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从宫廷壁画中走出的贵族,上身是一件有白色繁复叠浪装饰的外衣,一条条极细的镀金线条装点其上,就像清晨被阳光初镀的云层。一条嵌满宝石的腰带紧系其上,其中一段下垂,底端缀着两片镂空的黄金饰品。臂膀伸出外衣,但并未裸露,而是一件同样精美的纯白短衬,手套同样白色,和外衣一般用金线装饰。下身相对简单,一条收紧的短裙样式短裤,和短衬同样由丝绸制成。腿部是紧裹的白色丝袜,搭配和上衣相近的镶金尖头鞋,整个人显得极为华贵。
艾文接过助手搀扶的手臂,从马车中走出,整个场景都在衬托他的地位。普通村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就连库克也再一次感到震撼,紧接着就是油然而生的得意,这种得意从他整个身体散发出来,仿佛隔着一百英里也能感到。
和唐牧一侧的村民已经被震撼的哑然失声,猎人队更是不堪,老库克不在的弊端显露无疑。只有唐牧看着远处贵族的装束浑身难受,尤其看到那双裹着丝袜的腿,只觉得莫名想笑。但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列队,取出弓和投枪来!库克,你到底在干什么!”一边大吼让猎人队取出武器,唐牧并没有足够的军事素养,但至少知道这个距离,在对面大人物露面时,先拿出远程武器能让对方投鼠忌器。
一些年轻人看着库克仍不知所措,但大部分猎人已经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拿出武器。
“住手!唐牧你只是个外人,凭什么指挥猎人队,我父亲呢!”库克看到是唐牧在指挥,勃然大怒,上来就是质疑。
刚下车的艾文爵士忍不住皱眉,这愚蠢野蛮的村民,上来不先解释反而怒骂。一旁的助手看到艾文表情,立刻反应过啦,紧跟着出声。
“这里是诺森伯兰公爵家族成员,艾文.达德利爵士的座驾,我们在贵村猎人队长库克的邀请下,怀着友谊和公平交易的目的上山,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朗声大呵,助手向前两步,声音盖过库克无意义的怒吼。
本来这话应该由库克来说,但此时已经错过时机,助手只能亡羊补牢。
但听到这话,村民们的疑惑反而尽去。几周前,村民们已经听威尔逊这么介绍过一次,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也是来交易,结果呢?
因为艾文爵士的队伍虽然人数不少,但看上去带武器的人不多,大部分村民并不慌张,而是警惕后撤。猎人队则反应过来,张弓搭箭,虎视眈眈。
艾文爵士身旁的几个护卫赶紧立起盾牌,挡在爵士面前,很快爵士的身影便只剩他帽子上几根高高翘起的孔雀毛。
“这蠢货!”好端端的出场被库克的无谋搞成这样,被盾牌遮挡的爵士抓着助手的手臂用力,勒出几道青紫。
这时库克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干什么,拉着克里斯两兄弟一起走到人群最前面,连忙大喊。“鲍勃、盖里、拉尔夫、劳拉,是我啊,库克!这边的大人说的没错,是我带他们上来的!”
看到克里斯和库克再一起,几个猎人队的年轻人大着胆子叫到。“库克,真的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不是的,这边的贵族大人真的是来交易的!之前为了证明他们没有恶意,还特意解除了不少人的武器!”库克赶紧补充,这时就连克里斯两兄弟也看不下去,主动帮衬。
“是的,我们可以作证!这边的大人没有恶意!”
“库克,克里斯,你们不该相信外来人的!”库克明显高估了自己在村民中的声望,第一时间没解释清楚后,村民们的警惕已经到达极点。
唐牧一旁默默估算对面的战力,看上去只是一百来人的队伍。光从人员服饰上看,似乎身份杂乱,有武装的人员不足二十,甚至还有女人。但总共四辆马车,除了贵族那辆奢华至极的马车,其他都有可能放满了武器盔甲。
“我们不需要交易!只想安静的生活,如果你们带着善意,就请下山,不要打扰我们!”组织下措辞,看局面僵持,唐牧以村民口吻大声说道。听到这句话,多数村民感同身受,同时应和。
“对,我们不要交易!”
“外人滚出去!”
