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算是奠定了两人的相识,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时间过的张牙舞爪,光阴逃得死去活来,掰指一算,两人的相处,已经是又增添了半个月份。
半个月份,不足以让嫩芽生长为含苞待放的花朵,亦不足让门前的树苗成长为参天的大树,可却足够让两个原本不相熟的人熟捻起来。
“恩公,你看看,咱们什么时候能再去一趟金陵城?”白衣男子坐于院内,左手捧一本书,看的久了,便拿右手翻动书页,细长的手指摩擦的瞬间,有雪白梨花坠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那一页书简之上,午后的阳光似乎是格外温暖一些,满院梨花洋洋洒洒,恰似落了一地的城南旧事,岁月静好,与世无争。
本是不苟言笑的嘴角,可是在听闻了女子的声息之后,便是难得的嘴角上扬,为笑靥状,“难不成,是你上次去过一回,还没去够?”他也不抬头望着女子回答,目光依旧流转在书页之上,见有几朵梨花,便随手一拂,那花朵已然随着远道而来的清风,不知去往了何处,又会在何处漂泊,最终在何处落脚?
“我估摸着日子,要是我们再不去,那香满楼的盐水鸭和鸭油酥烧饼可该不乐意了,还有你最爱去的那吹雪楼,那长得小家碧玉,倾国倾城的琉璃姑娘,莫不也是思念你的紧了。”女子说着,忆起了上次游玩时的尽兴,更加不免喜上眉梢。
听闻至此,男子苦笑着,略微皱皱眉头,想起上次进金陵城时,他面前这位女子,见到街上的各色小吃,再也移不开脚步的窘迫样子,又想起她满大街的喊着相公,最终在吹雪楼找见自己时候那一副老夫老妻般尤怨的样子,实在是无奈至极。
虽是默不作声,内心已然是激起了千层浪,可是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镇定。
“哎,你还不说话了,说,最初什么相公娘子的,你是不是故意诓我,这根本就是你在占我的便宜。亏我还不计前嫌的叫你恩公,现在你竟然连陪我再去游览金陵城的心都没有,真是痴情女子薄情郎。”显然,她是想用激将法,来诱使男子答应她的要求。
谈到这件事,还是很有必要好好说道说道的,这时候,白衣男子再也绷不住了,扔下书,右手挠挠头,慢慢开口,“这个嘛,的确,我是有些过错,往后,你可以不必喊我相公,或者恩公什么的了。”
“那我怎么称呼你?”
“嗯,这样吧,你看我,一袭白衣,那你,那你便唤我白衣就好,至于你嘛,你看看,总是清汤寡水的,活像个青青河边草。”男子说道此处,又看向屋内还在燃烧着的那炉青烟,引得女子的目光也一起追随了过去,“那我便唤你,青烟吧,听着倒是不错,你觉得如何?”
“白衣,青烟,这次你没有再诓我吧?”
“诓你?娘子,我哪里还敢呢?“
“那便好,那这金陵城,你是真不去了?”
“不去。大丈夫说一不二。”
……
女子甚气,但是最终也是无可奈何。
“又叫我娘子……?”
“青烟,青烟……”
是日,清晨的光芒又普照在这方庭院,推开门扉,竹林葳蕤,虽是相隐于世,但奢华决净倒是半分不减。
半月前,推开门扉的人是白衣少年,踏步而出,是楼阁立于悬崖峭壁,高处不胜寒,烟雾缭绕中尽是淡水潮阁的风流;而这次,推门之人换成了这女子,推门之人不同似乎屋外的格局和景致也是判若云泥。
只见,屋宇外并非是深不见底的峭壁,亦不是烟雾缭绕的悬崖,铺入眼帘的,是漫天盖地的葱翠竹林,在阳光的照射下,似在熠熠生辉,翡翠般的色泽晕染了整方屋阁,整座庭院,整片竹林,整个苍穹,整个肉眼可见的世界……
女子四处寻不见白衣少年,但忆起上次金陵城内的繁华景致,烟花柳巷,又觉心血来潮,想着自己去游玩,也许能够更加来的惬意,记得上次出门时似乎是变换做了一个男子的模样,这女子才是恍然大悟一般的,学着白衣男子的样子,默念一句咒语,只是顷刻之间,一个俏朗的公子便是油然而生了。
自己似乎对于新的模样很是满意,在院内的一方池塘内的清水里面照了照自己的模样,觉得甚是满意,于是拿右手拨动一下发髻上面垂吊下来的两个流苏带子,得意的踱步出门而去了。
看着女子欢快的步伐越走越远,屋宇后面的人终于才是慢慢走了出来,目光一直跟随着女子的步伐,越来越远,最终,脸上的表情以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作结,这笑容里面,是步步为营的计划筹谋,是一切掌握在心中的透彻,待女子走远,他又回到房中,品一杯香茗,燃一炉青烟。
男子知道,一切的故事,所有的风云变幻,无数的痴傻嗔怨,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沉寂了四万年的三界,即将要有一场血雨腥风了,“最后的一战,这一战结束,什么都就结束了,黎羽,恭候多时了。”白衣男子说完,又是抿嘴一笑。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那一杯香茗,也已然是饮尽了,白衣男子起身,走出屋舍,挥袖,竹林荡然无存,尽数化为了缭绕在悬崖峭壁山腰之处的云雾,如梦如幻。
如此这般,这里便又成了淡水潮阁,往届六界地理志有载,“淡水潮阁,淡水性冷,如冰如寒,却不沉睡,潮起潮落,四季皆冬,可四季却又皆春,淡水环绕中,为淡水潮山,最是六界山峰之陡峭险峻,淡水潮山依中北昆仑山,傍淡水,其势险,世人难登,其峰陡,无人至。”
如今这赫赫有名的淡水潮阁,数其历史,也不过四万年之久。
从始至终,淡水潮阁一直都是淡水潮阁,只是那青青竹林,不过是幻境一场,一梦一空,梦醒时,一切皆是云雾,稍纵即逝······
女子按照记忆中的道路前行,但是总感觉这一次和上次行走的路径是大不相同的了,但是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是自己当时觉得一切事务都是新奇的,又满心的怀揣着游览金陵城的喜悦之情,所以记忆也甚是模糊,于是内心里面三分怀疑,七分自信,还是继续前行着······
可是越往前走,越觉得道路虽然看上去和上次的似乎是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条道路,走到这里,她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走错了道路。
于是环望四周,发现周遭的环境与自己刚刚进入的又是一番不一样的景致,此时,这片地界已经变成了一个三面环着悬崖的峡谷,四面八方,也就只有自己刚刚走进来的那条小路是唯一的出口,此时此刻,也就唯有原路返回是最正确的选择了,于是,准备转身,沿着到这里的方向,一路返回,回到竹林之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