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接受事实的祁杨还在和薛令瑶争辩,一直保持友好态度的薛令瑶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恶狠狠的喊道,“别叫了!你知道夜辰裳是谁吗?在非人种和特殊人类中她都是高层关注的目标之一,她为了让你逃走留下吸引浮灯的人员你明白这中间的含义吗?你要是回去送死,她才是真的白死了!”
薛令瑶驾车不知往哪里走,祁杨的气息在瑞齐界是藏不住的,如果没有扰乱非人种气息的仪器,他暴露只是时间的问题。正在薛令瑶纠结于祁杨气息问题的时候,祁杨紧紧握住挂在脖子上挂着吊坠,安静的靠在座椅上,透过车窗望着窗外的景色,车贴的颜色遮挡了街边景致的原色。
目光空洞的何裕启眼眸中的神采汇聚起来,一直出神帮不上任何忙的他终于清醒了过来。在夜辰裳心中看见的情景和颜色不断在头脑中回放。只言片语、零碎的片段似乎在诉说着危险的信号。不详的预感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寻找夜辰裳身影的何裕启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车上。
“阿瑶,夜辰裳和朔宇呢?!”清醒过来的何裕启质问正在开车的薛令瑶,她只能如实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他的反应比祁杨还要强烈,强迫薛令瑶停车,自己独自下车。薛令瑶停下车,一手靠着车窗,盯着前方的路不打算回头。何裕启从未想过强迫她,平静的诉说,“你带他们走,我回去看看。这两个人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
那条荒凉的街道被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隔绝,与此配合的还有警察和医院的救护人员。还未看见街道的面貌,带有香味的血腥气飘进鼻尖,复杂的混合香味一直在空中飘荡。过路的行人嗅着香味还在问着,“哪来的香味?”
“这条街一直挺荒凉,不知道今儿怎么了。”
“浮灯嚣张跋扈惯了,谁知道出什么幺蛾子。”两个人从何裕启身边路过。他们走过的那条街道正是夜辰裳和文朔宇所在的位置。
说是荒凉,不如说是惨烈。街道两侧的房屋连续坍塌,平坦道路上的巨大裂缝甚至能并排掉下去两个人。拉开的警戒线隔绝了他和那已经完全变成废墟的房子。期盼他们还活着,远望着那一个个盖着白布的人,死死盯着他们身上发出来的死亡气息。
面对死亡的绝望冲击着何裕启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图灵道驭术何家:读心术能力者家族成员与其他家族或者公司只限雇佣关系,违者论处之。
他谨记这条规则,哪怕叔叔和十六夜家的关系再好也没有跳出这个范围。本应该站在旁观者身份看待夜家的何裕启此时难以言明心中复杂的情绪。夜辰裳是十六夜的人,从小就清楚自己将为夜家服务的何裕启一直希望摆脱这层雇佣关系。然而无论是叔叔还是何裕启,甚至夜子申等夜家人,他对自己所秉持的中立感到迟疑、困惑。
记得叔叔的话:如果有一天你认为家里不好,你可以走其他的道路。如果有一天你会为某个家族的人担忧、谋划,也许会是个好的选择。
他现在仿佛明白了叔叔所谓的担忧和谋划是什么意思。不断自问的何裕启反复询问自己:如果夜辰裳真的出事了,你会伤心吗?如果文朔宇出事了你会难过吗?头脑中不断出现的抗议终归抵不过内心最深处的肯定答案:会。
“你没事吧?”何裕启猛然看见眼前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他面带微笑的望着何裕启。何裕启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眼前的,不过他知道这个别着灯笼图标的男子是浮灯的人。
何裕启迅速镇定下来,得体的对男子笑了笑,“没事,谢谢您,您的关心。”
男子听着说话略有些结巴的何裕启,微微有些惊讶,之后也就再没有理会过他。何裕启挤出人群开始思考策略。
香味,久不散去~街道几乎全毁,她发动了能力而且没又有效控制,能力发动后受伤的吗?浮灯这些人只顾着观察现场,抓住他们的话怎么也应该有点动静。能力并没有读到他们类似的喜悦程度。还活着...