不但猎人队,连村民们也都同时出声,近三百人的村民,顿时嘈杂起来。库克面对这个场面,顿时措手不及,他没想到有自己担保还能引起对面乡亲这么大反弹。怨毒的看了唐牧一眼,他只能认为都是唐牧的蛊惑。
眼看村民情绪越加激动,艾文爵士意识到库克再解释只会起到反作用。虽然这时候出面有损颜面,也只能挥退两边除助手和一个带盾侍卫外的仆人走上前。
随着爵士上前,两旁没有跟随的侍卫举起手上长剑和盾牌,有节奏的敲击呼喝。
侍卫的阵势很快压下村民杂乱的喊声,看注意力再次回到这边,艾文爵士露出一半身形。
“看来我们之前有很多误会。”他的声音并不大,就像在同旁人聊天,但气息很足。“如你们所见,我的车队都是我的仆人,并没有很多战士。如果你们坚持不需要交易,我们不会强求。”
爵士说到这略微停顿,一些村民看到对面大人物说话,忍不住好奇倾听,也发现贵族确实并没唐牧所说的那么恐怖。仅仅百人,并且没有足够士兵。
“但既然时间已到半夜,该是就餐的时间了,我们何不先放下武器。”爵士的话极为有礼,语气平缓,让人不禁心生好感。“我的仆人中有专门的厨师,马车里还有大量食材,不介意的话,由我做东,品尝一下英格兰美食。”
“当然,你们也可以派人和我们一起准备晚餐,如果愿意的话,能有些当地特色美食也是极为欢迎的。”绝口不提其他,爵士第一时间先同意村民们的说法,紧接着把话题转到了美食上。
这番话滴水不漏,互相参与也防止了贵族一方在食物中做手脚,一些村民面上已经有些犹豫,库克看见赶紧趁热打铁。“相信我吧,这边的贵族大人没有恶意。而且他马车里带了很多食物和美酒,都是我们从未见过,尝过的!”
这番话打动了一些年轻小伙,一些猎人队成员放下弓箭。
只有唐牧一直高度警惕,爵士的说话方式给他的感觉和威尔逊太像了,而且明显技高一筹,但这时候再反对不一定能起到更好效果。再者,就算马车里藏满武器,就现阶段而言,只有二十几人装戴,就是对面武力最薄弱的时候。
“库克!这里都是你的朋友亲人,你的父亲也在,但因为担心你的行踪,特意下山去找你。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确定爵士只有这里一百人么?”虽说和库克对付不来,但唐牧并不觉得他背叛,应该只是被蛊惑。
看到是唐牧说话,库克下意识就想忽略,但听话里的意思,还是强忍怒意回答。“我确定,这位大人的财富地位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没必要玩花样。”
看来库克已经被对面贵族洗脑,话里全是推崇,唐牧皱眉。但库克透露的消息应该没错。而这时,在爵士助手指挥下,仆人和厨师已经从最后一辆马车里源源不断取锅碗食物出来,有许多村民见都没见过的瓜果,也有金黄色的贵重蜂蜜和腌制好的乳猪、鱼类。
大多村民的态度立刻软化下来,因为唐牧描述的很严重,连续几天搬迁忙碌,大多数人都没吃一顿好饭。再加上山上虽然物产丰富,但吃食简单,猎人队忙着护卫也没猎物补充。为了赶时间,多数人饥肠辘辘。
两个服饰爵士的侍女也上去帮忙,加上原本就在帮忙的两个侍女,四个穿着清凉的女人忙碌,更让气氛软化下来。猎人队的人们面面相觑,依次都放下武器。
只有唐牧眉头紧锁,劳拉站在唐牧身边,看到唐牧表情,再看向对面的贵族车队。往唐牧身边更靠近了一点。
“吃饭可以!但那边的男人我们都认识,他们之前的同伴可是杀过人,还想包庇杀人犯!”几个猎人认出安德烈,在一旁大叫,但语气已经略微软化下来。
“等一会坐下来,我们大人会听你们说。”没再让主人继续抛头露面,助手赶紧回复。安德烈在一旁低下头,有些惶恐,他没想到话题跑到他身上。
此时原本的紧张氛围已经彻底烟消云散,随着爵士的厨师和仆人们铺张开来,几个胆大的村民自发跑过去监督。
唐牧忍住内心的深深叹息,让猎人队保持队型,静观其变。这个场景和他设想的差别太大,虽然对贵族毫无信任,但此时只能随机应变。至少对面人不多,打火枪也没见到,就算有突发情况,依然有机会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