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容貌倾城又温柔善良,多少弟子为之倾倒?纵然师兄那般高傲之人亦拜倒在她温柔之下,她因何如此作践自己?任自己一身柔情被别人践踏?
我不解,更不明白……
她可以为此放弃自己的一切,可以忍心伤害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杜如华指着她破口大骂,她却是低头垂泪亦无言以对。
“莫以为你真当自己是世子妃?你不过是父王当年救下来的一个乡野丫头!贱命一条将你送入灵虚观不过是想着能帮父王做些事情,却连这种小事都未做成!那花语的女儿尚且活的好好的!若非当年父王允诺与你,你以为你能让别人叫你一句世子妃?”
花语的女儿……是在指我么?
花语,是我的娘亲吧……人面不知何处在,桃花依旧笑春风,我虽未见过她,但只需听这名字,我便可以想象到娘亲的美,像桃花那般美艳动人。
他们……果然知道我的生世……
我看着杜如华骂着师姐,我想出去,想帮师姐杀了他,我有这个冲动,可是她是要杀我的人,哪怕她是被人指使!
而我断想不到,师姐杀我的理由,竟也只是因为受人指使!那平定王府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便成了那平定王府的傀儡!
我不知道该怎么算这笔账,再恨她?她眼下不过也是个被控制的可怜人儿,背叛师门亦是事出有因而非她本意。可让她忘记救命之恩和平定王府撇清关系,她定然做不到,所以……她杀我……
杀我之前也曾有过不舍……那一夜那晚莲子粥,我知道她那晚的反常,其实是不舍……
“若今日你尽快出手抓了那花家余孽,事情何至于如此糟糕?若因你一时心软坏了大事,我定当将你这副皮囊送入烟花柳巷一点朱唇万人尝!”
“可是……我杀不了她……”
我的眸间有些冰凉,在师姐的抽泣中,我听出了她内心的挣扎,或许那碗莲子粥,已经用完了她所有的决心吧……
又或许,我本不该怨她吧……她不过是个受人摆布的棋子,我恨她害我,莫非她就应该做那个对平定王府救命之恩忘恩负义之人?
怪只怪,天意捉弄人。
“啪!”
“杀不了她!那我便杀了你!”
我被这巴掌之声再惊起目光,平定公子竟朝着师姐刀剑相向,而师姐却也只是低着头抽泣,任那青丝散落在耳际。
他杜如华有何傲气敢这般凌辱师姐?师姐之实力,纵使他再修炼十年亦非师姐对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师姐就是这般毫无反抗之力?即便是这般侮辱,即便是错,她也要报答这个救命之恩么?
“对不起……”师姐呜咽着。
“甚好!”
杜如华突然暴怒般,扯下师姐的衣肩狠狠在世界的肩上咬下去,即使世界是黑白色,我亦能看清那从师姐小肩上流出的血迹。
而师姐,竟也丝毫不反抗……
我想出去帮她,十多年相伴相随的情意迫使我想要出去帮她,可是‘道’是她自己选的,纵使我认为千般不值,却没有能给我出手的理由。
我就这样看着,看着师姐遭受着杜如华的凌辱丝毫未有反抗之意。当与她的仇恨了去,她受辱我心中已不再有丝毫痛快,摒弃情意后,作为旁观者我的心中亦为她惋惜。
许久……杜如华独自一人离去……
师姐遮去身体上受辱后残留的痕迹,整理好秀发和她的衣矜,仍旧是那倾国倾城的温柔美人。
我靠近了些,她似察觉了我的气息低语:“师妹……怎么回来了?”她低着头,轻轻一笑,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
我退去梦蝶术,在她面前现出身形,却是平静对她道:“师姐,你知道牧清扬他们逃去哪里了吗?”
“师妹,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呢。”师姐却也面带深意朝向笑道:“转眼已是芳华之际情窦初开,想着我的小师妹有了心上人,我也觉着开心呢。”
“师姐莫要打趣,牧公子不惜性命救我多次,此恩此情断不敢轻易辜负。”我轻笑回应。
师姐上前,却是换做风情之容,小手轻佻我衣矜,眉眼似水媚声道:“小花兮~之前你咬我一口我还疼着呢,既然你这么担心你的心上人,便让我也咬你一口如何?”
