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左首的位置便空着了。
秦琳琅说道：“晚晚，反正那个位置，空着也是空着，你过去坐吧。”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秦琳琅受太后喜爱，连带着一个外臣的女儿也跟着大受重视。
顾晚晚扭头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并没有表态，便大着胆子走过去坐下了。
这座位的事情安排完之后，戏曲也就开始了。
大抵的形式就是几个人在台上咿咿呀呀地跟着乐器的演奏一同唱着，底下的听众一边听，一边小声闲聊，顺便品一品太后特地命御膳房做的腊八粥。
对于台上，宁楚楚是没有兴趣的，因为真的听不懂。她将目光转移到了底下的腊八粥上面，虽然说是腊八粥，可与现代的腊八粥全然不同。
现代人熬制腊八粥，南北方有些不同，但基本操作是一样的，将米、豆等谷物连同枣、莲子等干果熬制成黏糊糊的一碗香粥，可这古代倒好，只是加一些大米、小米、麦子，便煮完了。与其说那是粥，还不如说是一碗汤来得准确。
看着就感觉不好吃。
不过这不好吃的作用还是挺大的。
这些嫔妃一个个象征性地尝了一口，举止优雅，不过只尝了那么几口之后，便不再动了。
宁楚楚苦笑，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膳房做菜的水准有时候不如外面的了，原来是怕宫中的娘娘们贪嘴啊！
想到这里，她便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会儿聚会还在进行。
惠妃坐在那里，倒是津津有味地听着小曲儿，偏向年轻的妃嫔们便不太喜欢了，三五个凑在一起头抵在一起就开始窃窃私语，时不时传出几声轻笑，看起来十分和谐。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众人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齐刷刷地朝着殿门望过去。
“皇上”这两个字，可比太后来得还要有用。
只见一个明黄色的人影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齐刷刷地行礼，起身之后，皇帝的目光在殿内环视了一圈，随即落在左首的顾晚晚身上，有些不悦地皱眉道：“你怎么坐在这里？”
“这……”顾晚晚顿了顿，看了一眼秦琳琅。
皇帝又说道：“这是首席，宫中嫔妃，只有四妃才能坐此位，就算是皇亲国戚，也得是公主才有资格，你怎的坐在这里？”
顾晚晚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急急跪倒下去，“晚晚知错。”
秦琳琅这回才走出来解围，“父皇，是儿臣让她坐的。那位置本是儿臣的位置，晚晚是陪着儿臣的，便坐在那里了。”
听到这话，皇帝才的脸色才稍稍和缓了一些，朝着秦琳琅笑笑道：“是，那便让她继续坐着吧。”
顾晚晚心有余悸地看了秦琳琅一眼，可秦琳琅像是没见着她似的，依旧依偎在太后身边，跟太后有说有笑。
这会儿皇帝来了，主位自然还是太后，皇帝只是坐到了右首，而原本右首的惠妃则到了左侧去，顾晚晚让了座，退到角落里。
宁楚楚陡然觉着，秦琳琅和顾晚晚似乎已经有一些隔阂了。
果不其然，整场宴会下来，秦琳琅几乎没有怎么瞧过顾晚晚，而顾晚晚也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儿存在感。
大抵听了几曲，皇帝喝了一点腊八粥，也算是走完了过场，陪过了太后，便借口政务繁忙就早早开溜了。而底下一众嫔妃知道他肯定是奔着太极宫去的，加上太后在场，也不好离开，便留在这里。
不过，这会儿皇帝前脚刚走，后面湘婕妤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她虽然在众人面前被羞辱了一番，可到了后头，基本没人注意，倒是云向巧眼尖，转过头去知会了惠妃一声，却见惠妃微微抬眼，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说道：“无妨，便让她去吧。撞一撞南墙，才知道求谁才有用。”
云向巧显得有些担心，不由得问道：“她这样出去，必定能见着皇上，到时……”
“见着皇上是一回事，可求得皇上帮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惠妃轻笑，似乎丝毫不把湘婕妤放在眼底，葱白的手指轻轻拨拉着碗中腊八粥的汤匙，“毕竟她这回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
那可是连皇帝都要礼让着的太后啊——
宁楚楚闻言，顿了顿，特意瞧了云向巧一眼，便默默退了出去，刚走到乐音阁外面，远远地就瞧见湘婕妤跪倒在皇帝脚边，双手抓着他的衣摆，柔弱的身子看起来不堪一击。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在宁楚楚这个位置，她是听不清的，却也不敢靠近过去，生怕打草惊蛇，引起他们的怀疑。
眼下，皇帝没有怎么搭理湘婕妤，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甩开，便头也不回地迈步径直出了宫门。
后边，湘婕妤挣扎着想要过去，却被皇帝的随行太监拦下。
一时之间，湘婕妤显得落魄无比。
这大抵便是宫中女人的悲哀了，一旦没有了皇帝的宠爱，便什么也不是。
腊八，这样好的一个日子，她被羞辱无人问津，好不容易等到皇帝来了，她以为自己的救兵到了，结果却什么也不是。
宁楚楚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湘婕妤跪倒在雪地里，好半天都没起来。
外头下着雪，虽然不大，可也足够寒。
宁楚楚举着把伞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湘婕妤，可语气还是柔和的，“婕妤，还下着雪，小心着凉。”
湘婕妤狠狠地瞪着宁楚楚。
她何其憎恶惠妃，怎会不知道宁楚楚是惠妃身边的人？自然而然也就以为宁楚楚是来嘲讽的，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拍掉了宁楚楚手里的伞，叫道：“你不必如此假惺惺的！”
说罢，便转身跑了。
宁楚楚看着湘婕妤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将自己那把被打掉的雨伞捡了起来。
这脾气这么暴躁……也难怪这么容易下惠妃的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