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四下无人的密林中,男孩合上书,气息似乎又涨了一截。
学霸苏小羽同学不愧是学霸,看书也能增长实力。
缭绕的黑雾凝成妖娆的少年。
“把脸蒙起来。”男孩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这才是原本的他。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抗拒它?”朝华抚着自己妖美的脸庞,故作伤心道。
苏羽没有抬眼看他:“我真的很讨厌你那张脸。”
“你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吗?”惯有的甜香似乎也浓郁了不少,少年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蛊惑意味,“我所表现出来的一切特征都是从你的灵魂深处映射出来的,这是你最深沉的欲望,你为什么不承认呢?”
“……够了,”苏羽依然不敢抬眼,哪怕少年温热的吐息尽在咫尺,目光炽热灼烫,他也依然保持着那副什么都无感的样子,“我不可能,会痴迷于他,哪怕契约是我的选择,踏入地狱是我的选择。”
那个人是地狱的使者,也是把苏羽从深渊带入炼狱的恶魔,就算做出选择踏出第一步的是苏羽自己,那个男人也依旧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所以不可能是他,哪怕是别的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不可能是他。
苏羽并不后悔。因为苏羽没有这样的情感,所以更不可能,更不可能把那人当做心底最深沉的欲望。
“你不肯承认?”面前的朝华在瞬息间转变成了暮岚,修长纤细的手指覆上男孩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不出意外看见了一双近乎完全转变为紫色的眼眸,“觉得羞耻吗?还是觉得自己过于肮脏?你把他视做神明,你不承认吗?”
“我说够了。”苏羽的音调依然没有起伏。可是他的手在颤抖,他被紫色火焰点燃的眼眸更暴露了他的情绪。
“不够,”少年的嗓音温柔低沉,又带着魔性的魅惑,“为什么要扯着这一点碎片做你的遮羞布呢?”
银色的光华在他身畔盛放,虚幻的清冷人影出现在树下:“你在急什么?”
暮岚松开苏羽,起身,笑意冷淡疏离:“你已经死了,你不明白。”
星沉只是看了苏羽一眼,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辩驳什么,光华倾泻而下,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安静了很久。苏羽眼瞳的紫色渐渐褪去。
“我在嫉妒那只鸟。”漂亮的少年浅浅地笑着,“我对寄生的灵魂有病态的渴望,所以我对你有病态的渴望,你明白吗?”
他的声音低柔婉转:“我以负面情绪为食,我的性格……或许要用你所谓的恶劣来形容?”他极轻地笑了一声,“我十分中意你的灵魂,现在更钟意你的一切……可你好像更依赖他?”
“所谓神鸟朱雀有什么感情可言呢?”他自顾自地说着,单膝跪地,眼眸潋滟着温柔却又有些可怖的光,伸手轻触苏羽的脸颊,“我们可是连灵魂都缠在一起的啊?我可以给你的更多。”
“我才应该是你的神。”
“不靠近我一点吗?”
苏羽沉默半晌,叹了口气:“你半真半假地忽悠我有什么意义呢。想要抱抱?”
暮岚的眸光沉了沉。又是这样的说话方式,不着边际,转移话题,以此逃避不想正面回答的问题。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我一直在跟自己强调,”男孩终于主动抬眼看他,难得认真道,“我不是谁的。我是我的。只有这一点不能让步,我是我的。”
苏羽漆黑无底的眼眸没有什么情绪可言,他只是在平静地陈述:“我只有我,所以我是我的。你可以是我的,但我不是你的东西。”
“我不太喜欢你戏耍我的态度,除此以外我什么都可以容忍。我脾气很怪,不过我脾气挺好。”
男孩偏头轻轻推开他的手,起身微微低下头看着单膝跪地的少年:“我不讨厌你的气味,也不太讨厌你,只是不太喜欢你的脸而已。”
“但我也非常讨厌和那只鸟共事一主的感觉啊,”殷红又覆上了玄黑,朝华微微抬起头,“你只顾及自己的感受吗?”
在苏羽的理解内,他还是想要和南离一样的抱抱。亲密的接触以缓解对方的不安,他再熟悉不过这种情况,毕竟成为吸血鬼的“她”要与人和谐相处,就要在适当的时候做出适当的回应。
于是男孩很干脆地伸手抱住了他。
朝华愣住了。
苏羽没有再回答什么,只是说:“我该醒了。”
他早就发现这是梦境了。
恍惚间苏羽又坐回了树下,保持着刚刚合上书的姿势。
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瞬息,没有危险,而且朝华刻意隐藏,所以南离也未曾察觉。也正是因为南离没发现,所以苏羽才知道那是梦境。
不过星沉为什么会及时出现他倒是不清楚原因。
南离说过“那朵花会噬主”,所以朝华在一定的情况下,大概能够杀了他吧。倒也不需是害怕,不过他的求生欲是存在的。或者说是受到属于原来的小男孩的影响。
“有后宫真的很辛苦啊。所以电视里才说要雨露均沾比较好?”这么自言自语了一句,男孩起身离开森林。
这里就不得不提起来了,虽然最近白虎没有来找他,但身上白虎的气息让他在这片林子里一直都畅通无阻,所以需要安静环境的时候他都会入林。
对朝华刚才的行为他大概可以理解为感情上“欲求不满”。
所以他的结论便是灵兽也有感情需求,必须多点关心多点爱。
……
回到宿舍,宁曦还没有入睡。不仅如此,连奕和泠也在。
“你真的要去?”
进入学院以来,苏羽的晋升速度很快,但是他们三个也不赖。
大概是受了苏羽刺激,三个孩子修炼起来都非常拼命,所以进度一直都和苏羽不相上下。
连奕早前已经突破五阶,宁曦六阶,泠也六阶了。
当然,他们彼此也时常切磋以巩固实力,否则如此快速晋升只是有害无益。
“能参与这种事情的,一般起码是八阶甚至十阶实力的学长学姐。十阶不要想,你以八阶为目标……是不是也有些勉强?”宁曦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一般来说,灵师到达六阶才能算是在修炼一途站稳了脚跟;六阶以上,每一阶甚至每一个小层次的提升难度都在增加,相应的,实力跨度也不算小。
这种情况下,越阶挑战对于某些战斗狂来说还是有可能的,因为战斗经验或许能让他们占据部分优势;可苏羽无论是战斗上面的经验还是对灵力运用的深层次理解,怎么说都不可能比得上进入学院三四年的那些前辈吧?
一年到六阶是天才们的正常速度,可六阶往上,半年能进一大阶就算是相当了不得了。
“所以我当然是有秘诀的呀。”苏羽笑眯眯,“想一起去吗?拼命修炼的话或许大家也可以哦。”
这三个小孩是苏羽未来冒险的绑定队友,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绑定队友一起下个副本也正常啦。队友要从娃娃抓起嘛。
宁曦闪闪发光地一笑:“当然。”
“奉陪。”泠这么道。
连奕兴奋:“要去要去!”之前听官陆提起过关于荒坟的一些事,他对那个神秘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那我们开始吧。可以睡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