕!

果不其然,慕槿一扬手中的纸张,对莫大说:“这是我给你家主子的休书,你好好带回去给他知道吗?从此,我和你主子就没关系了!”

听说古代要解除夫妻关系就得由丈夫写出休书,而不是夫妻双方签个什么离婚协议书!可是古代没有这种协议,也没有这种专门负责离婚的机构,那么,这次,就由她主动一点,写封休书给他好了!

莫大本来正为可以带回夫人让主子高兴一下而欣喜若狂,他似乎都已经看到了主子重展笑颜后对他更加欣赏的目光和更加器重的未来。可是……

夫人不仅不跟他回去,还写了休书?!

他莫大还是不要回去了,即使回去了估计也会被主子碎尸万段了……

等莫大回过神来的时候,慕槿早已关上门去决心继续补眠了。难得后院的那头驴终于消停了,不睡白不睡!

莫大无奈地看着左手的那封休书,再看看右手的那个包袱,觉得自己性命堪忧啊……

莫府,莫承欢卧房,莫氏七侠剩余六侠齐聚莫承欢房内。而房内,纵使所有的窗户都已经打开,门也大敞着,还是能隐约闻到一股散不尽的酒味,以及酒味中那化不开的浓浓伤愁。

莫承欢,莫丞相,莫大帅哥,在喝了一夜的酒后,醉倒在自己的卧房中。要不是程伯看快要耽误早朝所以过来叫他,可能他会睡上几天几夜。

当然,他现在也在睡着!

“莫五,主子没事吧?”莫二一脸担忧的问正在给莫承欢诊脉的莫五。

“没事,只是喝多了……睡一觉就没事了。”莫五诊完脉,伸手替莫承欢拉了拉被角,转头回答莫二并道:“待会我让厨房给做点药膳,给主子解解酒,也清除一下这体内残留的酒气!”

“看来主子这次是真伤心了……”与莫二的担忧相反,莫七则是一脸伤感,“我跟了主子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伤心过呢!”

“就是!听程伯说,主子的亲母当年死的时候,主子都没这么伤心去喝这么多酒呢!”莫六一脸慨叹状。

“莫六,你脑子没废吧?”莫三一脸鄙夷的看着莫六说道:“主子亲母去世的时候主子才四岁,你让他醉酒?”

“……”

莫大赶回莫府的时候太阳已经往西斜了一大半。其实本来不需要那么长时间的,以莫大的脚力,完全可以上午就赶回来。

关键是,还没回程的时候莫大接到了莫四的飞鸽传书,上述主子因伤心过度喝多了,所以让莫大一定要排除千难万险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先斩后奏带夫人回来!

莫大很是为难,思索再三,觉得身为主子最重用的下属中的老大,他不能视主子颓废于不顾。于是莫大咬咬牙,一跺脚,重新踏回慕槿所在的客栈,进行新一轮的游说!

游说的结果就是,第一莫大磨破了嘴皮子;第二莫大临走时偷放在门口的包袱被慕槿重新扔给了莫大;第三就是慕槿不堪其扰,怒气之下又将休书添加了几条……

莫大欲哭无泪,面对这种状况,只得重返。夫人这边劝不动,那就回去劝主子,说不定主子一个回心转意自己追来呢……

彼时的莫府正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莫承欢已经醒来,却不想理任何人做任何事,甚至差程伯去告假说道丞相病重,请假半月!

哎呦喂,这是要丢了官职咋地?

莫府的人已经急成一锅粥,而莫承欢却闭门谁也不见,只把自己关在房里。正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喝伤情酒。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莫大甫一踏进莫府后门,院里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生生将莫大吓退了好几步。

然而,当众人看见莫大空空如也的后方,再看到莫大那如丧考妣的表情时,欢呼声刹那间换做沉默……

莫大走进前院的时候看见莫二正在莫承欢的卧房门口前脚踩后脚的团团转。一见莫大进来,莫二就两眼放光的上前拉住他的手,眼里泛着绿油油地饥渴光芒郑重问道:“怎么样?”

莫大摇摇头,不忍地将莫二眼中那两束绿光给灭了下去,然后上前敲敲门,说道:“主子,莫大找到夫人了……”

门“哗”地一声开了,与之前任谁敲门都死活不开的耍大牌截然相反,前后差别之大让一直守在门口的莫二十分有挫败感。

门内,莫承欢胡子拉碴,以往的清俊早已不复存在,残留的,只余那丝颓废。可是与颓废不同的,是那双眼睛,那眼睛一点点被点亮,正以一种殷切的目光盯着莫大,“容儿在哪?”

莫大被莫承欢盯得有些发慌,收于胸前的那份休书此刻变作千座大山,正劈天盖地的朝他压来,压的他呼吸几近全无,“夫人她……”

“她定是不肯回来对不对?”莫承欢眼中的那丝殷切“噗”地摇晃了几下,最终以全灭收场。“我就知道,我做了那样的事情,我没有相信她,我怀疑她……这本就该不可饶恕,我怎么还奢望她会回来呢……”

莫承欢低嘲一声,晃着自己那因醉酒而不稳的身躯,关上门就要往里走。

“主子!”莫大一个狠心,掏出胸袋中的休书,在莫承欢关门之前拦住了他。要死就死个彻底吧,这休书主子迟早得看,长痛不如短痛!“夫人给您的……”

“休书”二字还未出口,莫承欢一个激动,喊了一声“给我的?”就抢了过去。

容儿她临走的时候没有给我只字片语,现在终于想起我来了吗?那是不是代表她原谅我不生我的气了?

