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意味着,她即可先去武斗场一探究竟了。
打造寝殿时,专程用了特殊的材质,屋里倒是暖和。裴煜起身,换下披风搭在屏风上,才又缓步走至床边,坐于床前。
昏黄的灯光下,他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版冷峻,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英俊绝伦却又透着一丝神秘的魅惑人心之感,腰间挂着一枚她再熟悉不过的玉佩,那枚白玉佩随着他的步伐轻轻左右摆动着。
“哎呀,糟糕!”她盯着那枚玉佩,懊恼的低喊了一声。
“嗯?”
“我今日竟忘了一件事,哎呀,大意了,我怎么忘了从她手上把玉佩给拿回来了。”她努力回想着,却总觉得今日见慕千婳的时候,慕千婳身上压根就没戴着那枚玉佩。
她这幅懊恼的模样,倒是令他忍俊不禁,倒是比她伶牙俐齿之时可爱得多。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才故意又戴了玉佩让她瞧见。
“无妨,既然夕夕没将玉佩拿回来,我不佩戴就是了。”说话间,裴煜就利落的将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顺势递给了她。
“给我?”慕朝夕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
“你先替我收着。”
慕朝夕轻咬了咬下唇,接过那枚玉佩,神情稍显繁杂,说,“那好,我且先收着,等我的那块取回来了,再还给殿下。”
“嗯。”
他的回答淡漠,慕朝夕以为就要结束此番谈话了,可片刻之后,也没见着裴煜有离开的意思。
她复而又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殿下可还有别的事情?”
他闻言挑了眉眼,又凑近了一点,雕刻般的俊颜更显魅惑,不答反问她道,“夕夕,没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有什么话?她反应着这句话的缘由,莫不是他在询问她今日的状况。
有了结论后,她清了清嗓子,说,“殿下,我今日见了慕千婳,也不知她具体是怎么生活的,只是今日见了,她十分憔悴,整个人都快脱了相了。我想着,是不是能多给她点过冬的东西?”
“哦?看来,你想放过她?”他揉搓着两指,看向她。
“那倒不是,她并未真心悔改,我也不会轻易就原谅她的。不然,我也就太蠢了吧。”她低头,双手交叠磨砂着,只是康靖皇上临终前的一番言语,使她多少有些动摇。“也就是想着多给她备点东西,让她住着多少能舒服些。”
“嗯,此事日后再说,我可不能让你变蠢了。”裴煜又稍加取笑了她一番,才继而问道,“她可还有说些什么?”
慕朝夕思忖再三,还是选择隐瞒了慕千婳所说的异国之事,只摇头道:“没有,没说什么。”
既然如此,他便也不多问了此事了。
“可是夕夕,你可知道那武斗场是什么地方?里边都有些什么人?”
慕朝夕只能猜测着说,“大概是在黑市上来回贩卖的奴隶拳手,在武斗场进行角逐,供看客们赏玩,下注。”
“呵,你倒是看过不少画本。”
“可是照理说,那武斗场里边待着的大都是男人,又怎么会出现一位绝世女子呢。”
“想必你还不知道,宣骊很早就盛行文物之风,各有各的特点。城里边的那些王公贵族、文物之臣、青年才俊们闲来无事,隔三差五都会叫上一些朋友,选择个特定的地点,举行一些聚会交流。武斗场就是其中一种。”
经裴煜这么一解释,慕朝夕仿佛摸到些当中脉络。
她说,“这也就是说这武斗场与当初的舞乐坊有异曲同工之妙,当初我的舞乐坊里面的女子全部都是清倌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惊才绝艳,曲艺剑舞轻灵曼妙,所以王公贵胄、文武大臣、青年才俊们,才喜欢去舞乐坊聚会交谈,并且花重金邀请这些清倌人现场助兴。也就是这武斗场也如此一般,是属于高雅风月场所?”
裴煜见她懂了,便又换了种说法。
“宣骊有五大姓氏,除了我们之外,也是威名赫赫,响当当的文武世家。我们裴家为五宗姓之首,论武,当中代表势力,有掌控着南军的定南侯,有掌控着北军的定北侯,论文,则有御史侍郎王谦,丞相慕容氏,有文有武,再连同姜氏家族的势力,刑部尚书肖远等高官,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
“也就是说,他们或饮酒作乐,或一掷千金豪赌,或畅谈诗词,或鉴赏书画等等。那这武斗场里的武士,也都是来自各大王公贵胄家中,骁勇善战的武士,平日里都用来教导各自家中的孩子。在武斗场,也就是隔上一段时间,相互切磋切磋。”
“不错。”
得到了裴煜肯定的答复,经这么一番解释与介绍,她心下总算明白过来。
“也就是说这越是高雅的风月场所,里面定然是藏龙卧虎,女子不做皮肉生意买卖,因为看得着却吃不着的那种感觉,更能让人趋之若鹜,流连忘返。这个道理就和这武斗场有异曲同工之妙,且所谓风流,自然是在举办这些活动时,有漂亮女子相伴,越是那些高雅的场所的女子,就越是能显示出这些人的风流不羁,也就越能衬托出他们与普通人之间不同的高雅品味。”
慕朝夕自顾自自言自语了半晌,不成想一股脑儿全都落入了裴煜的耳朵里。
他摇头在心里言笑,还真是个好比喻。
她突然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赶忙抬头问道:“对了,那这背后的东家是谁?”
“怎么?”裴煜挑眉看她。
慕朝夕转了转眼珠子,这才说道:“你别误会啊!我就是在想,这种地方可谓是日进斗金,财源滚滚,且不说那些要数百两银子,冷门的清倌人,就说那个在这几日声名大噪的当红头牌,那不得花上数千两。”
想必之前作为舞乐坊的幕后老板时,该是赚足了银子,财迷属性到现在都不曾更改,竟还能算起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