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哒~”
清脆的响指，小魔鬼神情肃穆，交易完成，收取1%恶念！
他踱步离去，自言自语。
弟弟，你还是不了解这个世界啊。既然如此，那就额外赠送一些恶念。
姜凌川发出野兽般的吼叫，从睡梦中醒来，几世的轮回让他精疲力尽。
不知为何，梦境是那么地真实，浩瀚的悲伤将他淹没，窒息而绝望。
已然不见小魔鬼踪迹，或许根本就是一场梦。
凌川不知躺了多久，他拭去眼眶的泪痕，艰难起身。
如同刚下战场，伤痕累累的老兵。默默无闻，背包佝偻而归。
此时的天，完全黑了下来。
不知哪家顽皮孩童将路灯悉数打烂，世间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剥夺而去。
凌川瘸拐地走在路上，心中泛起涟漪。
刚见过一只不正经的鬼，对于鬼怪乱象凌川并不畏惧，只是感到好孤独。
路上漆黑一片，格外安静。如同末世降临，压得凌川难以喘息。
已不再无人，而是不存任何生命体。
原来最后，真的只剩下自己！
姜凌川突感无力，这是一种近乎濒死的虚脱。
不知走了多久，在迷茫中行进。窒息绝望紧随身后，停下一刻便会被淹没，坠入无限死亡的空洞。
睁眼或闭眼，已经无关紧要。这片天地唯有漆黑，是生是死，都在叩问怀疑。
姜凌川癫狂地跑了起来，要是高中体育老师在场，一定为之侧目。
这不亚于运动会百米冲刺的速度！
力竭，放缓了脚步。
凌川喘着粗气，心脏剧烈起伏，血液极速流动。肾上腺激素异常飙升，整个人处于极度亢奋状态。
刚才所经历的，无感无伤无悲。
恶念的确不好，但要是一切情绪都被收取，那么人活着还有什么劲呢？
姜凌川不知道小魔鬼收集恶念，是为了什么。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小魔鬼才是最大的恶！
“你怎么这样想人家，我是只‘善鬼’啊！”
凌川听到这声音，犹如炸毛的猫，起跳狂舞。试探问道：“魔鬼兄，你在？”
无人回答，好似之前只是幻听。
任谁内心都会恐惧，能力不凡却又极度虚伪的魔鬼，嬉笑面具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灵魂？
这样的存在，与之交易，心里不禁打鼓发毛。
知晓一切，都是小魔鬼弄出的幻像。
姜凌川不急不躁，双手枕头吹着口哨，一步步向家迈去。而他刚才所站之处，小魔鬼身形渐显。
“弟弟，你落入我的圈套了……”
前方飘摇曳动着灯火，那是一所残破欲坠的茅草房。
曾经称得上富二代的凌川，根本想不到，有朝一日住在阴湿的茅草房，睡着硬木制的简易床板。
变卖抵压所有产业、物件，然而却还远远不够！
凌川叹了口气，眼眶有些湿润。
破旧茅屋也是个家，至少十八年，一直都是。
内院有棵老槐，树下有一张廉价的竹片躺椅。日晒风吹，竹片早已泛黄，几处残破口腐败发黑。
躺椅上睡着一个老头，那是凌川的爷爷。
印象中父亲与爷爷关系并不好，自家好几处房产，任挑任选，这老头愣是不去。
无论是日常尽孝，还是逢年过节送礼，他都不收。
一些不熟识的亲朋，甚至不知道爷爷的存在，故而债主们也没有来过此地。
摇蒲扇的老头邋遢凌乱，身上夹杂着污秽臭气。他并未睁眼，幽怨斥责，道：“那么晚才回来，我都要饿死了！”
浑然不顾满身伤痕的姜凌川，没看到，或是不屑一顾。
并未言语，知晓老头的脾性多说也无益。来到简易灶台，生活所迫学会炒菜做饭。
凌川揭开米缸不由地蹙眉，抱怨做饭之难，何曾想过无米之炊？
轻车熟路，将仅剩的半筒米洗净。
无非点火做饭，素菜过油小炒，酸菜沸水煮汤。这不见荤腥与从前大鱼大肉，形成鲜明对比。
饭菜上桌，素菜小炒和一览无余的清汤，便是两个人的晚餐。
老头有些不悦地皱眉，并未多说什么。
凌川给爷爷盛汤，递了过去。老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露出似笑又哭的表情。
他破天荒地跟凌川谈话，道：“川啊，父亲造孽，却要儿子偿还，你是不是特别不甘心？”
“你根本没错，却要承受那份，不该属于自己重担。嘿嘿，都是因为有个该死的父亲！”
“你难道不恨他吗？仅凭生养之恩，却让你遭受磨难。既然如此，又何必让你来到这个世上。”
“他的一己私欲害了多少人，家庭破裂妻儿悲痛。居然还有脸活着，这才是最大的笑话啊！”
凌川默然无言，他并不知晓爷爷与父亲恩怨纠葛。老头说得在理，凭什么要我来承受呢？
爷爷叨叨有词，神情戚戚。
“有过那么一刻，想着就那么了结一生，也挺好的！”
可是你甘心吗？
我们做错了什么，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啊！
“我从未用过你半分钱财，亦或物品，为何受你之托？这才是你的责任，你应该照顾的！”
老头悲恸欲绝，大声骂道：“真是造孽啊！我想活着，活得好好的，这难道也有错吗？”
听出老头话中带刺，凌川越听越怒，随后奋力拍掉他手中的汤。怒吼道：“不想喝那就别喝了！”
打翻锅中全部汤水，凌川愤然向门外跑去。
老头平静掏出水烟袋，将其默默点燃。眼中流下两行浊泪。
“阿城你糊涂啊，为了我这一个糟老头，妻离子散。是我该死，将属于我的责任交由给你，我才是最该死那个人！”
遭身爆发超脱自然规律的“炁”，老头眼神坚毅有力。在我死之前，一定不会让小川出事！
勤勤恳恳的老农，农药味道，哪怕仅有细微也能将其嗅出。看似高超技艺，实则本能而已。
汤中掺有农药，一切不言而喻！
恶念就是这样，生活中日积月累慢慢产生。平常你根本不会感受到它的存在，当有一天被找到导火索，并将其点燃。
爆发之迅猛，只会让你措手不及，最终淹没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