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小女孩跑远了，虞歌才回过神来。
望着眼前的这片林子发呆。
翌日，虞歌小心的照顾着刚刚醒来的凰衍，似是漫不经心的道：“流苏那孩子我见了，她为人不错，我挺喜欢的。”
凰衍轻咳了几声，目光温柔的跟随着虞歌的背影移动。
“我是在人界看到她的，彼时，她就如当年我初见你的那般，我见她可怜，才将她带回了魅林。”
“流苏，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歌儿，你知道了？”
虞歌没有回话，等着凰衍在为她揭晓答案。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凰衍便将整件事娓娓道来。
“其实，将流苏带进林子中，我是有着私心的。”
“什么私心？”
凰衍伸手摸了摸虞歌的头发，为她将身后的披风系得更牢靠了一些。
“歌儿风大，小心着凉，你也不用忙活了，先且坐下，我再与你细说吧。”
虞歌微微一笑，顺着凰衍的手，便坐在了他床边的凳子上，等着他与自己细细道来整件事。
“我想，歌儿也是女子，大不会喜欢我与其他女子太过亲近，虽说流苏只是几岁大的儿童，我从开始的时候，也是不想将她带回魅林的。”
毕竟魅林，是他们二人的栖息之地，他不喜欢旁人打扰。
虞歌道：“是因为流苏的血液，可以抑制你体内的那股力量是吗？”
“歌儿你怎么知道？”
虞歌很难解释，她该怎么说，因为自己是流苏的后人吗？所以才知道她们魅林一族，血脉多是异于常人的，每年的媚主之血液，都是阴寒无比的，而流苏，就是魅林的第一代媚主，关于她的传说，虞歌在成为魅林之主之后听说了许多。
“夫君不用管我，我只是猜测罢了，你且继续说。”
“嗯，那流苏的血液阴寒，与我是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何，但是她的血液，确实能起到抑制我体内五脏六腑老化的过程。”
“流苏是个好孩子。”
“嗯，歌儿还记得，之前你和我提过的那只小狐狸吗？”
“你是说在炎皇身边的那只纯白的灵狐？”
“嗯，之前歌儿与我提过一次，你还记得那次，我在魔界门口等你，你那时候，好像还受了不小的伤。”
“嗯，我记得。”
那时候，小狐狸以几千年的生灵活祭大阵，虞歌不防，竟没能立马阻止，才使得炎皇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在我去见歌儿之前，我就是去了狐族，那时候的狐族，已经衰败得没有任何元气了，在她们以后，都不会再出一只灵狐了。”
“是因为炎皇将它们狐族中有灵根的狐狸都抓来血祭大阵了吧。”
凰衍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在狐族那里，发现了一本古笈，上面记载的，是狐族魅术。”
“魅术？是狐族的？”
“嗯，但是我前段时间偶然发现，流苏这个小孩子，竟然能修习狐族的魅术，并且在这方面，还颇有造诣。”
虞歌双眼不自觉的眯起：“流苏，是狐族的后人吗？”
“应该不是，若她不是凡人，我一眼便能看出来，事实就是如此，她能修炼狐族魅术，可能也是她体质特殊的原因吧。”
虞歌轻轻的点了点头，才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实在是有够荒谬，若是流苏真是狐族之人的话，那他们魅林之后几千年的传承，可都是用的凡人之躯。
“歌儿，我与你说这么多，只希望你不要误会。”
虞歌忽然便笑了。
“大殿下，你与我说这么多，是怕我会与那几岁的女童争风吃醋吗？”
凰衍的眼神变得暗淡了许多，轻声道：“我倒是希望你能为我吃味一些，在我认识你到现在，基本上，都是我在吃味。”
“我相信夫君的为人。”
凰衍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
是不是换了他，你才会为他吃味？
虞歌显然是看透了凰衍的想法，便说道：“你看，我还未与你吃味呢，你便又开始吃起味来。”
无论虞歌怎么说，凰衍都不曾相信，他自己就是阿离。
这也难怪，因为凰衍是与天地共生的，他知道这世间一切的事，却是不知道，自己何曾会是虞歌口中的阿离。
他不是不信她，只是这件事，他不知道该如何信她。
“对了，那魔界与地府，有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虞歌这时起了身道：“还有两百年，才到达约定的时间，他在此之前，应该不会再去地府，先前与你在云丹山一战，魔界损失惨重，也是需要休养生息的，这段时间，十三也一直在努力修炼，据说现在，已经能凭一己之力撑起地府大旗了。”
这些，都得依赖凰衍。
“歌儿，你怎么又用如此的眼神看我，我与你说过，我这身子，就算那两种神火在我身上，也于事无补，给了十三，也只是为了让他日后能护好你，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你别这般自责。”
“我只是觉得，十三欠你的，好多好多，而我欠你的，只怕是还不清了。”
“有什么还不清的，歌儿现如今，整个人都是我的，这已经是我赚了。”
“对了歌儿，我想喝你酿制的桃花醉了，今年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准备？”
虞歌展颜一笑道：“你且好好养着身体，我去桃林看一下，那桃花今年开得尤为的旺盛，我去采上一些，给你做了桃花醉，来年，我们便一起去桃园饮酒，好不好？”
凰衍笑笑：“你得快些回来。”
“知道了。”
绯色身影消失在屋里，凰衍的眉头却是一皱，随即，冷汗便席卷了全身，他的双目变得十分无神，也聚不了焦，看眼前的事物，都变得十分模糊。凰衍伸手，竟连自己的十指都分辨不清。
五脏六腑在此刻，都是发了疯般的疼痛。
“这一天，终究是到来了。”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看着窗外那片梨花，他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候，他便是与歌儿，一起在这梨园里，成为了夫妻。
“日日思君不见君，满腔愁绪寄梨园。”
我满足了，歌儿，我这一生，过得十分满足，我不悔，不悔遇见你，也庆幸，庆幸自己在这最后几年的时光里，一直有着你的陪伴。
我只愿，来生的我，还能再遇到你。
但愿——
床上，白衣男子的眼睛，终究是缓缓的闭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