隐约做了推断的何裕启一边往回走一边注意着身边的状况,直到完全消失在这荒凉,又糟乱的街道。
文朔宇手臂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是无论身边的男子怎么劝他他都没有要离开的迹象。男子无奈的将房间腾给他们两人。躺在床上的正是夜辰裳,而文朔宇正坐在她床边安静等待着。
离开房间的男子望向正坐在沙发上啃苹果的红发男子,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随手拿起一个花瓶丢了过去,丝毫也不心疼这古董花瓶。红发男子那就更不心疼了,背对着花瓶食指一点,花瓶飘在空中被红发男子抱了过去,抱在怀里当做靠垫,正正好顶在下颚。
“夜禾律,你能不能赶紧去看看。”咬着苹果的夜禾律刚刚啃掉了一圈的苹果皮,正准备吃中间的部分。不急不忙的躺在沙发上,顺手拉过男子的衣角擦了擦嘴,继续躺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小声说道,“急什么~夜辰裳很坚强,没有那么容易挂掉的。我上次帮她忙,她还没谢我呢。”
“我不担心你们夜家那个女孩,我担心我弟弟。”夜禾律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规规矩矩盘膝坐在沙发上,端起主人的架子,“这是我家,我想什么时候救就什么时候救。”
文恒念抽搐的脸上出现了新的崩坏神情,拽过夜禾律的领带就是一顿暴走,“给你脸了,还跟我端架子!”夜禾律被文恒念揍的不敢还手,虽然他也的确伤不到自己,不过还是要做一做防守的姿势。
先没有力气的还是揍人的这一位,看了看被自己扯下来的领带,随手扔在一边,气喘吁吁的问道,“你去不去?”
“不去。”夜禾律盯着脸皮厚硬是不停文恒念的话。看莱不使出杀手锏是没有用了,文恒念端坐在沙发上,拿出一张纸一支笔,开始涂涂写写,“这套房子是我帮你交的首付,算上......”
“行行行!”夜禾律认栽的夺过纸笔撕碎了扔进垃圾桶,“你就不能换个招儿。”
“看来下次还可以继续用。”文恒念在沙发上盘膝而坐,拿起被夜禾律糟蹋了一半的苹果,消去皮啃另外一半。
夜禾律轻轻走进房间,血腥味还没有散去,如果不是这个房间足够密闭,恐怕也早就被发现了。他轻轻拍了拍文朔宇的肩膀,“你先出去。”
“我出去?有必要吗?”
夜禾律肯定的点点头。文朔宇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夜辰裳,决然的走出房间。夜禾律确认整个房间的密闭性才坐下。握住夜辰裳的手,两人的手指甲都是黑色的,缓缓闭上眼睛的夜禾律踏进了一片黑色区域,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位身着灰袍的老者,和白舌一样全身笼罩在宽大的袍子里,除了一双眼镜看不见任何神情和模样,此人名叫剑舌,和白舌是同一个地方来的。
两人站在夜辰裳的黑色区域,可是却看不见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位。一个发光的亮点出现在他们两人的头顶。惊讶的剑舌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在黑色区域开出一个光点。
“白舌,你再不出来这丫头就撑不住了。”剑舌苍老浑厚的声音从长袍中发出,依然不见白舌的踪影。夜禾律疑惑的扫视这片空荡的黑色区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隔他们和白舌、夜辰裳的交流。
强迫离开黑色区域的夜禾律满头大汗,剑舌在他身边化出人形,苍老褶皱的手按在夜辰裳的额头上,混乱的能量就快要冲击这丫头的精神了,如果打开那一扇门,这丫头将彻底不可控。剑舌催动能力,白茫茫的能量倾注进她的头脑,压制下将要冲击精神世界的能量体系。剑舌没有想到夜辰裳的头脑中混乱的能量就让如此顽强,顽强的冲击着剑舌的压制。一道白光的出现彻底压制了那混乱的强大力量。白舌化成人形和剑舌面对面相见。
“谢谢了。”
“什么东西能让你没有空闲待在黑色区域。”剑舌例行公事额问道。
白舌似乎难以言说,只能含糊其辞,“当然是麻烦,还是大麻烦。”
“你不说没人逼你。”剑舌不再和白舌交谈回到夜禾律的黑色区域中休息,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白舌看了看夜禾律,告诉他,“等这丫头醒了告诉她,谨慎行事。”白舌话罢也从他眼前消失。躺在床上的夜辰裳毫无所知,安安稳稳睡了一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