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哀嚎声不断，惨叫连连。
司南音被浑身的刺痛惊醒，再次睁眼，却是入目满是残骸。
浑身都是被抽打鞭挞的痕迹，还有炮烙刑，一样不少。那张举世容颜，也被毁了。痛，浑身都痛。
之前的一幕幕原来都不是梦，都是真的——
她堂堂云漠国开国女皇，身带半魔血脉，居然爱上了人类男子，一往情深。未曾想，待她将其引入云漠，就仿若引狼入室，悔不当初！
那人生的一副好皮囊，翩翩公子世无双。糖衣炮弹更是随手拈来，哄的未经人世的她神魂颠倒。将自己拼了命，搭上数万大军的性命换来的万众举目的云漠国拱手相让！
可那人是如何做的？
她本安心退居皇后之位，可那狠心男子竟任由后宫佳丽三千对她欺身霸主不说，还暗暗拔掉她的爪牙，她的心血！
司南全族上下，将近两百人口，竟无一人生还。他……也是做足了准备！
当她在皇宫苦苦应对各方嫔妃之时，传来的全族惨遭灭亡的消息，令她一蹶不振。
今日，那自己错付真心的男子，才算是真正的原形毕露！
杜君凌走至匍匐在地的她面前。
那双她曾经辛苦三夜未睡的云纹祥瑞靴，直直地踏在她的手上。
那张魂牵梦萦的脸上，温文儒雅已是不见。而是满脸不耐，甚至是……有一丝狰狞？
为何狰狞？是她司南音做的还不够好？
“君凌……我求你，将我的手下都还给我，我要替司家那冤死的二百人口讨回公道！”曾经贵为女皇，接受万人膜拜的她，现如今卑微匍匐，满脸忍让。
杜君凌躬下身来，眼底浮起一丝渐渐残忍的笑容：“哦？朕倒是不知皇后如此重情重义。不过，可惜呢。就算你找到幕后黑手，你也毫无能耐动他分毫！”
一边说着，脚下更是用力几分，甚至动手捏住她娇俏的下巴，逼迫她与之对视。
“陛下……”司南音此时还有什么想不过来的，相伴多年，杜君凌这人什么样的脾性她也是了如指掌。
“原来是臣妾害了他们……原来是臣妾识人不清，错把食人的恶鬼放在心上！”司南音笑了起来。
一丝一丝的血从嘴角溢出，一滴一滴的眼泪也从她的美眸落下。
若是平时，杜君凌还会装作怜惜的样子，拉入怀里好生安慰一番。可此时，他眼里只有兴奋……和快感。
司南音毫不惧怕地与他相视，“陛下可能告知，为何您会如此狠心？我自认待你不薄，不想你却把我当做血海深仇的人？”
杜君凌笑了笑，眼底已是悬崖百丈冰。
“朕的皇后啊……功高震主这个词，身为曾经的女皇你怎能不知？”说完，手下一动，她的下巴生生被卸了。倒是断了她自杀的念头。
仅是功高震主？司家已经退朝还乡了，军权和兵符也早就上缴，这是什么理由？
似乎是看穿了她心里所想，杜君凌残忍地解释道：“不仅如此……你也算跟了朕有些年了，朕又怎会允许一个曾经见过朕此生最为落魄的人活在世上？”
可笑……竟真的是因为她。就因为自己曾在数九寒天救下了被几个奴仆///生生压在身下的他？
原来这便是自己从小到大听到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父亲……母亲……还有族人们……
这些人何其无辜？
这样想着，门口却传来一阵娇笑。
“陛下，吉时已到，臣妾还等着陛下的封后大典呢。”那人走了过来，精致的妆容，一袭只有皇后才能穿的正红九尾凤衣。
没想到竟是这般狠心。自己这堂堂正正的皇后还在，就要举行封后大典？
等等……
似是想到什么，司南音眼底浮现不可置信，但随即又被失望代替。
不出意外，今日，便是她的死期了。
凤鸾宫的下人们被肆意凌虐打杀，当着她的面。还有她最为亲近的婢女，也被四五个太监拉扯着。
韩娘衣衫褴褛，大片青紫的皮肤裸露在外，挣扎着喊道：“陛下！你不能如此，当初可是皇后娘娘救了你，你不可以仇报恩啊！”但很快又被拖了回去。
司南音看着从小长到大的贴身婢女，眼里的悲痛若是能化作刀子，那么杜君凌此时已是被千疮百孔。
杜君凌冷冷笑道：“司南音，幼时你救我那恩，我已经留你十九年，如今，恩报完了，可是该抱怨了？”
呵，真是笑话一桩。
门外的美娇娘，此时也走了进来。只是一手挽着杜君凌的臂膀，另一只手捂着口鼻，依偎在他的身上。
“陛下，满屋都是这贱人的腥臭味，何找不快。臣妾的封后大典可是不等人呢。”
司南音这才有空看了那人一眼。
司余曦？
自己的亲表妹？
呵，还以为满族被抄，原来还是有一个活口的，这不，还抱上了龙腿？
司南音眼底已是一片冷意，还有讽笑。
司余曦看到她的嘲讽，面上装作不忍，将头埋进杜君凌的臂弯。还状似无意地蹭了两下。
双手无骨地在他的胸膛指着，画着。
“陛下……”
杜君凌看了她一眼，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坏笑了笑。横抱起她，扔在凤鸾宫的床上。
司南音看见自己平日里休息的床上，心里一阵抽痛。
一个是自己爱了十九年的男人，一个是自己厌恶的表妹。
司南音怒极反笑。但因为下巴被卸，只发出如枯枝败叶的咯笑。
她低首看了眼手臂的守宫砂，那样娇艳欲滴。众人眼中风光无限的女皇，皇后，至今连杜君凌的手都未碰过。
何其可笑。
她拖着残垣断壁般的身体，缓缓向门外移动。
这座凤鸾宫，是当初杜君凌为了讨她欢心，拿到当时的皇位，建的。
因为听闻她素来喜欢观星赏月，便筑了这可登天摘星的高楼，名凤鸾宫。
当初她也的确欢喜了好一阵，毫不犹豫的就将传国玉玺交给了他。
现在想来，真是愚蠢。
到了门边，她毫不留恋地笑了笑。
自己认识他十九年，爱了他十九年，却得了如此下场。也罢，就当做浮生一梦，再不提起。
——
云漠39年，举国悲痛。先皇后从凤鸾宫坠下，皇上当日丧喜同办，另立贵妃司余曦为新皇后。
此后，天地间再无司南音。杜君凌，若有来生，我定叫你入万重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