莫承欢惴惴着打开那张折了好几折的纸张,入目的最上面的两个字,却将他的呼吸生生剥夺了个干净!

“休书?!”莫承欢似是见到极为恐怖的事物一般一个高音,然后不可置信般的看着莫大,在得到莫大那犹豫了很久才点头的表示之后,心,碎了个彻底。

这种心碎已经许多年不曾尝试。当年母妃死的时候,年幼的他站在母妃的床榻前,看着母妃眼角残余的那滴泪,当时的心情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痛,铺天盖地的痛。似是全身经脉全被人用内力击断了,一寸一寸的全是痛……

容儿她……写了休书给他?她这次是走的彻底,连他们本来就飘渺的夫妻关系都切断?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痛。当年母妃死的时候他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伤心了。因为那么幼小的他,却要历经那么深刻的痛,是他那小小的身体所不能承受的。

可如今,那“休书”二字闪入眼中的时候,当年那种深邃刻骨的痛却加倍地袭了过来,势头之猛,让他完全无了招架之力。

容儿,你……真的这么恨我?!

莫承欢颓丧的倚在门框上,任凭身体慢慢滑了下去,直至整个人都坐到了地上。

“主子!”莫大与莫二一声惊呼,齐齐上前扶住莫承欢。

莫承欢摇了摇头,复又摆了摆手,再开口时声音已然哑了数倍:“不用管我,你们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告诉其他人,今天不准让任何人踏入前院!”

“主子您?”莫大一脸不放心,似要坚持留下来。在上前请命的时候忽被莫二拉住,莫大回头看看莫二,莫二正摇头示意他不要勉强。莫大一个叹气,只好和莫二退了出去……

莫承欢颤抖的手捏着那张纸,眼里已经看不到别的字,只余“休书”二字!

此生,他再也不能拥有她了……

眼角流下两行清泪,莫承欢沉浸入无人的悲痛之中。

“主子……”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就是几声脚步声。

莫承欢没有抬头,目光已经呆滞,往日意气风发的冷峻男子早已消失了个干净。“不是说不准有人进前院吗?”

“莫大他们不敢进来,所以就差我进来了,主子不会怪罪于我吧?”七侠当中唯一不会武功的莫五,向来是莫承欢最为关心的一个,所以在这个时候,也理所当然的被他们推进来做炮灰了。

“莫五……我没事,我就是心里有点难受,过一会儿就好了……”莫承欢声音低低的,似是在催眠自己一般。

“主子,我是来送包袱的……”莫五咳了一下,上前递给莫承欢一个包袱。

“这是?……”莫承欢疑惑的看着莫五,这不是他之前收拾给容儿的那个包袱吗?

“这是之前主子收拾给夫人的,莫大拿去了,可是夫人不要……”莫五低垂着眼睛说道。

“莫大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莫承欢有点发怒,她身上就带了那么点银子,一个人孤零在外,怎么活?!

“不是莫大办不好,实在是夫人太倔了……”

“她一点银两都没留下吗?”

“没有……”莫五眼睛抬了抬,闪过一抹不为人察觉的精光,接着说道:“听莫大说,夫人住的那个客栈很破旧,是盈城最便宜的一家,里面有耗子,爬虫……小二也不打扫,整个客栈脏乱的要命……而且……”顿了顿,莫五接着用一种很平常的语气道:“那个客栈里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很多江湖混混,采花大盗……”

“什么?”莫承欢一听急了,急忙起身揪住莫五的衣领问道:“她怎么会住在那种地方?她就算换着男装,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她是个女子,难道她没有危险意识吗?”

“主子,松点,喘不动气了……”莫五试着放松莫承欢那紧绷的双手,得到放松后深呼吸了两口,心里暗骂了几句其他六侠之后继续道:“夫人有什么办法?她身上又没有多少钱,那个客栈便宜不是。如果住得好,那钱就得花的快,全花完了拿什么去挣回来啊?哎哟,这夫人长的又漂亮,又没有武功,不知道会不会惨遭采花大盗的毒手,然后被卖到某些地方啊……”

“莫大不是给她送钱了吗?她为什么不要?”莫承欢的语气已经换成焦灼,莫五说一句他的心就抽一下。他似乎可以看见,他的容儿被N个大汉围住,正在凄惨的喊救命……

“主子想想就行了,是您惹夫人生的气。您不亲自出马,反而派个莫大过去,就算夫人消气了一见莫大估计这气也重新上来了。要我,我也不会要主子给的一切东西的……”莫五用很遗憾的语气说着,对莫承欢自作孽不可活的行为表示惋惜。

“笨蛋容儿,她一定要这样不爱惜自己吗?!”莫承欢眼里的焦灼已经换成了怒火。都怪他,惹她生气,还不敢亲自去道歉,让她住在那种地方。老天,该死的他,他真想一掌把自己给废了!

“主子,解铃还须系铃人。夫人是您惹火的,我看啊,还是您亲自出面比较好……”莫五不失时机的进言,加快撼动莫承欢的心。

“可是……”莫承欢刚才还怒着呢,莫五这么一说他又有点胆怯。容儿她……会原谅他吗?

“唉,主子,夫人住的那客栈啊……”莫五一个叹气之后,又要开始长篇大论。

“莫五,让程伯备马,要最快的!”莫承欢一个扬声打断莫五,话音落地时,眼里已经多了一分坚定。

他的小耗子,他要亲自追回来!他要用这颗爱她的心,去追回她,哪怕只是说一句,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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