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听着耳熟。她说是阳翟来的,别是大人什么亲戚吧?要不……进去通报去?”
“得了吧你。大人昨晚在府上喝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儿司空府议事都没去,你为这事去搅扰人,你还有没有心眼儿?”
“哦,说的也有道理。那要不咱们去跟秦大哥说说?看他怎么处理。”
于是俩侍卫叽叽咕咕算是敲定一个方案,其中一个转身往里找秦东说事,另一个依旧架着长矛一副“想要进去除非我死”的慷慨悲壮模样。
而里头秦东听完汇报以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抓着来人的衣服问:“她说她叫啥?她带的是谁?”
“叫蔡妩。带的说是她儿子,叫……郭奕。哎,我和六子都听这郭奕名字耳熟,就是想不起哪里听过了。”
秦东“啪”的一下拍他脑袋上:“当然觉得耳熟!这是大人他儿子的名字!你小子把咱们家夫人拦门外了!”说完不管人家傻眼儿样子,气咻咻抬脚迈着流星步就往外赶。赶到一半又回过头:“你还愣着,赶紧去把大人叫醒啊。”
小守卫傻乎乎地应下,在原地没头没脑转了俩圈才按着秦东吩咐往郭嘉房间走。而秦东那头已经慌不迭的迎出,看到蔡妩后刚要见礼就被蔡妩架住胳膊笑盈盈地说道:“以后都是一家人,甭来这么多虚的。先带我去看看你家大人吧?”
秦东愣怔:咋一看吧,他还以为跟高夫人交好,肯定这又是一个跟高夫人不相上下的悍妻呢?可再仔细一瞧,这精致明艳的样貌跟他之前见过的高夫人一点也不搭边呀。而且这笑眯眯温柔柔跟凶悍俩字不能有半点关联。这绝对是贤妻,标准的宜室宜家的贤妻。
秦东想完也不怎么争辩,一侧身给蔡妩让开道,边在前头引路边暗自祈祷:五子那人办事靠谱点,千万得把大人叫醒了。
可老天爷明显没听到秦东心里的声音,在蔡妩带着郭奕郭照来到自家夫君门前时,一推门,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熏的蔡妩头脑发晕,胸中翻涌,险些两眼一黑得栽倒过去。再搭眼一看:好么,郭嘉衣袍没脱,一身酒味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蔡妩瞧清后,那叫一个火哟。抓着郭奕的手都不自觉得用上了三分力:好啊你郭奉孝,把妻儿家眷撂在外头,接不见接,迎不见迎,你跑到屋子里窝着睡觉去了。行!你真行!
紧随秦东后头的柏舟也跟着凑过头来,一见里头情形,立刻垮下脸来。刚要斟酌着替他家先生说上几句话,就见蔡妩已经放开儿子义女的手,缓缓地朝郭嘉榻边走去。负责叫郭嘉起床的五子见此也不敢多话,只悻悻地退到一边装隐形。蔡妩到榻边伸手推推郭嘉,发现榻上人没反应,不由皱着眉声音柔和地轻叹一声:“啧,怎么喝这么多?这都成什么样子?奉孝……醒醒……奉孝……”
唤了几声,郭嘉出了转了个身以外其他一点儿要苏醒的征兆都没有。蔡妩很是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对着秦东很有贤妻良母模样的问:“府上可有沐浴用的热水?”
秦东慌不迭的点头:“有。知道算日子夫人应该今天到,所以香汤热水都一直备着呢。”
蔡妩听了满意地笑笑,相当贤惠地吩咐一句让众人谁都想不到的话:“柏舟啊,既然有热水那就伺候你家先生沐浴吧。瞧这喝得醉醺醺的,浑身酒气。看着跟多少天没洗澡似的。”
蔡妩声音落地,柏舟就是一阵傻眼,晃晃脑袋后结结巴巴地问:“主……主母,先生这……还没醒呢。”
蔡妩很无辜很认真地点点头,接着理所当然地回答:“对呀,要不我为什么让你伺候着沐浴呀?”
柏舟噎了噎,满腹无语地看看自家先生,一步一迟疑地走到郭嘉榻边:“先生……先生……”
郭嘉这回到很给面子地睁了睁眼,瞧瞧四周,脑袋一歪嘟囔了一句:“我肯定是在做梦”后,又昏睡过去了。柏舟彻底没辙,一手架起郭嘉,冲着门口董信招呼:“阿信,来搭把手。”
然后俩人很是艰难地把醉的人事不省的郭某人架到隔壁浴房。秦东已经派人把沐浴的布巾,热水备齐抬来,一个带有沐凳的大浴桶已经被灌满水。董信和柏舟俩小年轻,硬着头皮边祈祷这人赶紧醒来边极不自然地脱下他外袍、中衣。到只剩里衣的时候,柏舟和董信开始互相大眼瞪小眼:这最后一层脱了,师父(主母)不是就要真的把人扔浴桶里吧?会溺毙的!
