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家的冷面越来越难吃了!”朴顺泰吃完最后一口冷面,抹了一下嘴,掏出一颗烟点上抽着。
“你一点都没少吃!下次给钱啊!”阿浩的老婆阿惠大喊道。
现在朴顺泰没事就到阿浩的冷面店吃一碗冷面,吃完了也不给钱,阿惠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朴顺泰每次带来的东西远比那碗冷面值钱。
“别喊了,五花肉都堵不住你的嘴!让外面的客人听见了,我们这个买卖还怎么做!?”阿浩从厨房出来,边说边走进了后面的一个小单间。
这里是家人吃饭的地方,也成了专门招待朴顺泰的场所。
“那就别干了呗,市府司法处都给你发侦探事务所的牌照了,你干脆专职做侦探吧,我还可以帮你!”朴顺泰说道。
“算了吧!侦探能整几个钱啊!”阿浩突然放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再说,我不能让媳妇儿闲着,女人一闲着就出事儿!”
朴顺泰嘿嘿一笑,
“怎么着,你害怕老婆给你戴绿帽子啊!”
“那倒不是,主要是她一闲着就婆婆妈妈的,总找我的毛病,你是不知道有多烦!”阿浩还想继续说下去,看见老婆从厨房出来,正往这边走,赶紧住了嘴。
阿惠端着两杯饮料走过来,放到二人面前,
“你们又说我坏话呢吧!我就知道你俩在一块,憋不出什么好屁!”
“没有没有,嫂子,我俩商量案情呢!”朴顺泰急忙把话题岔开。
“权志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阿浩顺着朴顺泰的话题说道。
“让你说对了,权志的案子比想象的要复杂,可能并不是杀人灭口这么简单!但是因为时间太长,不好搜集证据,只是在办别的案子的时候,有嫌疑人提到过,想当年去酒店杀权志灭口的人还没到,他就已经死了。”朴顺泰一仰头,喝光了面前的饮料。
“也就是说,权志不光得罪了那一拨人!看来这个权志不简单啊!”阿浩说道。
“最不好办的是,权志的案子已经过了诉讼期,没办法立案侦查了!”朴顺泰一脸的惋惜。
两个人正说话,忽然阿惠在前面的厨房喊道,
“阿浩,有人找你!”
随着喊声,从前厅急急忙忙地走进来一个中年女人。
“请问,哪位是阿浩侦探?”
阿浩一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他。
“我就是阿浩,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中年女人拉着阿浩的手,眼里放着光,
“你就是阿浩侦探啊,好帅啊,真是名不虚传……”
“大姐,大姐!有事说事儿,您别这样,这样不好!”阿浩急忙甩开了中年女人的手,整个人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梅花鹿。
朴顺泰急忙站起来,挡在了阿浩的前面。
“大姐,大姐,人家有老婆了!自重自重!”
“你说什么呢!我是来找阿浩侦探破案子的!没事别掺和!”中年女人一把推开了朴顺泰。
朴顺泰哭笑不得,回身看了阿浩一眼,意思是说,“我尽力了!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阿浩整理了一下衣服,表情严肃的说道,
“这位女士,你报案为什么不去警察局,为什么来找我呢?”
听阿浩这样一说,中年妇女这才平静下来,
“阿浩侦探,我真是来找你帮忙的,我儿子失踪了,但是我不能报警啊,我儿子是混社团的,要是报了警,就是找到了也得抓进去。”
“混社团,警察也不会随便抓人的!除非犯了事儿。”朴顺泰在一边说道。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警察!”女人瞥了一眼朴顺泰。
朴顺泰一脸无奈地看了看阿浩,两手抱在胸前,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要干什么。
“再说,我儿子的社团是做大买卖的……”女人凑过来,在阿浩耳边低低的声音说道,
“白粉,你知道吧!不得了啊!”
“有这么一个神经大条的傻妈!儿子何愁不被抓!”阿浩心里想。
“那您说说吧,您儿子怎么就失踪了?”
“我儿子是混社团的,平时可风光了!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跟着,花钱也大方,经常给我买东西,你看,我这衣服和鞋还有这手表,都是我儿子给我买的!谁知道,一个礼拜前,他就再也没来过我这里,我去找他,他住的地方也没有他的影子……”说到这,中年女人嘤嘤地哭了起来!
