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杀气犹如穿堂风一般贯穿整条长街,纷纷的汇拢在城门的门拱处,仿佛一旦有人试图靠近,就会立即被深深的门洞暴虐的吸食吞噬尸骨无存。碧蓝如洗的苍空万里无云,偶有几只巨鸟划破天际不停扑朔着雄翅,飞行在耀眼的天空中,发出刺耳的鸣叫。长刀稳稳的垂在手侧,在烈日下打着晃,如同一只只凶狠的猛兽,只等着一饮对方的喉血来缓解饥渴的燥动。
这一支被宋笛精选出的一百名铁士在漫天呼啸的利箭之下身形蛟若蟠龙,手中的长刀不停的挥挡保护着这个少女。其中不知是谁奋力的挡开了一支流箭,回头大喝道:“快带姑娘离开!”
马背上的少女向上轻仰着头颅,眯起双目望着那如蝗虫一般遮蔽了晴空的箭矢,如同一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一旁的铁士看到少女这副模样心下一急,却又都分不出手来,于是纷纷焦急的唤道:“姑娘小心!”
少女双目收紧,手臂倏地一抬在头顶上来回两个横扫旋转,动作甚是利落干脆。只听叮叮之声不绝于耳,两排箭矢纷纷在少女的佩剑之下被斩落于地。
一阵叫好声轰然而起,单陌的这一支马贩装扮的铁士立时在少女英姿身手下士气大增,牢牢的向她靠拢,形成重重人墙,向城门挪去。
铁士手中的长刀在空中翻舞,极目望去一个个的刀影在各人身前画出一个又一个的银环,不少的士兵已然中箭,仍是无痛一般捍卫着身后的战士保护人群中马背上的少女。
“你要干什么?”一个铁士一把拉住欲要冲出人围的少女,单陌单手持剑,在这些强壮铁士的护卫下更加身形瘦小。男子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怒喝道:“你不活了?”
这四个字生生的将单陌钉住,不可置信的圆睁着双目,一支剑矢仿若长了眼睛一般,从天空迎面而下飞速的射向分神的少女。
又是熟悉的叮一声脆响,少女收起抬起的手臂,耳边到处充满着兵器乒乒之声和人们的嘶喊声,少女不为所动,直直的望向前方。
“十一?”
小十一面色一沉:“前两日宫中有变,少爷让我回府以防宫中有异动,今日是宋将军抽出我来贴身保护姑娘的。”
“那好,跟我一起杀进去!”少女皱眉望向前方,一边挥舞着佩剑砍下密密麻麻的流箭:“再纠缠下去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必须上前挫挫他们的士气。”
男子一愣,健康的肤色在阳光下渗出浅浅的细汗,双目凝重,迅速沉着的观察了一下局势,腿下突然狠夹马肚:“左右包抄!”
单陌双目凝聚,扫视了一下人群,挥手用剑柄狠击了一下马肚,战马一声长鸣,转瞬间就冲出了包围。
单陌精湛的马术在此时完全的尽显了出来,放眼望去,一片嘶杀屠戮之下,独立群雄的少女犹如一个身材娇小的灵兽,稳稳的伏在战马上。沿路经过几名铁士身侧,眼力手力极准的抽出他们腰际的短刀,还未在手中留下温热便刷的一声飞掷前去,手法亦是极为精准,全无虚发,刀刀扎入白家军士兵的要害之处。
娇小的身子在马背上左右躲闪着,一边挥刀抵挡着迎来的寒锋一边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下一刻,少女毫不犹豫的伸出手臂,将袖箭的机弩迅速的扣开,只听无数声细小的嗖嗖声立时响起。瞪时,少女周围一圈的白家军阀立时全体跌下马来。再看向那些白家的军的战马,马肚,马腹,马腿此时已是被钢针尽数穿透,全部鲜血淋漓。受惊的战马横冲直撞乱成一团,所有受伤的战马全都向一个方向乱撞,一时间竟纠缠在了一起丝毫没有挪动。
战马的嘶鸣却完全掩饰不了那被它们踏碎骨骼之人的惨叫声,此时这场小型的战役很快的进入了最残酷的时刻,那些已然疯狂的铁马凛冽的兽眸已被身上的疼痛刺激得布满了血丝,如同下一刻便要滴出血来。而那些被它们踏在脚下越来越软的嘶喊声也很快变得弱不可闻,徒留下哒哒的铁蹄踏在骨骼的恐怖声响,以及铁蹄跺在肉酱上的粘滞声。
少女却并未停歇,还刀入鞘,双目凛然,快速的伸手将身后的弓弩取下,从腿侧抽出三支钢针分别夹于三个指缝之间。持弩的手臂一横,侧目轻眯,抻弓,搭箭,松弦一气呵成毫不留情。只听齐齐的嗖一声,三支精致的钢针从少女白皙稚嫩的指缝应声而走,在空中齐齐的分开距离,直直的驰向它们的目的地。
眼神继续向前凝神,素手迅速向腿侧一伸,又是三支钢针,再次夹在指缝。
