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其实想说，那王嬷嬷的后脑上有伤口，应该是被人用重物打了的。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说了实话，免不得会往自己身上揽差事。那老东西一贯是吆五喝六，甚是烦人，如今死了倒是清净。又何必为了她自己找麻烦？
如今三姑娘说得倒是在理！
她立即接口：“正是！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她喝酒多年了，每天晚上都要喝上一壶，就是真的出事也不奇怪！”
老夫人点了点头。既然是柳氏的人，她也懒得太过深究，既然有个合理说法也就罢了。
“好歹算是伺候了夫人一场，你找个棺材给她葬了吧。”老夫人皱着眉头吩咐道。
陈嬷嬷点了点头，依言下去安排具体事宜了。
“老夫人，我院子里的红绫也是没了好几天了。前儿那媳妇子本是说见着红绡背着她的，已经证明是假话。可是如今却也几天不见踪影了。”莫卿卿趁机说道。
老夫人想起那日发生的种种，就气不打一处来：“个把丫鬟不着调，或是跑了，或是丢了，也都难免。再等等看，许是想家，跑回家里了。”
老夫人想到这里，又不禁想要大骂柳氏。
她在接手中馈之后才发现，这莫府的门禁居然是十分的松散，那小丫头子们花上几百个钱就能买通那看门的婆子，私自出去逛街买东西！简直是不成体统！
这要是来日被其他人家知道，整个莫府的女眷的名声都要毁了！
她心里很是怀疑，这个什么红绫恐怕也是就这么跑掉的，也或许就是私奔了也说不定！
“你们夫人看似持家有道，其实倒是宽容的！这府里的奴才都快要骑到主子头上去了！”老夫人冷着脸埋怨。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工夫，却看见莫冰冰和莫泠泠白着脸孔走了进来。
两个人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嘴唇都有些发青了。
“这是怎么了？”老夫人见她们这般样子，心中觉得晦气，多少有些不悦。
“祖母，才刚我们要过来请安，谁知道半路遇见有人在荷花池子里捞出来一具尸体。吓死人了！”莫冰冰哆嗦着说道。
莫泠泠虽然平时都是淡定自若，可是现在也是手发抖，腿发颤，显然也是吓着了。
老夫人气得倒仰！
这帮下人做事真是越来越不靠谱，捞出来死人也罢了，怎么还敢让姑娘们看见？这要是真的吓个好歹，做下了什么病，岂不是无妄之灾？
她现在是对柳氏越发的不满了。这个儿媳妇平时到底是怎么调教下人的？怎么府里的丫鬟婆子个个都是行事无状？
其实这事情倒是不能全然怪柳氏。其实她在的时候管理还是很严格的，可是她一味的任用自己带来的陪房，自然就使得这些个人日渐有了骄娇二气，而且当着她的面恭敬无比，背地里却是无法无天。
她这一走，府里面更是乱了套。那些如同没头苍蝇一般，都是失了主心骨。饶是老夫人有雷霆手段，也一时找不出那么多的人顶替这些要紧的位置，所以现在府里面表面风平浪静，其实是漏洞多多。
“陈嬷嬷！”老夫人忍不住大喊。
陈嬷嬷赶忙跑了进来。
如今里里外外老夫人都指望着陈嬷嬷，陈嬷嬷如今也是有些不堪重负了。
“怎么说是花园子里又捞上来一具尸体？而且还吓着了四姑娘和五姑娘！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老夫人气得直拍桌子！
陈嬷嬷不知道为什么看了莫卿卿一眼：“确实有这事情。人应该是已经死了几天了。有人说，说是……”她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话就说！”老夫人哪里有耐性！
“说是三姑娘房里的红绫！”
莫卿卿惊得赶忙起身：“竟然是红绫！阿弥陀佛，找了她许久，原来竟然是跳了荷花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冰冰听了这话，立即说道：“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不是有人说她死了，你还不承认！”
“四妹，你又不害怕了？她死不死的，我有什么可承认的？我早就禀明了老夫人，那丫头的确是失踪了。再者说，既然她是跳了池子，我估摸着一定有人看见，问问便知。”莫卿卿一番话说的莫冰冰哑口无言。
果然，一问之下，就有一个小丫头说是看见了几天前的晚上有个穿粉红丫鬟衣裳的跳了荷花池，只不过当时天黑，她心里害怕，以为看错了，就没敢乱说。
偏巧，这丫头就是莫冰冰院子里扫洒的。
莫冰冰知道了，自然是气得倒仰，可是也无话可说了。
毕竟之前那媳妇子只不过是道听途说，又破绽百出，而她的丫鬟可是亲眼看见人跳池子，今天又被捞出尸体辨认明白，这人应该是红绫无疑了。
想到方才看见的那张泡得发胀的恐怖的脸，莫冰冰顿时觉得一阵的恶心。
“哎，这丫头有什么想不开的，居然投了荷花池。主仆一场，我实在是不落忍。”莫卿卿心底暗道，红绫，不是我狠心，死了也不让你安宁。只是你是得了疟疾死的，若是不这样，实在是没法遮掩你的病症！
那晚上，莫卿卿让红锦穿了类似的衣裳故意在人前跳了池子，然后等人走之后才把尸体又放了进去。