好在蔡妩没让人家纠结太久就直接进来了,扫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衣服后,拿下巴指着浴桶示意,一脸诡异笑容的示意柏舟和董信:“都这样了还愣着?把人放里面呀。”
柏舟眨眨眼,又眨眨眼,和董信对视一眼后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幻听:敢情主母压根儿不在乎脱完没脱完衣服,人就是存心整人的。得,这是人两口子的事,让干啥就干啥吧?咱往里扔人的时候小心点,别真出什么事了。咱办完就赶紧走人,绝对不让先生看见是谁扔的。
于是郭嘉就很悲催很得报应的被架着投到浴桶里,在呛了几口以后,人被水一激,脑袋随之清醒。郭嘉开始睁眼雾煞煞地瞧着自己所处环境,在抬头看到正堵在门口的蔡妩以后,恍然大悟,操着略带沙哑的嗓子跟蔡妩说:“阿……阿媚?你怎么今天就到了?”
蔡妩一脸温柔到极点的笑意走到郭嘉身边,把小手往郭嘉肩头上一搭,边不轻不重地揉捏边把脑袋凑在他脖颈处,呼吸洒在郭嘉耳畔,声音旖旎如丝:“妾身不是担忧夫君吗?瞧,这才来许都多长时间,人就瘦了那么多?妾身看着可是心疼得紧呢。”
郭嘉先还颇为舒服地享受了下自家夫人的按摩,待听到夫君那个词以后,后背条件反射地生起一股白毛汗,扭头眨眼盯着蔡妩,底气不足地问:“阿媚,你……才来许都,碰到什么……不顺心了?”
蔡妩一副纯真表情的摇摇头:“没有啊。就是觉得许久未见,想你了呗。”
郭嘉不甚确定地“哦”了一声,舒口气回头看着浴盆里的升起的雾气,脑子里唰唰地转着念头。他身后蔡妩拿捏着力道不轻不重地揉着他肩背,然后趁他没防备的时候冷不防地问了句:“许记酒肆的酒娘是最漂亮的吗?”
“不是。康记的……”郭嘉话答到一半猛的反应过来,呼地一下转过身,却见蔡妩已经停下动作,一副似笑非笑表情地瞧着他:“不是许记的?是康记的最漂亮是吧?哎哟,不简单呀夫君,一个月,三十七家酒肆,您不光知道哪家酒好,还能摸清哪家酒娘长的好。您够忙的呀。可不得累着?”
郭嘉听了诧异地睁大眼睛,然后也不及追究蔡妩到底哪来这些讯息的,只很识时务地乖宝宝状低头,声音期期艾艾,委委屈屈:“阿媚,那不是你没来许都,家里没酒嘛。下次再不敢了……”
蔡妩挑眉低笑一声,趴低身子挨上郭嘉肩头,手抚上郭嘉胸口轻轻勾画,嘴唇凑在人耳根处轻吻了几下,边撩拨人边吐气如兰地问:“下次不敢了?那这次呢?夫君说该怎么罚呢?”
郭嘉酒劲儿为全过,这会儿人又泡在热水里,两个月规规矩矩没亲近女人这会儿被他夫人这么“调戏”简直堪称受罪,在水中一把握住蔡妩的手顺着小臂摩摩挲挲往上走。
蔡妩眉眼弯弯地眯了眯眼睛,就着郭嘉姿势攀上他脖子轻轻,空出来的一只手在郭嘉腰侧打旋画圈,等到郭嘉呼吸节奏变化后蔡某人又相当不负责任地利落地直起身,在郭嘉不解的目光中给了他一个灿烂如花的笑颜:“夫君既然不说怎么罚,那妾身也不好自作主张,正巧啊,妾身看夫君这外袍什么的一身酒气也该洗了,就趁着现在我拿出去着人洗了吧。”
说完蔡妩一扭身,捞起郭嘉的外袍中衣,拉门头也不回出去了。留下郭嘉一个人在浴房里轻喊:“阿媚……你先别走……哎,你等等,你好歹给我留件能穿出门的啊……”
守在浴房一直等着的杜若见蔡妩抱着郭嘉衣服出来不觉抽了抽眼角:姑爷再怎么不拘礼节也绝对没有穿着湿淋淋里衣到处乱晃的习惯,姑娘,你这招真是……也忒狠了吧?
蔡妩抬眼看到杜若表情后板着脸往浴房看了一眼,对郭嘉喊声装没听见:“让他先泡着吧。等半个时辰以后再让柏舟给他送衣服来。哦,对了,等完事后记得让董信给他把把脉,这阵子他在许都的日子过得想也不会正常到哪去。让阿信给他扎几针调理调理。还有,这泡大半天别着凉了,先去吩咐厨房备下姜汤吧。”
杜若诺诺地点头,心有不忍地看看房门方向,心里暗自嘀咕:瞧着又是泡水又是扎针的。估摸着姑爷的姜汤喝完,就该是被戒酒几个月了。啧,姑爷,这真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您自个儿撞枪上了,您什么时候惹姑娘不好,就偏偏她这阵情绪不稳定时犯事儿……唉,您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