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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和梦赤金人商量

突然房子震动了一下,震得这么突然这么猛烈,把多萝西给震醒了。多萝西若不是躺在软软的床上,她定会伤着的。其实是那刺耳的声音使她紧张起来,她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吐吐把它那冰凉的小鼻子贴到她的脸上,凄楚地呜呜哀叫着。多萝西坐了起来,发现房子不再动了,天也不黑了,灿烂的阳光从窗户中射了进来,洒满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她从床上一下子跳了起来,跑过去打开屋门,吐吐紧紧跟在她的脚边。

小姑娘惊奇地大叫了一声,四下望了望;看见眼前这片奇妙的景色,她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

风已经轻轻地把这幢房子放到了地上——放到了一个奇异美丽的国度之中,四周是一片片绿色的草地,气派的树上挂满了丰硕甘甜的果实。一簇簇美丽的鲜花开满四野;长着亮丽罕见羽毛的小鸟在树上和灌木丛中歌唱,拍打着翅膀。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溪,沿着绿草茵茵的河岸闪着亮光,湍湍流过。对于一个长期生活在干燥、灰蒙蒙草原上的小姑娘来说,那淙淙的流水声非常悦耳。

她正在专心地望着这片美丽的景色的时候,她发现她从未见过的一群最奇怪的人正朝她走来。他们没有那些她见惯了的成年人高大;但是他们也并不是很矮小。事实上,他们和多萝西差不多高。按她的年龄多萝西够高了,不过他们看上去要比她岁数大得多。

有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全都穿戴得稀奇古怪。他们戴着圆帽子,足有一英尺高,帽顶是尖的,帽边上有许多小铃铛。他们一动,那些铃铛就发出悦耳的声音,男人们的帽子是蓝色的;那小女人的帽子是白色的。她穿了一件白色长袍,披在肩上,形成了好多皱褶儿。长袍上有许多闪亮的小星星,如同钻石一样,在太阳底下闪烁着。男人们的衣服也是蓝色的,和帽子一个色调;他们还穿着擦得锃亮的靴子,深深的靴筒也是蓝色的。多萝西觉得那几个男人和亨利叔叔的年龄差不多,因为其中的两个人留着胡子。但是那个小女人肯定年纪要大一些:一脸皱纹,头发差不多全白了,走路时腿脚很不灵活。

这几个人走近房子时,见多萝西站在门口,就停住了脚步,彼此悄悄说了些什么,好像是不敢再往前走了。但是那个小女人径直向多萝西走了过来,深深地一鞠躬,用甜美的声音说:

“欢迎您,最尊贵的魔法师,欢迎到梦赤金人的国土来。我们对您非常感谢,因为您杀死了东方邪恶女巫,把我们的人民从枷锁之下解救了出来。”

多萝西听着这一席话,很是纳闷。这个小女人称她为魔法师,还说她杀死了东方邪恶女巫,这是什么意思呢?多萝西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一阵龙卷风把她从好多英里之外的家中带了来;再说她这辈子也没杀过什么东西呀。

但是那个小女人显然在等着她搭话。于是多萝西有点儿犹豫地说:“感谢你的好意;不过你一定是弄错了。我什么东西都没杀死过。”

“不管怎么说,您的房子杀死她了。”小老太婆笑着说,“这没什么区别。看!”她接着说,一边指着那幢房子的一角,“那是她的两根脚指头,还从那块木头下面往外伸着呢。”

多萝西一看,吓得叫了一声。是在那儿,一点儿不错,就在房子压着的一根大木梁下面,伸出了两只脚,上面还穿着一双尖头银鞋子。

“啊,天哪!啊,天哪!”多萝西嚷道,惊愕地把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一定是房子落到了她的身上。咱们得怎么办哪?”

“没什么怎么办的。”小女人平静地说。

“可她是谁呀?”多萝西问。

“我说过了,她是东方邪恶女巫。”小女人回答说,“她奴役了所有的梦赤金人好多年,让他们从早到晚给她当奴隶。现在他们全自由了,所以都感谢您的恩典。”

“谁是梦赤金人啊?”多萝西问道。

“他们是生活在邪恶女巫统治的东方国土上的人。”

“你是梦赤金人吗?”多萝西问。

“不是,不过我是他们的朋友,虽说我住在北方。梦赤金人看到东方邪恶女巫死了,立刻派了个使者到我那儿,我马上就来了。我是北方女巫。”

“啊,太棒了!”多萝西喊道,“你是一个真正的女巫吗?”

“是的,一点儿不错,”那小女人答道,“不过我是个好女巫,人们热爱我。我不如统治这里的那个邪恶女巫那么强大,不然我自己早就把这里的人民都解放了。”

“但是,我以为所有的女巫都是恶毒的呢。”小姑娘说,面对着这么一个真正的女巫,她可真是吓坏了。

“噢,不,那是个极大的错误,在全OZ国只有四个女巫,其中住在北方和南方的两个是好女巫。这是事实,因为我就是那两个女巫中的一个,所以不会弄错。那两个住在东方和西方的,确实是邪恶女巫;不过你现在杀死了她们之中的一个,所以在全OZ国就只有一个邪恶女巫了——就是住在西边的那一个。”

“不过,”多萝西想了片刻说,“伊姆婶婶告诉过我,女巫们全都死了——是好多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伊姆婶婶是谁?”小老太婆问道。

“她是我的婶婶,住在堪萨斯,我就是从那儿来的。”

北方女巫低下头,两眼望着地上,好像是想了想,然后她又抬起眼睛向上看了看,说:“我不知道堪萨斯在什么地方,因为以前我从来没听别人提起过那个国家。不过,告诉我那是个文明的国度吗?”

