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闭府思过
要说这天下是否安定,看皇宫朝会便可知,若是君主昏庸,多是辍朝,无事,打瞌睡。若是君主贤明,则是四海具通,朝臣踊跃。这夏皇虽然好战成性年过半百,但终究是一个好皇帝。在他的朝堂之上,断然没人敢浑水摸鱼,甚至还有人因为意见不和大打出手的,夏皇看得开心,反而对二人都有赏赐…
所以,这是个喜欢看热闹,喜欢看别人头破血流的皇帝。今日在朝堂之上,有人参了步澜一本,说他不务正业,置夏虏两国的关系于不顾,整日流连在风月场里。步澜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是毕竟是个处到88朝堂的新手,反驳了几句却给了对方漏子,让对方咬死了自己风流放荡的事实。
夏皇看了会儿乐子,然后让人把吵作一团的言官和步澜拉开,罚步澜回府思过,无令不得外出。
“你这个办法挺好的,我还愁怎么劝老三呢,你这就把他老老实实的关回了府。”太子妃放下手里的兵书,笑呵呵的给太子倒茶。
“劝他?他要是个听劝的,也不会都二十岁了才开始帮父皇办差啊!”太子接过茶杯吸溜着,“就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就父皇的圣旨能管住他了。”
太子妃点着头,嘴角还带着笑,“三弟妹是那种讨人喜欢的性格,这样把他按进府里个把月,俩人估计就能好起来。”
“嗯,想当初咱们俩不也是这样好起来的嘛!”
太子妃白了他两眼,自己也笑呵呵的倒了杯茶。
…
书房外,雪沁和蒲蓝站了有一会子了,听窦保把整件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捂着嘴巴笑着离开了。
“蓝姐姐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安慰安慰他呢?”雪沁被蒲蓝拉着走了好远,很是不解的问。
蒲蓝看了看四下无人,“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去触这个霉头干嘛?等他在府里多关几天你再不痛不痒的去看看他就行了。”
雪沁想了想,现在去安慰他还真不是好主意。“凌哥哥就是这样中了你的计是不是?”
蒲蓝捏了捏她的鼻子,“傻姑娘,这可不是什么计策,这叫推己及人。若是你在最懊恼最丢人的档口有个不太熟悉的人过来安慰你,你会觉得他是好意的吗?反而觉得是来看你的笑话的吧?”
雪沁点点头,“那就听你的,我们回房接着玩斗牌吧!”
步澜在书房里气得直跺脚,窦保吓得都不敢进来,他本来听见雪沁过来,还想着可以拿她撒撒气的,谁知道在外边嘀嘀咕咕了几句人家又走了…他这胸口的一口闷气出不来咽不下,委实难受得紧。
第二天晌午,门房里递来了一封帖子,直接交到了雪沁的手中。步澜不在府里的这几日,雪沁可并没有闲着,她在府里赏上恩下的给这些个大小仆人花费不少。步澜平时闲散无事的,仆人们自然油水也比较少,突然来了个郡王妃这么爱赏人,他们从上到下对雪沁都欢喜得很,所以这一个来月,雪沁已经是满府的心腹了。这不,碧珠姑娘的帖子本来是要递到步澜手里的,可是直接就进了正堂里,到了雪沁的手中。
“这个碧珠姑娘直接找上了门…”雪沁捻着帖子,皱着眉。
“人就在府门外呢,你可没时间琢磨,赶紧先请进来吧,你在正堂招待她,等会儿我再去通知郡王爷。”蒲蓝从她手里抽出来帖子,交给门房,“请碧珠姑娘来正堂坐。”
雪沁抿着嘴巴,满脸的不情愿,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见这个碧珠姑娘,若说情分,自然是碧珠和步澜的更重一些,她雪沁和步澜有什情分呢?可是身份在这里摆着,堂堂郡王妃竟然有一种抢了别人情郎的负罪感。
容不得她多想呢,碧珠姑娘已经进了正门,在小斯的引领下直接往正堂走来。雪沁坐在主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尽量让自己微笑着,看起来和气一点。“碧珠姐姐,久仰大名呢!快坐快坐。”她站起来招呼着,让碧珠坐在下首。
碧珠打量了她一会儿,笑呵呵的作了个揖“郡王妃折煞小女了。”
门房乖乖的退了下去,蒲蓝过来看茶又把碧珠吓了一跳,“小女今日登门是为了郡王爷,不知道他可还好过?”
