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高亦欣歪了歪头,继续打电话。
何愁挠头看着小女人,这是不打算睡觉了是吧?
电话接通,高亦欣率先说“大哥,我跟何愁过两天回京都,请我吃饭啊?”
“看时间”一贯的冷淡。
“哦…也对,你那么忙。那行吧”高亦欣又悠悠开口“刚才给颜颜打电话说也在京都…”
江暮深挂掉了电话。这么巧合的出现?
高亦欣噘着嘴“大哥电话挂了”
何愁哑笑“你别跟沈承泽学,脑袋里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大哥要是有意不会不理的。快睡觉了。”
...
“两个小时后来拿结果”
“好,谢谢”刚做完抽血的周颜,弯着胳膊往外走。
三个月做一次的检查,周颜早已习惯。穿过门诊楼的侧门,坐在花坛边椅子上打算等结果出来再走。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她从前就是在这住院,那个时候她就很喜欢这个小花坛,当时顾晨在安城上班,她住了三个月院,他从没来看过她。
周颜还记得当时虚弱的找话聊提到过这个花坛“等你有时间了,陪我去复查,我带你看…”
她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的印迹。
究竟要多深爱,才能爱的这样卑微。
…
办公室里,江暮深笔直的站着,这样明目的人却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冷酷让人忌惮。
知道江暮深惦记,得知周颜在京都之后,秦朗便吩咐手下人留意着,
“少爷…”他犹豫着要不要说“周小姐在京都医院…做血液检查…那天晚上您…?”
“去查”说罢江暮深迈步走出办公室。
那晚确实没有措施,周颜醉了可他没醉。他甚至没迟疑过。也确如他所想,有些东西是装不来的。
三次...那样紧实的温暖让他失控,有一瞬间他想溺死在那温暖里。
可她为什么会消失?
为什么联系了高亦欣后马上又去医院…难道她做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
不,不对。怀孕是控制不了的。如果只是巧合,一个多月…难道是才发现?
他有太多问题想知道。
医院门诊楼内,男子君临天下的风范让他一进门就让人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
冰冷的眸扫过,没有。
回首间余光撇到侧门外椅子上有个小女人正背对他坐着,微微侧过脸,那样清秀的脸,是她!
江暮深不由得加快脚步
突然有个人坐在自己身边。把周颜吓了一跳。
看清眼前的人,女子嘴角一抽。
这种关系再次见面,太尴尬了吧“呵呵…好巧啊”
江暮深看着眼前的女子尴尬的假笑,目光似柔了些“嗯”
“那个…我还有事…”
“生病了”江暮深打断周颜的话问道。
“啊?没有,我来验个血”周颜被江暮深问蒙了。
什么意思?还要跟我寒暄一波?
“检查?”
“定期复查而已。”
“什么病?”
“…”非要尬聊么…
江暮深不急,又问了一遍“什么病?”
周颜感觉自己要疯了,大哥,你哪根筋不对开始关心起我来了?咱俩有什么可聊的啊…想聊是吧,来吧。
“白血病”如实答到,又怕他多想接了一句“这个病不传染…”
“知道”江暮深侧目却撞上周颜那清明的眸。
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现在呢?”
“早就没事了,”周颜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缩了缩头答道。
“我是不幸中的万幸,M3,就是发病前期死亡率高,熬过来就没事了。我发现的早。也不用骨髓移植,只做了几次化疗,以后定期检查就可以”
江暮深静静的听着,似乎并不打算接话。
周颜只好继续说“一开始是挺吓人的,高热吐血什么的,在ICU里住了好多天。病危通知一张一张的发跟玩似的。后来熬过来了,就没事了”
秦朗正巧打来电话,跟周颜说的一样。挂了电话江暮深一时语塞,默默地坐回她的身边。
错了,都错了,这女人从没想过再找自己吗?
这…还要往下接么?撞上这个千年冰山,周颜懵了。
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快点走“我要等结果,你…”
“没事”
周颜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两个人这样静静的坐着。
九月份的京都刮起风来还是有点凉,她只穿了一个半袖。
江暮深看她那样单薄,自己也没带外套。随即站起身“送你回家”
“我要等结果,两个小时”说着看了看手机,“还有一个小时了,我再等等就不折腾了。你先走吧”
“去车里”说着拉起周颜的手走向停车场。
知道他看出来自己冷,也不好再拒绝,默默的抽出了手,跟着他。
男人也没再强求。
车里
江暮深贴心的打开空调,吹起热气时又关掉了。空气里暖暖的温度刚刚好。
“疼么?”终于说话。
“嗯?你说生病啊?”
男人没说话,肯定的看着她,
周颜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意。从来大家知道都会问是不是危险,怎么治好的,没人关心她疼不疼。
揉了揉发红的眼眶看着窗外轻声说“疼,真的太疼了,那种疼…逼得你想抬手了结自己的命。我有无数次想拔掉氧气管…太难熬了“
“嗯”江暮深看着她眼角微红的别过头,语气却云淡风轻仿佛是在讲着别人的故事。
动了动喉咙“怎么熬过来的?”
“每天,痛是唯一的感知。第三次从重症监护室里醒的时候真的崩溃了,我想,算了,死了就不会痛了。
当时我旁边还住着一个人,浑身插满管子。监护室里非常安静。你看着那些濒临死亡的人就那样躺在床上,仪器规律的声音却一直在告诉你,他们在与死亡抗争。你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些人对生命的坚持,那种不放弃,那种绝不放弃。那是…
希望。”周颜回眸一个微笑,接着说
“这是一句台词啦,我当时突然想到这个。就是希望,才让那些人和他们的家属敢于直面死亡并且执着的与之抗争。
我脑子里一遍遍想着想见的人想做的事。一步步的把死神从我的身边推开。我觉得自己在经历涅槃重生,我开始幻想未来,期待更坦然的生活。”
江暮深终于忍不住把她拥在怀里,轻摸着她的发。“别动”
良久,江暮深终于放开她。“为什么走”
“我…想换个环境…”周颜头低低的,猛的又抬起“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安城了?我刚只说是来复查啊…你来医院不是来找我吧?”
“失恋?”男人没回答反问道,他还记得秦朗说高亦欣告诉他,这个女人有喜欢的人了。
初次见面时那猩红的眼眶,醉酒时的难过。很奇怪,每一次见到她,她都是很伤心的,带着一种更像是与生俱来的悲哀。
“是,熬不过去只好躲了”察觉到自己失言,周颜飞快的下了车。“我先走了,谢谢,拜拜”
看着远去的背影江暮深靠在椅背上。忽然觉得有些颓然,原来都是自己的错觉,她从来都没想过在找自己。
看到她的第一眼,压在内心火苗就已经开始复燃。听见她是为了别的男人时火苗已经燃烧成熊熊大火。
他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她伪装好的陷阱。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已陷了进去。
这个女人纯洁的似一块璞玉,直白的戳着他的心。
跟自己在一起是为了终结那个男人?熬不过去,所以把自己当扶梯,让她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