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也直将地面的酒瓶碎片清理干净,又将酒污清理掉。这才重新坐回位子。
他能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宋濂正在洗澡。他有些坐立难安,没想到这是一场“鸿门宴”——并非杀戮,而是香艳。可他却不能走,在对方獠牙未亮出来的时候离开,既无礼又理亏,到时候好不容易谈妥的合作可能会就此中断,对徐大哥的生意有损。
闻桦再次发微信过来,顾也直连忙查看。
闻桦:你回去了吗?
顾也直:在吃饭。
闻桦:和宋濂?
顾也直:是的。
闻桦:你不会是在假公济私的泡妞吧?
顾也直:有些时候我也希望我是这种人,然而事实证明我的确是个一心为公的人。
闻桦:自吹自擂的本事真是让人自叹弗如啊!
顾也直:你听说过苏轼与佛印和尚的故事吗?
闻桦:你听说过庄子与惠子游与濠粱之上的典故吗?
顾也直:我就是庄子口中那条知其乐的鱼啊,你不觉得套在这里不妥吗?
闻桦:可能是你不自知呢!
顾也直:子非我焉知吾之不自知?
闻桦:不和你说了,唐僧。
闻桦:不对,是长了猪八戒脑子的唐僧。
顾也直:……
微信回归宁静。顾也直有些聊赖,竟开始无聊地玩起手机游戏。与顾也直的无聊不同,闻桦此刻正与王美玲玩滑冰。
这是一处室内滑冰场,前来玩耍人很多,尤以孩子为主,年轻人也有一定比重。闻桦以前只接触过旱冰,水平很一般,此刻脚下穿着冰刀,着实有些力不从心。王美玲则擅长得多,可谓如鱼得水,身影如燕似蝶,在偌大的冰场里游弋。刚刚进场之前,闻桦给顾也直发了微信,可是一想到他发的内容,闻桦就有些气愤。这个家伙未免太可恶了,居然和那个宋濂搅在一起。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宋濂的确是一个能让女人产生嫉妒情绪的女人,她漂亮、优雅,气质出众,有身负财富,若是历史提前一点到民国,那就是名媛,也难怪顾也直这种“色中饿鬼”会贴上去。
“桦姐,你怎么不滑呢?”王美玲已经划了两三圈,见闻桦靠在围栏处发呆便滑过去问话。
“我以前没划过,有点怕啊,这冰刀会不会割伤人啊?”
“放心吧,这冰刀没开刃,伤不到人。你以前滑过旱冰吗?这个和那个差不多。我带着你滑吧。”王美玲很热情。
“耽搁你滑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啊?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嘛!况且你还送我朗朗的票。想想就兴奋!”王美玲激动地说。
“我这也是借花献佛哈。我和那个朋友来这边出差,正好赶上这场演奏会,可是她突然被南调去广州,正好送给我了,我就想着找个人一同去,没想到遇到你这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真是太幸运了,我一直想去看,可是我老爸却不同意我去,最主要的是克扣我的零花钱。”王美玲做了一个鬼脸。
“你父亲不认可你喜欢古典音乐?”
“算是吧,他是典型的理工男思维,再加上干公务员时间长了,总觉得喜欢古典音乐是玩物丧志,所以比较排斥。不过还好,我妈比较支持我!”
“不至于吧,我看你开着车来的,这车可不便宜,你还会怕你把克扣零花钱啊?”
“我只有开的资格,加油都是用老妈的油卡,我身上的零花钱都是有数的。”王美玲有些气恼地说道。
“可能是觉得你还小,用不到这么多钱。”
“我都十九岁了,已经成年了。”王美玲无奈道,“可是他们总觉得我还是小孩,真是思想太顽固了。”
“不至于吧?”
“非常至于,你要是见过他们会有一个更深刻的认识。对了,我明天晚上请你去家里吃饭吧,正好认识认识他们。”
“这会不会不方便啊?”
“不会的,我爸妈都是很好客的。明天我爸还不在,就咱们三个女人,可以好好聊天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先提前谢谢你的款待。”
“那就说定了,我待会儿和我妈说一下,让她好好准备一下。”
“你父亲是出差啊?”
“好像是要去沈阳开会,两天才能回来呢。”
“这样啊。还真忙呢。”
“是啊,不过这个会好像临时决定的。算了,不说他们,我教你滑冰吧。”
顾也直侯在餐厅,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宋濂才从卧室出来。身上穿着睡袍,里面似乎是真空的,鸡心领口露出了雪白的胸口;头发湿漉漉的,她正用一块浴巾擦拭着;脸上的妆容已经洗净,却依旧美艳。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宋濂笑了笑,“让你看到这个不正式的自己。”
“梅竹松兰,各有特色。”
“牛排味道怎么样?有些凉了吧。”
“味道很好,我帮你切好吧,”顾也直将宋濂的餐盘拿过来,将牛肉切成指节大小,全部切好后又送还到宋濂面前。可是宋濂却只看着顾也直吃,自己却不动。
“怎么不吃?午餐你就吃得很少,这会儿不饿吗?”
“刚刚手划伤了,这只手还要擦头发。”宋濂有些委屈地将右手展示给顾也直看,拇指处已经缠上了纱布。
“对不起,要不是为了请我吃饭也不会这样。”
“所以作为补偿,你喂我吃饭吧。”宋濂微张小嘴,期待地看着顾也直。
顾也直心下犹豫,他实在不想和宋濂这么暧昧。可是宋濂却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竟然起身坐到他的身旁,说道:“我觉得你不该这么无情吧?”
“你说的是。”顾也直笑了笑,开始将牛排一点点喂到她嘴里。
“你说我们这样子,是不是很像情侣?”宋濂将浴巾丢到一旁,手指开始玩弄头发。
“也可能是护工与病人的关系。”
“你不像是这么不懂风月的人,故意这样对我吗?”宋濂不为所动,脸上依旧一副沉溺于爱情的笑脸。
“你误会了,只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尚不足以支持我们开始谈风弄月吧?”顾也直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手上喂食的动作自然。
“律师都是这么冷静和冷峻吗?”宋濂一把抓住顾也直的手,将叉子上的牛扒咬住,媚眼迎向他的目光,竟突然站起身,骑到了顾也直的腿上。慢慢垂下头,将牛排抵在顾也直的唇边。
顾也直伸手撑住宋濂的身子,将距离拉开,“宋小姐……”
话未说完,就被宋濂的手指制止。她将牛扒吞下后,小声说道:“说过了,叫我宋濂。”
“好,宋濂,我们这么做不合适!”
“有个词叫情难自禁,现在的我们这样不正好契合嘛!”宋濂的手指点在自己的下唇上,眼睛微微眯着,尽显诱惑。
“也有个词叫克己复礼,遵从欲望是本能,克制欲望是本事。”顾也直无视宋濂的妩媚,一板一眼地说道。
“哎,你们律师真是太无趣了。”宋濂恢复了之前的雍容典雅,从顾也直的腿上下来,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吃得开心吗?”
“很开心,多谢款待。”
“既然这样的话,晚上留宿在这吗?”
“我觉得这就没必要了,我看天色渐晚,也该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顾也直决定告辞。
“我知道留你不住,只能改天再见了。刚刚喝了酒,我也没办法送你,我打电话叫青岚过来送你吧!”
“不用了,来的时候看到路上的出租车很多,路边拦一辆就好。”顾也直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送走顾也直之后,宋濂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狐狸一般的微笑。片刻之后,却有流下泪来。她斜靠在柜子旁坐在地面上,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打开后,里面的照片却显示出与顾也直长相相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