“大姐,您先别着急,你怎么知道我的?怎么就确定我能帮你呢!?”阿浩问道。
“是索兰跟我说的,他说你是有名的私人侦探,办过好多大案子,所以我就来了,你一定得帮帮我啊!没儿子让我怎么活啊!”女人从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大姐,你先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朴顺泰也走过来帮着阿浩稳定局面。
“怎么又是你!你还是赶紧去做你的冷面去吧!”女人止住哭声,对朴顺泰说。
朴顺泰又好气又好笑,他答应了一声,又转身站在了一边,点了颗烟,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中年女人姓李,小的时候跟着父亲从邻国偷渡过来,父亲在这边做一点木工活,她因为没有合法身份,只能在家里待着。等父亲想办法弄到身份以后,她又过了上学的年龄。就这样没上过一天学的李大姐,就浪迹在各色人等中间,度过了她最混沌的年轻时光。
后来有了儿子,她也不知道孩子的爸爸究竟是谁!所以孩子随自己的姓,取名李成玄。又过了几年,老父亲生病去世,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和儿子相依为命,她也性情大变,从此很少接触那些社会上的人,只是做一些保姆的活儿,儿子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儿子李成玄上完小学就不上了,因为家里连多余买书的钱都拿不出来。有时候她会私下里埋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当年要偷渡,也许在那边会比这边好一些。
有一次,她在雇主家干活,男主人看她还有几分姿色,就强行把她糟蹋了,正巧儿子来接她回家,看到了妈妈被欺负的整个过程,疯了一样在厨房拿出一把菜刀,砍了那个男人二十多刀。这一年,李成玄14岁。
后来那个男人死了,14岁的李成玄因为未成年,所以被送到看守所,强制管教3年。
在看守所里,因为杀人进来的都会被这里的囚犯高看一眼,特别是像李成玄这样的未成年人。于是李成玄在这三年里结交了很多各路的朋友,其中有一个被大家叫做“小齐哥”的人,跟他关系最密切。这个小齐哥就是HC市最大的社团“太极会”的成员。
“太极会”这个社团,十几年前就已经在HC警局和联邦警署的监控范围内了。与其他社团不同之处在于,它的成员已经遍布社会各界,甚至市府和司法系统里也有他们的人,这些人,明着暗着都在为社团做事。
李大姐自从儿子入狱后,天天就是喝酒,每月政府发放的救济金基本上都喝酒用了,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崩塌,没有任何希望,因此在精神上逐渐变得不正常。
李成玄出狱后,顺理成章地被小齐哥介绍加入到了太极会。和他想象不一样的是,太极会很少聚众打打杀杀,因为在HC市乃至周边的城市里,太极会的势力已经相当庞大,几乎没有其他社团能够与之抗衡,所有生意都按部就班的进行,就好像一个合法的大集团公司。
自从儿子出狱,李大姐的精神状况有所改善,但是喝酒的毛病却没有变,经常分不清她是精神失常还是醉酒状态。所以李成玄经常回家来看她,给她买好吃好喝、好衣服,陪她聊聊天。
李大姐一会哭一会笑地说完了她的故事,阿浩和朴顺泰都沉默了。在这个看似阳光普照的世界,丑陋和罪恶始终都会藏在最阴暗的地方,这是他们不经常接触的区域,不过,有很大一部分人群却常年生活在这个小社会。
“李大姐,你什么时候发现儿子失踪的?”阿浩让老婆给大姐端来一杯水。
李大姐的确说了太多话,一仰头把水喝了个精光,接着说道,
“儿子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了!五天前打电话也不接,他从来没有这样过,经常跟他在一起的人也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他一定是出事了,我的儿子啊!”说着话,李大姐又开始大哭起来。
阿浩决定跟李大姐回家看看情况,在这里在控制不了她的情绪,而且也影响冷面店的生意,不知道的以为吃冷面吃坏了肚子,来店里索赔的呢!
朴顺泰开着车,载着阿浩和李大姐回了坐落在市郊的家,一路上,李大姐都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朴顺泰,似乎朴顺泰就是把他儿子弄没的那个人。阿浩看在眼里,也不敢笑,要不是到了目的地,估计快要憋出内伤了。
这是一个占地不大的独立屋,前后各有一个小院子,但是几乎已经荒废,里面长满了杂草,唯一显得院子还有一丝生机的就是那颗高大的柿子树,树上结满了还没有成熟的柿子。
“这是我爸爸亲手盖得房子,他是个木匠,后来我们一直就住在这里!”李大姐掏出钥匙开开门。
三人一起进了房间,阿浩和朴顺泰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