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们突然从原来的生活突然进入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那么,诞生出奇怪的错乱感与不真实感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飞鸟月弥从睡梦中醒来,猛然睁眼,然后看到了站在自己所睡的沙发前、眯着眼睛看着她的夏之悠。
没有杀气,应该说连多余的气息都没有,这个少年仿佛如同幽灵一般,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瞧着她,很是惊悚,让人忍不住有一种想去看看他的下半身是实实在在的脚还是灵体。
但飞鸟月弥却仿佛习惯了一般,在睁眼的刹那立刻将藏在枕头下边的绯雪一刀向夏之悠的面门划出。
夏之悠依然面无表情,伸出手指一下就夹住了迅捷刺过来的短刃,轻轻用力却仿佛不可反抗一般将绯雪从飞鸟月弥手里夺过。
“今天还行吧,醒来的速度和反应都蛮快的。”夏之悠随手将绯雪丢到飞鸟月弥所在的沙发上,说道:“嗯……65分吧。”
“是……”飞鸟月弥对这种经常出现的突然袭击早就见怪不怪了,一开始夏之悠一句话不说,在她睡觉出现在沙发前的时候还会放出杀气让自己警醒,开始自己当然没什么反应,有哪个少女在睡觉的时候还会绷紧自己呢,那一次自己当然是被狠狠的操练了一顿。
而之后的警觉性训练里,夏之悠所放出的杀气也逐渐减弱,到了现在几乎没有气息,只是来到自己沙发边注视自己,用目光使自己查觉。
用夏之悠的话说,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自己,但在里世界里,他的“弦”已经通过这一行为与自己的“弦”产生了交集,逼自己用生命本质去感受这种感觉,然后醒来反击。
飞鸟月弥一开始是拒绝的。
拜托,你说这个谁懂啊。
但夏之悠的棒子打在身上实在是太疼了。
飞鸟月弥被迫屈服。
但后来也渐渐把握住了夏之悠所说的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以至于今早夏之悠再一次摸过来的时候她竟然只用了一秒多的时间就察觉了。
今天不是夏之悠做饭,大清早对少女进行了这种骚扰式的训练之后,他便又偷偷摸摸的去钻回自己的被窝,以免被妹妹发觉出什么不对来。
而飞鸟月弥转头看向窗外,此时天都还没亮起来,她便决定在躺在沙发上多睡一会。
但她一直睡眠都是极浅,醒了便不太能睡着,好在夏之悠之前针对她的体质为她稍微改进了飞鸟家里的呼吸法,让她即使少睡一点也不会像以前那么疲累了。
飞鸟月弥便躺在沙发上发呆。
沙发不算小,却也不算那么大,不挤却让人正好满满当当塞满了沙发,莫名的有种充实的感觉。飞鸟月弥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之前死板而无生气的房间,柜子、桌子与床离得极开,本就不小的房间显得更是空旷,鲜有少女气息,唯一能看出来这是少女房间的只有床尾放的一只布偶史努比,那是飞鸟宗正过去送给她的,但飞鸟月弥认为少女的物件是阻碍她剑道成长的因素,所以放的远远的,并不亲近。
但现在,飞鸟月弥却开始莫名的想起了那只纯白色的史努比。
一直在飞鸟家忍耐忍耐忍耐,以为自己的忍耐是伟大而高尚的,摒弃了少女情感的自己一定可以在剑道的道路上突飞猛进,然后帮到父亲告慰母亲。
但终究只是少女带着天真,仿佛梦呓一般的幻想罢了。
在夏之悠询问飞鸟月弥之前的锻炼方式之后,自然也知道了少女为了变强而付出的代价,然后少年露出了亲切而可恶的诧异表情:“忍着这些干啥?”
他毫不留情的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全部生活方式,并把它贬的一文不值。
然后,给她带来了全新的生活。
略带些慵懒而闲适的生活,方向计划都极为明确的锻炼,对于强者世界的展望。
明明自己每天都会受到体罚,但是自己明确的知道,今天的自己一定是比昨天的自己更强的,之前在飞鸟家整天忙忙碌碌却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那种茫然而焦虑的状态简直仿佛骗人一般,自己耗费的时间少了,却比之前更加有效。
飞鸟月弥闭着眼睛,心思转动着,时间也慢慢的流逝。
那边房间的门开了,那是墨染的房间。
墨染轻轻的打着哈欠从房间走了出来,先是去洗漱,然后跑到厨房里做早饭。
飞鸟月弥闻到清淡的米香,是昨晚的剩饭今早熬成了粥,大约还会有煮鸡蛋,墨染的话,一般就是如此。
要是沈嘉音的话,大概会去外面把大家的早饭买回来。夏之悠夏之韵则是会下个面条什么的。
墨染做好了早饭,看了看钟,时间还早,走到客厅,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飞鸟月弥,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
飞鸟月弥睁开眼睛,和墨染俯下身子看向她的眼睛对视了个正着。
两人都愣了愣。
墨染微笑着开口:“おはよう(ohayo,早上好)。”
这一句自然是跟在夏之悠后面学的,每天都说,现在也变得字正腔圆起来。
飞鸟月弥也露出浅浅的笑容:“早上好。”
“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我刚刚好行醒过来。”
两人问了好,仍旧对视。
然后墨染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飞鸟月弥问道:“怎么了?”
“没有啦……”墨染笑道:“就是明明我是国内人你是曰本人,可打招呼却是我用的曰语你用的国语……”
墨染说着看了看时间:“啊,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把粥盛起来凉一下,你去叫他们起床吧……”
“嗯。”
飞鸟月弥应道。
自然而然。
一切都自然而然十分融洽,仿佛两人都已经在这个小院里生活了很多年一样。
飞鸟月弥突然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只是心生欢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