雪沁示意蒲蓝去叫步澜,“郡王爷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我都进不去,更别提见他好不好过了。”雪沁抿了一口茶,叹了口气,无奈的摇着头。
“我听说了前日在朝堂上的事,无奈我父亲只是个三品文官,说不上话帮不上腔的…也不知道郡王爷现在如何,郡王妃为何不多去探看?”碧珠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幅关心的模样摆在雪沁面前并不合适。
雪沁并没有答话,而是愣愣的看着碧珠,心里倒是叹息着,如果没有自己的赐婚,怕是如今这二人已经双宿双飞了吧?这碧珠姑娘心里着紧着步澜看起来不假,估计这份真情实意让她也挺煎熬的。
“是小女唐突了,还请郡王妃莫怪,若是郡王爷没事,那小女还是告辞吧!”碧珠见雪沁不说话,以为她很介怀自己这样关心步澜,顿时有些慌乱的放下了茶水,起身要拜。
“别着急,我刚才是想着别的事走神了。”雪沁按了按她的胳膊,“你也知道,我这郡王妃做的快把郡王爷的模样都忘干净了…所以他到底怎么样了,好不好了,我是真的不大清楚,若是上赶着问他,恐怕让他恼了我。陛下说了不让他出府的,我把他惹毛了,他连个门也出不去,心里得多憋屈不是?”雪沁说着,叹了口气,“哎!若是碧珠姑娘你坐在我这个位置就好了,府门一关,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委屈着自己。”
碧珠听到雪沁这么说,脸上挂着一抹红晕,“郡王妃哪里的话,如今您是正经的王妃,陛下都为了郡王爷不回府而发落他,没人敢说坐您的位置的。”
雪沁站起身拉起碧珠的手,“陛下抬举我也是为了和虏国平静相处,说句难听的,我过得好可能没人在意什么,我若是过得不好给了虏王什么借口,反而是大夏吃亏。所以陛下是为了清净少事才这么做的。”雪沁拉着碧珠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这家国大事砸在我这么个小女子肩头,我实在是什么都不敢做,要不然何必霸着这个本来属于你的位子呢?你以为我就这么喜欢拆散你俩的?我心里真的一百个愿意成全你俩,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碧珠被她拉着手,感受着雪沁手心里的那团温热,心里五味杂陈,“郡王妃真的折煞小女了…”
步澜站在屏风后边,静静地听着堂前这两个女人的对话,蒲蓝去告诉他碧珠来了,他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就怕雪沁这么个准河东狮把柔柔弱弱的碧珠给欺负了。可是正巧听到了这俩人的对话,他看堂前的这俩人还算和谐客套,就没有着急走出来。也是第一次好好的听自己的郡王妃说话。
碧珠被雪沁拉着从新坐好,“郡王妃其实不必把小女当回事的,您已然做了郡王妃,小女对您不敢有任何不恭不敬,况且家父已听闻了如今坊间的传言,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已经要给我议亲了。”她说着,眼睛里挂着些许泪珠,明摆着是不愿的。
“议亲?”雪沁有些吃惊,如今关于这二人的流言蜚语那么多,陛下又刚刚发落了步澜,这个时候碧珠议亲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呢?
“正是,我知道最近关于我和郡王爷的蜚短流长不少,并不是议亲的好时机。可是如果我没有定下婚事,别人对郡王爷的非议就不会停歇,这次是闭府思过,下次恐怕就要关进内廷司…”碧珠说着,咬了咬嘴唇,“郡王妃,我只想再见他一面,上次我不告而别心里有千言万语不得诉说,很是煎熬。这次是真的永诀了,我想把话说干净。”
雪沁看着碧珠噙着泪花的眼眸,心里突然很羡慕这二人,她曾经也认为和安拓哥哥的感情能经得住任何风雨,可是却是自己一厢情愿。看着碧珠如今的模样,像极了当初要私奔的自己。都是满心满眼的装着这么一个男人。碧珠如果背负着流言议亲,与放弃了后半生的安定有何不同?她雪沁现在为了后半生的安定,还在绞尽脑汁的盘算着,可是面前这个姑娘,为了步澜就这么放弃了。值得么?
步澜听到了碧珠的话,在屏风后面再也躲不住了,他一步迈出来,正好看到了碧珠噙着眼泪的样子,整个心好像爬满了蚂蚁,又痛又痒,拳头都不自觉的握紧了。“你这么做,可有想过自己余生?”他说出话,竟然在颤抖。
雪沁和碧珠转过头,看到这个好像偷听了会儿的男人,然后雪沁放开碧珠的双手,乖乖的福了福,只字未说就转身退下了。
碧珠看着步澜,眼泪悄悄地干了一些,她从不愿意在步澜面前哭的。“你偷听了?”
“我都听到了…”
这两个人的开场又俗套又腻味,蒲蓝悄悄地站在屏风后边听着,撇撇嘴,心想,你俩估计也说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话了,可是能不能说些让我听着浑身发冷的情话呢?
“谁让你偷听的…”
蒲蓝翻了翻白眼,心想,还是凌哥哥会说话。她转身从后堂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