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月弥穿着黑色的风衣,熟练的撬开了通往天台的大铁门,提着与少女体型不那么相符、大大的黑色大提琴箱,一步一步踏上了天台。
夜已经深了,按正常来说都差不多该到她跟着夏之悠学习的时间了,但是今天不一样,久违的一个人夜晚出行,站在这无人的高楼上,夏之悠大约在家里正睡着觉,这次的行动,便只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大冒险了。
说起来很奇怪,夏之悠家里的女孩子们都喜欢穿白衣,飞鸟月弥也是如此,平素里大多数时候都是穿着白色的衣服,柔顺的黑发过肩,不做修饰便已经有精心雕琢的感觉了,而此时她穿着黑衣,头发也扎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与平日里看起来沉默而文静的人偶姑娘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但那略显冰冷的特质却被凸显了出来,没有感情通过她脸上表露出来,整个人仿佛刚从典雅的金丝楠木刀鞘里刚抽出来的、泛着冰冷金属气息的精致长刀。
飞鸟月弥上了天台左右看了看,径直走向自己早就选好的视野开阔点,将提琴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赫然是黑色冰冷的枪械组件。
飞鸟月弥脸上没有多少波动,只是扫了一眼,再次确认箱子里的零件没有少,便将零件从箱子取出,开始组装。
她组装的很熟练,毕竟已经在夏之悠的调教下做了无数次了,同时按照夏之悠的指导,一边快速的组装零件一边默想着自己的行动计划,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将自己因为独自出手也是第一次出手而稍稍加快的心跳稳定下来。
心跳加快是不好的。
这是夏之悠之前告诉她的。
虽然心跳加快意味着肾上腺素加速分泌,同时精神开始集中,利用的好就可以发挥比平时更加出色的实力。
但是不需要。
突然超出计划之外的出色发挥会影响到自己制定计划的实行,稳定的杀手从来不需要靠突如其来的强悍状态完成任务,只需要稳定的心和稳定的手。
飞鸟月弥的枪械组装速度虽然很快,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不如夏之悠的。在第一堂课的枪械讲解上,飞鸟月弥亲眼看到夏之悠将一大堆零碎的枪械组件捧在手里,两手合在一起足足一大把,然后,他的双手动了起来,就这样手掌以捧着组件的姿势,将一手的组件“揉”成了一把手枪。飞鸟月弥到现在都能记得夏之悠准确、高速而柔韧性惊人的十指不断弹动着,而被他捧在手心的组件堆则是以不可思议的方式从无序转为有序直至成枪。飞鸟月弥难以想象,这是经过了怎样大量的训练才有了这样离谱的速度,而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明明有着这么强的实力,却还要耗费如此多的时间练习这样并不能带来多少实际收益的技巧。
而当时听了飞鸟月弥的疑问之后,夏之悠也是愣了好久,目光深远到仿佛陷入了过去不断练习的时光,然后他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那个时候很怕死而已。”
他笑了一下,这是飞鸟月弥印象里夏之悠从来没有露出过的、带着虚惘感觉的笑容:“那个时候天赋一般般,又没运气好到觉醒超能力什么的,别人也不重视你,不会给你魔法道术之类高深的锻炼方法,实在没办法的……我只能不断的去锻炼体能,不断逼自己,努力去把握住每一丝提高生存可能性的机会,连这种别人都懒得练的技巧我都练的不能再熟……”
他又笑了一下,重复道:“……只是怕死而已……”
夏之悠的语气很平淡,但飞鸟月弥却从中听出了浓厚的无助和茫然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不知道改变的方法,连能让自己稍微安心一点的方法都没有,只能不断练习最基础的技巧,做着别人都不愿意做的无用功,然后在无人的夜里自己对自己轻声说道:这样,会有点用吧?
飞鸟月弥无法理解这样一种深刻的悲伤为什么会在夏之悠身上体现出来,他只有十五岁的少年身躯竟然如此的沉重么?
她开口想问什么,但夏之悠追忆的表情只是持续了一瞬间,笑容收敛,随即又变成了飞鸟月弥所熟悉的招牌式的淡淡笑容,他转过身去:“忘了吧,刚才只是玩笑罢了。”
玩笑么?
这句才是玩笑吧?
哪里会有这么不好笑的玩笑啊……
飞鸟月弥回想着,渐渐抚平了心绪,将手里的瞄准镜校准好,然后拉动枪栓,把子弹推入枪膛,发出清脆的“喀咔”声。
准备完毕。
按照夏之悠提供给自己的情报,查理?德勒在今晚会经过自己面前的路,趁着夜晚在宣江收集自己实验使用的素材。
也就是,人类。
在神秘世界,有不少人是会拿普通人作为实验材料的,在他们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倒不如说这些人成为了他们探究世界真理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不,一颗沙砾,这是属于他们的光荣,更有甚者觉得普通人是落后者,是被进化所遗弃者,是有别于自己的另一个低端物种,使用起来就更加没有心理负担。
对于这种人,大家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谁有闲心会冒着实力损耗的风险去维持正义,只是几大国际性的组织联合宣布了神秘世界不得干涉普通世界之后才好很多,但还是有犯禁的,不过情况不严重的也就没什么,更大多数有需要的大多会去买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来做实验。
而总有人是什么事情都不太在意的,甚至行为比一般来说更为出格,大规模的掳掠普通人,为了研究惨烈而无人性的魔法,用最残酷的实验方式对素材施以暴行,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实验,还以虐杀素材为乐趣。
这种行为是很为人不耻的,一般即使是拿人做为实验材料,也是确确实实单纯把人当成素材来看,并无关自己喜怒,于是这种行为就被人看做是很没品,很下作的行为。
而这种人如果是魔法师的话,也会被冠上侮辱性的“黑魔法师”称呼。
而查理?德勒,据资料显示正是一名黑魔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