“啊,当然啦。”多萝西答道。

“那么这就对啦。在文明的国家里,我想不会再有女巫留下了;没有男巫,没有女巫,也没有魔法师了。不过,你看,OZ国从来就没开化过,因为我们和外边世界隔绝了。因此我们这儿一直有巫师。”

“男巫们都是谁呀?”多萝西问。

“OZ本人就是伟大的男巫师,”女巫把声音放得低低的,悄悄地说,“他比我们全体合到一起的能力都大。他住在绿宝石城。”

多萝西正要问另外一个问题,这时站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梦赤金人大喊了一声,指着房子的一角,就是邪恶女巫躺着的那个地方。

“怎么啦?”小老太婆问道;她看了看,便大笑起来。那邪恶女巫的脚不见了,除了那双银鞋子,什么都没剩下。

“她太老了,”北方女巫解释说,“在太阳底下她很快就被晒化了。这就是她的下场。不过那双银鞋子归你了,你可以把它们穿上。”她弯下身子拿起了那双鞋,抖了抖上面的土,把它递给了多萝西。

“东方女巫可是为这双鞋子骄傲呢,”一个梦赤金人说,“这双鞋有某种魔力,但究竟是什么魔力,我们从来不知道。”

多萝西把鞋拿到屋里,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她又走出来,到了梦赤金人面前,说:“我急着要回到我的叔叔和婶婶那儿,因为,我肯定他们会替我担心呢。你们能帮助我找到回去的路吗?”

梦赤金人和女巫先是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多萝西,然后摇了摇头。

“在东方,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一个梦赤金人说,“有一片大沙漠,没有人能够活着穿过去。”

“在南部也是一样,”另一个梦赤金人说,“因为我到过那边儿,看见过。南部是阔德林人的国土。”

“我听说,”第三个人说,“在西部也是一样。那个地方,住着温基人,被西方邪恶女巫统治着。如果你要从她那儿过,她就会把你变成她的奴隶。”

“北方是我的家,”那老太婆说,“那个地方的旁边也是一片大沙漠,就是把OZ国围在中央的那片沙漠。亲爱的,恐怕你得和我们住在一起了。”

听到这话,多萝西哭了起来,因为和这些奇怪的人待在一起,她感到很孤独。她的眼泪似乎使那些善良的梦赤金人挺伤心的,因为他们立刻全都掏出了手帕,跟着哭了起来。那个小老太婆呢,她摘下自己的帽子,把帽顶在鼻尖上放正了,用一种严肃的声调数着“一、二、三”。帽子立刻变成了一块石板,上面用粉笔写着几个大字:

让多萝西去绿宝石城

小老太婆从鼻子上把石板拿了下来,读完上面的字之后,问道:

“你的名字叫多萝西吗,亲爱的?”

“是的。”那孩子回答道,一边抬头望了望,同时擦干了眼泪。

“那么,你必须到绿宝石城去。或许OZ会帮助你。”

“那座城市在哪儿?”多萝西问。

“就在这个国家的中央,由OZ统治着,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伟大的巫师。”

“他是好人吗?”小姑娘担心地问。

“他是个好巫师。他是不是一个人,我没法告诉你,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他。”

“我怎么才能到那儿呢?”多萝西问。

“你得走着过去。挺远的路呢。要穿过一片国土,那儿有时候好看,令人愉快,有时候黑暗,令人害怕。无论如何,我会用我所知道的一切魔法,使你免受伤害。”

“你和我一同去不行吗?”女孩恳求道,她已经开始把这个小老太婆看作自己的朋友了。

“不,我不能去,”她答道,“不过我会亲吻你一下,没人敢去伤害一个被北方女巫亲吻过的人。”

她走近多萝西,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女孩脸上,女巫的嘴唇碰到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发亮的圆圆的印记,这是后来不久多萝西发现的。

“通往绿宝石城的道路铺着黄砖,”女巫说,“所以你不会迷路。你到了OZ那儿,不必怕他,但是要把你的事告诉他,请求他帮助你。再见,亲爱的。”

三个梦赤金人朝多萝西深深地一鞠躬,祝她旅途愉快。之后,他们就穿过树林走了。女巫友好地对多萝西点了一下头,用左脚跟转了三圈,顿时不见了。吐吐吓了一跳,女巫一走,它就在后面汪汪大叫起来,因为女巫在旁边的时候它也吓得不敢汪汪。

不过,多萝西因为知道她是女巫,早估计到她会这样消失的,所以也就一点儿不吃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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