我不知道师姐是什么意思,不过眼下牧清扬要紧,我知师姐不会轻易伤我,便闭着眼眸也随她去:“好,来吧。”
脖子间有一道暖流传来,半晌却未有师姐动静……
我睁眼,却是师姐满是打趣之色的面容:“小花兮,你可真是可爱的紧,怕是牧公子日后要醉倒在你怀中无法自拔咯。”
我虽然脸皮厚,但是说的这么直白,也不免老脸一红愣住无言以对。
“他们几人离去后突然迂转被眼线探知,此去北方,落神山方向,师妹自当小心一些。”师姐见我这般模样笑了笑,眸间却是有些苦笑自嘲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怎奈逃不开这个局,你还愿唤我一声师姐,我心中也好受一些……”
我不知道其中的隐情,我也不知道为何师姐宁愿这般,也不愿回头看看。
我看着她,不知如何去想,却也悲从心来:“师姐二字我叫着顺口,权当我懒得换吧。”
她转身,只听得一声长叹:“我叫师妹也是觉着习惯,便这般吧……师妹快去找心上人要紧,必要的话,请师父出手吧……”
我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讲,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帮我,到底是因为还有情谊吧,而我亦是不知为何,愿意相信她。
“还有,师妹身世,请原谅师姐不可告知,毕竟这关乎主上和王爷大业,师妹可还自当寻迹。”师姐在我身后补充道。
我其实知道师姐不会告诉我,毕竟,此刻我二人终究还是处于对立面,她告诉我牧清扬的下落,从另一层面来讲,我已经很感激。
我离去,向着北方,三步停歇转身看向师姐迟疑道:“师姐,昭然师兄很伤心……”
她气息瞬间凝固,片刻后,扯了扯嘴角,笑的牵强:“他……不值得……”
我也一笑了之,施施然转身离去……
值不值得,她说了不算,我说了不算,昭然师兄说了才算,只是我觉着惋惜,辜负了这么一番情意。
……
落神山,靠近极北之地,因据传其山中曾有一个邪神在此中陨落而得名,山势不似西方无常崖那般险峻陡峭,却因其气候而少有植物,绵延不绝的山中常伴随黄沙漫漫。
我以御空之术而去,耗费半日之期亦不过刚至落神山脉。烈日当空,不似东面阳光温和,春日之中阳光却也毒辣的紧。
而且我学艺十多载却未得师父梦蝶一术精髓,从而御空一术较差,也不知牧清扬等人此刻怎样。
落神山山势蔓延百里,我也只得在周围寻他们踪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施了梦蝶一术。
“蝼蚁,何故至此地?”冥君的声音突然在识海中响起。
我有些疑惑,这冥君近来皆是不怎么搭理我,今日却主动与我说话,稀奇稀奇!
“冥君大人,牧清扬受了重伤逃到这落神山处,我来救他。”我如实告知,却想起另一要事,便向他询问:“灭魂咒已经被你炼化了么?”
“不错,此番三冥器已经炼化,我的灵魂已如实质可以独行很长一段时间,实力也恢复了六成,只消再回冥界一趟取了最后一件冥器,我便可恢复往昔之实力。”
回冥界!
师父道那冥界极其危险,冥界中人皆是魍魉之辈诡计多端,这冥君又是冥界的人……
之前他作为残魂在我眼中还好,此刻他炼化三件冥器明显实力大增,若他恢复实力后心存不轨,且不是对人界不利?这般想来,我定不可轻易让他回到冥界之中去。
“可是冥君大人你说需要四大神器才能开始通往冥界之门,四神器除了恒道尺,无一人我可与之为敌,我如又何能得到四神器呢?”我这般疑惑道,不过是想让冥君知难而退打消这个念头。
“哎……”冥君似也自知,叹息一声道:“罢了,此刻让你收集四神器尚早,既然你已掌控阴眼,又得到极大的力量,我且先传你一套功法,你且先按我功法修炼。”
“功法?什么功法?”我甚是好奇,莫非他把他的功法传给我?
我可不稀罕,这世间最强大的功法莫过于师父的天道,可惜我实力尚浅。
“阎罗诀,冥界至高功法,待你练好我再传你招式也不迟。”冥君解释。
“好吧好吧,那你教我吧。”既然是冥界至高功法,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啦。
于是乎,我就一边寻找牧清扬下落,一边记下冥君的阎罗诀照着修炼,毕竟我还是个武学奇才,不用耽搁。
这冥君功法也着实诡异,尽是些鬼魅阴邪之词,半句不离一个冥字,真对得起他冥君的功法。
而修炼片刻下来,我也能感觉自己与那识海中的汪洋血海更加融会贯通了些,着实诡异的紧。
……
落神山山势虽然绵延不绝,入眼却是高低起伏,许多地方会被山势挡下,一个不小心便容易遗落,所以我也只得慢慢去找。
而这般,我用了一个很不明智的方式去寻找他们的下落,我从落神山开始由外而内盘旋,这个方式虽然笨了些,却也是最保险的方式。况且我不一定需要找到牧清扬等人,我只要找到林峰他们,便可以暗中跟随甚至捷足先登,断不必那般费神。
如此费神费力半日之后,夜幕将至,便只得落神山主山脉还未寻找,我猜想怕牧清扬他们往那黄沙漫漫的主山脉中去了。
事不宜迟,我便立马动身……
主山脉因其身处北方,又较其它山脉更高,所以本就草木稀少的山脉更是光秃秃一片,有些地方甚至已成了黄沙堆砌的山包。
牧清扬,你死了没啊,没死露个头啊……
黄沙漫漫,暮色苍茫,尘土飞扬,孤独的夜孤独的我……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哈!气势搞起来!
可是真的好累啊……牧清扬,你在哪里呀……
我就这般,在空中漫无目的的寻着牧清扬的踪迹,可是真的没发现他们一丝痕迹。
怕是有痕迹也被这漫天黄沙淹没的不见丝毫痕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