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流曲王妃之名（上）
碧珠姑娘的婚训随着大雪一起传遍了整个帝都，雪沁刚刚可以坐起来，就听到小侍女们嘀嘀咕咕的。她问了几句，她们又不敢随便把流言蜚语讲给郡王妃听。到头来她也没弄明白碧珠姑娘到底又倒了什么霉。
这天午后，她终于可以下床了，就裹得像个球一样去看蒲蓝。蒲蓝原本就身体弱一些，生着病过冬肯定更难熬。
蒲蓝的房里只有常凌一个人在照顾，雪沁掀开门帘，飘进来几片雪花，常凌都紧张的赶紧给蒲蓝掖掖被子。
“凌哥哥，蓝姐姐可看了大夫了？”雪沁坐到床边，摸着还算温暖的床被，看到蒲蓝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还是非常的担心的。
“大夏的大夫恐怕都治不了她的病，师父都只能保她五年不死而已…”常凌蹲坐到床边，愁眉不展的抠着地上的砖缝。
“都是为了我，你们如果不随我来这里，最起码还可以相亲相伴的过五年安生日子。”雪沁低着头，“蓝姐姐总是这样，一心想着别人，自己都这样了也不放下。”
常凌把脑袋靠在床沿上，双眼无神的看着房顶，“她来大夏都城，还是有别的所求，只是你刚刚成婚，她走不开而已。”
“蓝姐姐的秘密太深，从来不告诉我们。我们只要在她需要的时候尽力帮衬就好。”雪沁拍拍常凌的肩头，“凌哥哥，你总是在马厩里照顾我们带来的几匹马，就不想做些其他的事情吗？常夫子把你们送来这里可不是让你在我这府里喂马的。”
“你的郡王爷不是照样天天闲在王府里逗鸟么？”
雪沁捂着嘴巴轻笑，“也是呢，就算跟着他也出去做不了什么事，但是我可以帮你去托一托太子妃娘娘啊！她虽是女子，可手里的兵权也不小呢。凭我凌哥哥的所学，就算从行伍中做起出人头地也不用太久呢！”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常凌搔搔脑袋，笑的挺得意。
雪沁看着蒲蓝苍白的面庞，“等蓝姐姐好起来了，她同意了，我就去帮你说。”
常凌趴在床沿子上，看着雪沁和蒲蓝，好像又回到了漠西，三个人常常这样围着火炉谈天说地…
“对了，凌哥哥你下午帮我去打听一个人，她叫碧珠，母亲和晗贵妃是亲姐妹，父亲是邮驿司的主司。”
“就是郡王爷以前的情妹妹吧？我知道！”常凌一听这个，整个人又回到了嘻嘻哈哈的模样，“听说她最近不怎么好，你是不是想听来解解气？”
雪沁白了他两眼，“别胡说了，你一定要打听些真的消息，别听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
…
步澜看着雪沁脸色虽然还是有些白里透着黄，但是终归精神气足了一些，不像前两日病恹恹的模样了。“嗯，这个邓医官还是有两下子的，你当初病得都胡话连篇的，这几贴药下来就好起来了。”
“还得多谢郡王爷费心，要不是您请来了邓医官，恐怕妾身已经药石罔顾了。”雪沁给步澜倒了一杯茶，“让我敬您一杯吧！”她察言观色也看不出来碧珠姑娘的消息到底有没有传到步澜的耳朵里，看他神色如常的，应该并不知晓。
“郡王爷您是个身心一行的人，从不会和人佯装作相。既然您今日与我对坐饮茶，那么您心里是不是已经认可了妾身这郡王妃的身份？”雪沁想若他是明知道了还这么不在乎，那这个男人也忒凉薄了些…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步澜一杯茶还没喝完，就被雪沁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有些不明所以。
“妾身自小是在草原上喝着冰山流下的雪水长大，就没有长那些七拐八绕的肚肠。所以，有话就直说了。”雪沁说着手扶着额头给步澜做了个虏国的礼，“说错了什么，也请郡王爷别跟小女子一般见识。”
“你说。”步澜看她这幅样子，像是要和自己算账似的。
“郡王爷，碧珠姑娘的婚事你听说了没？”雪沁喝了口茶水定定神，“馥雯长公主的六儿子，在与碧珠定下亲事之后连娶了两房妾室，还要求碧珠陪嫁不下于三万，还说若是碧珠不是完璧就要发还母家，陪嫁一律不退。这…这说的太气人了！”雪沁说着把茶杯狠狠地摔在桌子上。看着步澜的眼睛里还有着怒气，“郡王爷当初明知道不能给她名分，还与她不清不楚的联系着，搅得满城皆知，如今姑娘家议亲遭到这种羞辱，又怎么收场？”
步澜定定的看着雪沁，“你到底想说什么？”
雪沁白了他一眼，“想怎么帮她！”
“你在这举目无亲无友，除了你那个鬼姐姐，还能有什么可用的人？怎么去帮她？”步澜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我现在不去招惹她就已经是在帮她了。她正在定亲的当口上，我再去见她让人抓住了岂不是更把她害苦了？”
雪沁睁着大眼睛瞪了他一会儿，也发现自己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泄了气似的趴在桌子上，“也是，我就算愿意跟你合离而去，恐怕陛下也不会同意。只要有碧珠姑娘和你先前的那份情义在，外人说三道四也不奇怪。”
步澜揉揉额头，站起身来，“你不要掺和这事了，碧珠的事，我们不闻不问就是最大的助益。”
雪沁仔细瞅着步澜，她想从他的脸上分辨出一点点自责，或者怜悯也好，可是看他淡漠的样子，不知该不该开心。这前阵子该含情脉脉，恨不能天涯海角长相依呢，怎么才几日过去好像完全不识得了？她看了许久，也分辨不出来自己想看到的那些。
步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把茶杯举了举，挡在两人之间，“对了，我看你身体已经好了大半，邓医官也说你不是哮症，可以出门。不如过两日我带你去太子别院玩？”
雪沁瞪着眼睛，这个人…他竟然还有心思琢磨去哪玩！她瞪了一会儿，噌！的站起来，“我病得难受，先躺着了，改天再说吧！”说着直接躺倒蒙住脑袋背对着步澜。
步澜看她那副明明很生气又不敢对自己动手的模样，嘿嘿的干笑两声，“你自己的日子过得都不成样子，还总想着帮别人。”说完，捏了一颗奶油果子，一边舔着，一边出去了。
又过了几日。常凌每天都把新打听来的确实消息告诉雪沁，第二天，长公主府又反悔了，说要先验身才愿意订婚。第三天，又改了主意说要碧珠去缟缃阁受两月的教习才愿意下聘，第四天…第五天…这消息一条条的传进了雪沁的耳朵里，气得雪沁百爪挠心又没有办法。恨不得一封帖子递进皇宫去问问晗贵妃，怎么舍得自己的外甥女这么受辱？
也不知道第几天了，遍帝都茶余饭后的谈资全都是这件事，传来传去还更新了好几个版本，什么污糟话都有，常凌都已经懒得出去仔细打听了。总之碧珠姑娘的名声就这么烂在大街上，被人描画的脏透踩得稀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