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沉闷的响声在远处响起，传入已经站起正准备继续前进的布劳恩两人耳中，伴随着的是脚下和身旁的石砖的阵阵颤抖。
两人有些惊讶地抬头望向甬道深处，声响与震动传来的方向，就是他们即将前往的那个落水井的方向。
“什么情况……”
“下水道……难道塌了？”
“不知道……过去看看先吧，万一真的塌了个洞，我们说不定可以直接上去，只要在有人来之前溜走就行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决定过去看看，因为担心下水道的结构受了影响，不太稳定，他们还特意小心翼翼。
远在下水道落水井另一端的史蒂芬也听到了声响感受到了震动。
他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因为在飘过来的若有若无的硝烟味中，有种史蒂芬熟悉的东西——一股微弱的魔法波动。
“难道是同道中人也在这里实验魔法？是出事故了吧，都爆炸了……”
他嘟囔着，又有些感慨，有些好奇：
“连下水道的结构都能撼动，这魔法威力不小啊，肯定超越了非正式魔法的范畴，至少可能是一阶二阶的水准……”
他一边嘀咕，一边小心地穿过一片高及膝盖的荆棘“丛林”，那是一个学徒级魔法“催化荆棘”的产物。
这个魔法可以在施法半径范围内快速催生出一片茂盛的植被，不同种类的植物可以起到不同的效果。
比如坚韧带刺的铁荆棘可以有效地迟滞通过这片大约半径三米的圆形区域的人的行动。
原本史蒂芬的打算是秉持不浪费的原则，割一点富含油脂的铁荆棘带回去晒干当柴烧，可惜现在只能全部原地处理了。
他叹了口气，搓了搓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口中念诵出对应的咒文。
只见一条跳跃着的火苗出现在了他的食指指尖，长度只有可怜的十厘米，摇曳着仿佛连下水道里的阴风都能把它吹灭。
“唉……学徒级的非正式魔法效果还是差了一点啊……”
他一边伸手，把“阿瑞斯的小火苗”这个魔法形成的火苗探入铁荆棘丛中，缓缓地引燃它们，一边低声感慨。
“要是能学会‘次级火球术’就好了，现在往这里丢一个，保准快速化灰……”
见到火舌已经跃起，周围的温度开始升高，史蒂芬甩了甩右手熄灭火苗，辨别了一下声响传来的方向，然后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一边走，他的双手一边在口袋和斗篷内侧检查那些施法材料有没有匆忙之中放错位置、能否快速取出。
在哗啦啦似乎从未停歇的水声中，史蒂芬走过了落水井，他戴上兜帽，用一块麻布捂住口鼻，遮掩好面容，然后快步走向精神力感知中有魔法波动残余的那个甬道。
他的脚步尽量放轻，希望着不会惊动可能还留在原地的那位魔法师，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徒劳：
因为以自己中级魔法学徒的精神力水准，都能模模糊糊感应到周围人的接近，如果对面是一位正式魔法师，就算不算上可能存在的侦察性魔法，不断接近的史蒂芬也早就被发现了。
似乎是出于自保的习惯，他忽然又有些后悔之前的举动了：
出于对魔法师同道的好奇与关切让他过于急切地赶了过来，忘记了思考对面的态度。
史蒂芬也不知道那位陌生的法师对自己是否有敌意，究竟是敌是友，万一他或者她不知道自己也是魔法师，而把自己当成普通人，想要灭口保密怎么办……
他想到了很多，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他抬起头，却发现走过前方的转角，就是一个依然残存着火焰与浓烟的空间。
史蒂芬很想往前走几步，探个头出去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但前面突然传来的脚步声和对话声让他心头一惊。
史蒂芬连忙蹲到了墙角，小心翼翼地听着甬道里面的声音。
“诶，这里没啥动静，你说……是啥情况啊？”一个沉闷的男声开口，似乎在询问自己的同伴。
“这里应该没人，该死的，烟味太重，我的鼻子闻不到其他味道……”一个脚步声靠近了一些，似乎走到了甬道的正中间。
“我咋知道啊，之前那么大的声响……结果就几条裂缝烧焦了一些，我还以为把下水道的顶炸了个窟窿呢……还是出不去。”
接话的男声充满了无奈，在史蒂芬耳中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到过。
“布劳恩你知道吗，刚才我还被吓了一跳呢，那么大的阵仗，应该只有邪恶的魔法师才能弄出来了，结果人先跑了……”第一个男声说话的时候，还有轻拍胸口的声音，很是庆幸。
“……布劳恩？！不是吧……”史蒂芬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又是一惊，“又碰上了，冤家路窄啊……”
“他认识我，一定不能让他发现我也在这里，不能让他认出我来，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学习魔法，不然万一他举报我……”史蒂芬在心底思考着，拳头不由得悄然握起。
“让我来看看，有衣服碎片，没有血迹，这是……玻璃渣，等等，地上有划痕……”
布劳恩和另外一个人的对话还在继续，他们似乎正在仔细地检查现场。
“六芒星，圆环套三角形……我的主，这不是个魔法阵吧，真有魔法师！”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下水道里现在也没别人吧，你说……这会不会是那小子做的？”他继续问着。
“不，不可能，那小子不可能这么厉害，不然我当时就不止是轻伤了……”
布劳恩的声音非常肯定，然后低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不过……不是又怎么样，我们一样可以向教廷举报，这个叫史蒂芬·赫斯的平民是个异端，是个魔法师！那些主教们正愁着完不成今年的净化指标呢！”
“原来你的伤是他弄出来的啊……”
“是啊……你会和我统一口径吗，卢西奥？我要报复他，让他上火刑架！”布劳恩咬牙切齿。
那个被称作卢西奥的黑帮成员发出了一声狞笑，“哼！凭他让我俩在这肮脏的下水道迷路，他就该死！”
“我们再检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关键物证，能让教士相信，也好拿回去给老大交差。”
“好主意。”
“嘿嘿，这一次，说不定还能把那个荣耀十字商行搞垮，包庇异端可是会连坐的，那小子身边的人一个都跑不了，管你是不是贵族！”
…………
“可恶……这些黑帮渣滓……视人命如草芥，栽赃可真熟练，虽然不是我干的，但我也根本经不起搜查……”
他知道这个黑暗的世界上存在很多为了几个铜费尔、因为一次口角就愤而杀人的狂徒，他自己有自己的底线，可没想到身边都能碰上这样狠毒的人。
“我一个人就算了，他们还想牵连无辜的乔治、凡特先生和商行……可恶……”
袖口之下，史蒂芬的双拳握得更紧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思索一阵后下定了决心的他站直身体，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材料，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甬道的入口的墙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