莫卿卿寻思着也差不多该被人发现了，果然今日就被捞了出来。
她心里算计着，要让红绡给红绫烧几张纸，也算是安慰一下这个枉死的丫头。
这一日弄出了两具尸首，老夫人多少有些不高兴。她把几个孙女和冯姨娘都打发了，就想着要去自己的小佛堂念经，免得这些孤魂野鬼赖在他们莫家不走。
莫冰冰和莫泠泠都是有些吓着了，连酸话都懒得和莫卿卿说了，就匆匆携手而去，想必是找王姨娘压惊去了。
只留下冯姨娘和莫卿卿，两个人倒是走得悠闲。
“姨娘，你倒是好手段，居然真的自己摔了一跤？”莫卿卿打趣道。
冯姨娘连忙摆手：“三姑娘莫说笑了。我就是再急切也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我是真的被别人推了！”
莫卿卿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她一直以为冯姨娘是自导自演的好戏，没想到居然是顺水推舟？
“是谁这样大胆，居然敢伤害姨娘？”莫卿卿问道。
冯姨娘一脸的愤怒：“我也想要抓到这个小人！真真儿是不要脸！趁着天黑，我低头看台阶的功夫就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我的丫鬟自然是着急扶我，都没有注意到底是谁动手！”她扯着手里的帕子，显然是十分的恼怒。
莫卿卿心道，难道真的是柳氏动手，伤了冯姨娘？可是她实在不像是会干出这种蠢事的人啊。那么到底是谁动手的呢？
她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
冯姨娘却是想到了另外的问题：“三姑娘，我看老夫人最近也是心情不好，府里又是接二连三的出问题，我想请外面的戏班子过来，唱一出戏，让大家都乐呵乐呵，您看如何？”
莫卿卿笑着说道：“姨娘有这份心，老夫人必定是心中安慰的。”
冯姨娘也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那是自然。”
莫卿卿觉得冯姨娘的笑容有些奇怪，可是却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
几天之后，果然京城中最近风头正劲的庆祥班就被请到了莫府之中！
冯姨娘的一片孝心很快就赢得了老夫人的同意。
＂到底还是倩儿有心，看出我近来心情不佳。＂老夫人对着陈嬷嬷感慨。
陈嬷嬷心里却觉得冯姨娘的做法有些不妥当。毕竟那戏班子中都是男子，这么一大帮子人被拉到内院中来，一旦有个什么万一……那可是天大的祸端！
如今内宅之事，多是由陈嬷嬷负责，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她也难辞其咎！
想到这里，陈嬷嬷拿捏着说道：＂老夫人，这恐怕有些困难，咱们府里都是未嫁的姑娘，不方便吧？＂
老夫人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哪家哪户没请过戏班子？哪里有这么多避诲？＂
陈嬷嬷心中叫苦，哪一家也没有咱们家这么多隐藏的问题！可是陈嬷嬷知道老夫人最是说一不二，断然不会再有耐心听其他的劝说了。她心中埋怨冯姨娘没事找麻烦，却也只能下去准备。
＂娘，冯氏要请戏班子，听说老夫人特意开恩，说是让姨娘们跟着一起热闹热闹呢！＂
莫卿卿一边说，一边观察孙姨娘的脸色，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可是精神状态还不错。
孙姨娘听了这话，倒也是饶有兴致：“我上次看戏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自从进了这莫府的大门，就再也没有看过了。也不知道现在都流行什么戏了。”
“什么戏？孙姐姐怎么这样高兴？”
母女二人正说话，却听见有人插嘴。
两人同时回头，却发现居然是白姨娘。
白姨娘如今不过是二九年华，正是青春靓丽的时候，她本来是颇得莫长青宠爱的。可是如今因为冯姨娘的出现，倒是分薄了不少。然而，好歹这也是个佳人，莫长青总归是没有太过冷落的。
莫卿卿有些奇怪的看了孙姨娘一眼，似乎是不知道为什么白姨娘会在这里出现？
孙姨娘倒是笑得很坦然，说道：“没什么，不过是说过几日老夫人要找戏班子进来，咱们都能凑着去看看热闹呢！”
“戏班子？”莫卿卿感觉白姨娘的笑容愣了一下，随后却又恢复自然。
“姑娘可是知道，请的是哪一家的戏班了？”白姨娘问的倒是仔细。
莫卿卿摇摇头说道：“这我可不知道了。”
白姨娘听了，却是感到不解，又混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她怎么会上你这里来？”莫卿卿见人离开，立即问道。
孙姨娘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最近这半个月倒是总过来的。”她低了头，然后有些神秘兮兮的说道：“其实我心里疑惑，总觉得她好像是……”
莫卿卿一听，整个人一愣：“此话当真？既然如此，她为何要瞒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