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胥是否写了信,没有人知道,但是守在天牢外的人,见到君上是黑着脸出来的。
楚潇甩了甩衣袖,快步的离开了天牢。
天牢里,发出了犹如野兽怒吼一般的声音。
这一夜里,有许多事情在悄然的发生了改变。
比如说,那一向懦弱的楚琛突然变得心狠手辣了。
再比如说,那晚大炎君上出奇的下令鞭笞了天牢里的那位贵宾。
再往后说,那晚大炎的君上,竟然去了洛阳的勾栏院凤栖楼,没有点一位姑娘,只是坐在红袖招里,一直到天明,方才离去。
之后,忘雨宫的宸妃听到了君上突然下的命令,说不允许含笑再靠近太子时,她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叫含笑认字叫人。
人们都知道,在大炎君上的后宫之中,有一女子的存在,这女子生的好看,是民间少有的传奇。
楚潇的后宫无数,却唯独听笙宫与忘雨宫的两位主子诞下了皇嗣。
听笙宫里的那位,家世显赫,在很早之前,大炎君上还是摄政王的时候,她便是摄政王的正妃,所以现在被封为贵妃,也是情有可原。
可忘雨宫的那位,听说之前也不过是勾栏院的一个红娘罢了,倒是运气极好,当时的楚潇一眼看中,带回摄政王府做了妾。
如今,这忘雨宫的这位,也是被封了宸妃。
人们都知道宸妃风光无限,却无人知道,她每夜都睡不着,望着身旁的女儿发呆,含笑第一次笑,第一次能张口吐出一个一个的字时,她便激动万分。
但是宸妃知道自己在宫里孤立无援,所以在含笑缓缓恢复了神志,并且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的时候,她给含笑下了一条命令,那便是让她不要暴露自己已然会说话的这个真相。
她知道,这么多年来,自己和含笑能活得这么安稳,就是因为在灵贵妃的眼里,在百官的眼里,她的女儿是个没有心智的孩子,所以才不会将她当成威胁,灵贵妃也不会将含笑当成楚琛的绊脚石。
所以她们,才能活得这样自在。
可是今晚,含笑被罚了,被前殿的公公狠狠的打了十五个手板子,那公公好像受了别人的意,打含笑的时候,丝毫不留情。
等宸妃去接含笑的时候,便看到含笑那稚嫩的手掌通红,并且往下流着鲜血。
那公公用的不是打手板的戒尺吗?为什么会有鲜血。
“痴儿就是痴儿,这手都红成这样了,也不会哭,不会闹。”
忘雪听到这话的时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方才进去。
她认识这位公公,是在君上宫里当差的,她得罪不起。
含笑看着宸妃的眼角泛着泪,可是宸妃也不敢说,只得好生谢过那宫里的公公,将他送出了宫门时,才返身去查看含笑的伤势。
那公公刚走,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宸妃看着忘雪,她的眼睛通红,却硬生生的没有掉下来一滴泪。
待到确定这宫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那小女孩便趴在宸妃的怀里,失神痛苦了起来。
忘雪心疼,将女孩的眼泪一一抹去。
小女孩哭得累了,眼睛红肿,还在不断的抽噎着。
“母妃,母妃——我——我冤枉。”
忘雪抱着女孩,不停的安慰着她。
“母妃知道。”
“母妃——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害我?我,我没有——”
忘雪抱着女孩,眼角也流下了泪,她何尝不知道,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被冤枉的,可是她们没有办法。
曾将的宸妃也想要过的反抗,也想要过奋发起来,为自己与女儿谋得一条生路,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壁了。
听笙宫的那位主,看着温婉贤惠,实则心如毒蝎,她的手段,忘雪见过很多次了,她们出身不一样,格局自小也不一样,忘雪深知,自己斗不过她。
那之前的一桩桩事,都是教训。
“含笑乖,母妃知道,我的孩子,你受委屈了。”
女孩摇了摇头,想伸手擦干自己母妃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自己手上都是鲜血,没有办法给母妃擦拭脸庞。
“母妃,你别哭了,笑笑不疼。”
“母妃,笑笑真的不疼,你看,笑笑现在给你笑一个,母妃不是最喜欢看我笑了吗?母妃你看,你不要哭了。”
宸妃破涕为笑,这含笑,或者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了。
将女孩带回了自己的寝宫,又叫来了太医为她包扎好,晚上的时候,含笑睡在宸妃的身边,宸妃小心的给她吹着手,一边关切的问道:“很疼吧。”
小女孩乖巧的摇摇头:“母妃,为什么弟弟要撒谎,那花儿不是他的,是我自己摘的,他说我的花儿好看,要我送给他,我便立马给他了,他为什么要撒谎。”
“笑笑,你在他面前,说话了吗?”
楚含笑摇摇头:“母妃,我记得你说过的话,除了你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会说话,包括父皇。”
“嗯,笑笑要记住。”
“母妃,弟弟好可怕,以后我不想再和他一起玩了,若是下一次他在冤枉我,我又说不了话,岂不是又要白白替她受罪?”
宸妃无奈的笑了笑:“笑笑,你要记住,你若是遇到了他,不可以可以回避,不过现在,他应该也不会再来找你了,他好不容易请了个圣旨,说你咬了他,他母妃肯定会借这个理由,不会再让他来找你玩,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听笙宫的那位主,早就对她们忘雨宫的人避讳至极了,只是碍于贵妃的贤惠名声,一直没挑破而已,现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她们巴不得离忘雨宫远远的。
“那我以后要是遇见了他的话?”
“像往常一样,不要特意疏远。”
楚含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母妃,我知道了。”
宸妃抱着女孩,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哄着她入睡了。
当初被二叔卖进红楼,一曲醉相思惹得当时还是摄政王的楚潇看上了她,她以为是富贵,是荣华,是上天开了眼。
却不知道,在后宫里,一步踏错,那就步步错。
若不是这张脸与那女子长得有几分像,能得到君上几分怜惜的话,只怕现在她与含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