双眉蹙起,看向之前的方向,再一次的抻弓,搭箭,松弦。
之前见识到了那三箭齐射的人们在这一动作之下有些呆滞,白家军阀此时已是所剩人数无几,在见到了这个少女果断机智又有如此的胆色之后,更是士气大挫,此时竟然有位士兵失神的盯向少女手下急驰而出的钢针,而完全感觉不到头顶的钢刀已经就要挥下他的头颅……
彭的一声,失神的士兵脑袋整颗落地,完整无损,整齐的发髻在空中飞散开来,咕噜噜的在血地上打了几个滚终于停下。那缺了脑袋的尸首轻晃了两下才突然间从腔子里喷出如注的鲜血,哗哗的淋在地面上甚是刺耳。
噗。
噗。
噗。
前三个钢针十分准确的从三名士兵的眉心穿肉而过,从他们的脑后长长的突出一截手指长的钢针来,粘稠的血液混合着腥气扑鼻的脑浆粘粘的滴了下来。三个士兵圆睁着双目,他们仍旧还保持着不同的战斗姿势,就已经不知被什么东西取了性命去。
白鸣此时正背对着少女与前方的十一历奋战,全然不知身后已是如此的局面,就在身后三名将士应声而倒下的时候,白鸣才突地意识到了什么,手下一个狠力,猛的操刀由下而上……
十一不防,虽然立时一个扭转,仍是挨下了这一刀,腰际一道长长的刀痕,腥热的鲜血立即涌出。立时,周围涌上几名白氏士兵将十一团团的包围起来。
而这一呼一吸之间的事情,单陌第二次射出的三支钢针已经齐齐的再度向白鸣所在之处疾驰而来。
噗噗两声,又是穿眉而过两名士兵的头颅。
噌。
与那两个入肉穿骨的短声同时而发的是一声略长的金属重力摩擦之声,即使是在这兵器相撞四下都是火花的情景下,仍是刺的人两耳发麻。
只见白鸣整个上身已经向后方下仰到极限,手中的战刀直直的平行于地面。
明晃晃的战刀在烈日下再次反射着刺目欲裂的光芒,然而那刀身的上三寸却有一个极不协调的黑点。
最后一只钢针死死的将男子手中的战刀穿透卡进了那削铁如泥的刀身中,打远看去犹如经过高超技师将这钢针与战刀打造在一起一般。
一滴冷汗从向后弯折的男人的额迹沿着发梢缓缓的滴落在已经腥红的青石板上,溅起一个小小的浅滩。
白鸣脑袋已是一片空白,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把刀向来削铁如泥,然而眼下,却被这还带着一丝钝锈的钢针穿身而过?她是如何做到的?
正在奋战的众人更是面色大骇,再也无人敢小看这名文弱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少女,于是手下更是凶猛,高高挥起的战刀毫无情面的劈向自己的对头。
男人迅速一个立起,垂于腰际的手顺势从绑腿快速的抽出匕首,上身再次直立的时候手中的寒芒已经冲手而出,急急的向单陌驰去。他此时已全然不想再活捉此女了,受命只是要留此人在帝都,可没有说一定要活的。况且,以眼下的局势来看,除非她死了,否则是不可能留她在此了。
少女一个冷哼,手腕一个回旋,两把锋利精致毫不花梢的飞镖夹在两个指缝,咻的一声,几乎与男人同时射出,一上一下在空中驰开距离,紧紧的逼向白鸣身上两处。
白鸣面色又是一骇,眼前迎面袭的两个飞刀已甚是明显将他用力掷去的匕首比了下去。单手而掷,这精巧的飞刀在重量上就已经先是低于他的匕首,然而从那只稚嫩的小手下掷出却是如此的让人胆寒。无论是力度还是方向或是角度都仿佛是经过了高度的瞄准,并且仔细的测量过手腕应该旋转偏移多少,施力多少。然而这一切却在她的随意一掷之下。
男子侧身避让着匕首,挥动那被仍钉着钢针的佩刀挡着另一支急驰而来的飞刀。
同一时间,单陌唇迹牵起一笑,在这烈日下很是璀璨,左手持缰,双腿狠夹了一下马肚,立时,身下的战马一路向前奔去。此时,任谁又想得到,少女会迎面在匕首的射击直线内迎身而上?
急驰的战马全然不知险状,灸热的风呼啸着涌了上来,将少女的发梢尽数带向身后,那白皙清秀的脸庞上仍上那璀璨得意的笑颜,让望见这洒脱之气的人不禁都呆愣在原地……
眼看着那匕首就要攻入少女的眉梢,那马背上的人儿却仍无半分的惧色。突然间,咻的一下,好像有什么在身前一晃,再看向那匕首,已经消失不见!
突然而起的急促马蹄声,让白鸣神色又是一变,身子还未回转,突地觉得脖颈一凉,一柄森冷的匕首就紧紧的顶在他的脖颈之上。白鸣身子一僵,立即非常识时务的停下了手中的反抗动作。耳边即刻响起一丝嘲讽的戏弄。
“白鸣少爷,可过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