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苏暖？”到了家，苏暖靠在车里睡着了，温言喊了两声，苏暖没应，“暖暖？”
苏暖哼哼一下，翻个身继续睡了。温言没法，只好抱着她下车。苏暖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王助理见状，惊慌不已，恨不得长成一个巨人把两人遮住，她紧随其后，能遮多少是多少。
离楼梯口还剩一两步的距离，温言转身说：“王助理你不用跟着了。”
王助理站在原地愣了会儿，点点头，“明天要派人来接您吗？”
“嗯，早上九点过来接人。明天准备好给苏暖的合同。”说完，温言抱紧苏暖走进电梯。
他将苏暖慢慢地放在柔软的床上，沉默地看着苏暖睡着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恍若未觉地扶上她的唇，她的眼，她弯弯的眉，嘴角弧度迟迟没有降下。
或许，他并不讨厌她，或许，他还挺喜欢她的。
“不吵，不吵，乖。”
苏暖双手胡乱地摸了把温言，把他当成了一只调皮地猫狗。赖床死活不起来，温言突然捏住了她的鼻子，让她透不过气儿来。
苏暖顿时两眼瞪圆爬起来，脸上睡意未消，心生的一点被戏弄的怒意在见到温言冷淡的脸色时瞬间减退：“我就想睡个觉，有错啊？”
“有。”温言抽了张纸巾擦手，“起来对戏，怎么说也是我推荐的你，你演不好我......”
苏暖赶紧附和：“好的，好的，一切听影帝大人的安排。”
“先生，哪里错了？”李子笺一声声唤着先生，白皙的小手兀自拉着他的衣袖，仿佛他不解释就不松手。先生低头，看见她明亮的双眼，一颦一笑，像是重峦叠嶂中开出的一树娇艳海棠。
“你唱得欢喜，像是等到了心爱之人一样。可王宝钏十八年等待守到的只是一个已经娶了新人的负心汉！”
先生手执折扇轻轻敲在她的额头。
“哦！”学生似解非解，缩手后退捂住额头。
先生走下楼梯，白衣长衫被秋风吹乱。晌午金色阳光笼住他的眉眼，他如墨的发。
深夜里，苏暖拿着剧本，僵硬地念着台词。
“苏暖，太假了。”
“苏暖，太僵硬了。”
“苏暖，你的表情怎么回事？”
“苏暖，你没谈过恋爱吗？不知道怎么表白吗？”
面对着温言一遍又一遍的否认，苏暖泄气儿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厚厚的剧本被丢在了茶几，她拧着眉，垂头掐会儿手，又抬头看看严肃的温言。
她真的好累了好嘛，就这一个小片段，两人折腾了一个小时，活生生站了一个小时。从面部表情到肢体动作，哪里不对温言就一个个地纠正。苏暖感觉温言再吼她，她会吓哭的。
“苏暖。”温言拿着手中自己的剧本，声音波澜不惊却偏偏令苏暖心下一紧。
“我错了错了。”她捂住耳朵，嗓音委屈。
他靠近她，整个身子倾斜，一只手撑在沙发上，一只手拉开她捂耳的手，两人瞬间距离接近到鼻息互相交缠。
“把我当成李明哲，我记得，他以前是你的老师，把我当成他，仅此一次。”周遭温度上升，苏暖惊讶抬头，撞上他认真的眼，仿佛沉浸其中。
“再来！”他起身。
秋风萧瑟，痞里痞气的富家小姐李子笺在面对新来的云先生时竟然有些扭扭捏捏，局促不安。
绣鞋轻轻落在门口，先生听见动静，突然回头，她被吓了一跳，捡起踩掉的绣鞋慌忙套在脚上。
“躲着做什么？君子坦坦荡荡！”先生声音低沉悦耳，负手站在台阶下，没等到人，又说了句，“无人甚好，那我便走了。”
下过雨的地面上落花成毯，花香混着泥土香冲入鼻间，她掐着繁复的裙子，窜出来，“先生，先生，你等等我，你别走那么快，昨日我新学了《大登殿》里的一句词，你听听看我唱得对不对？”
她唱完，先生皱眉，敲她额头。笑她不懂什么是等待，什么是失望。
她望进先生温和的眼，一颗心塞满了忐忑，脱口而出：“先生，你愿意等我十八年吗？”说完，又觉得不对，慌忙改口，“不不不，就两年，两年。”伸出葱白的两根手指。
少女青涩的情怀对于已经闯遍江湖的先生而言不值一提，可不知为何，小姑娘羞羞怯怯的，脸上的神采因热切而变得艳丽逼人，完全不复课堂上张扬的模样，这一刻，他被蛊惑，竟起了戏弄的心思。
粉红的绢花被秋风吹落，先生俯身捡起，送入少女发间，应承了一个“好”字。
记忆里，那个热烈的夏天，她也对李明哲说过类似的话，她抱着李明哲的手臂，撒娇：“李哥哥，你再等等我好不好嘛？”
“好。”
对上温言演戏时放柔的眉眼，苏暖心里清楚，两个人不一样。真假难分，可她分得清楚。
温言合上剧本，快速地从角色中抽出，“看来，你还是对李明哲旧情难忘。”戏谑中夹杂着说不出来的情绪。
苏暖意犹未尽地瞄了两眼剧本，矢口否认：“才没有，我不喜欢他。”真的苏暖指不定还喜欢着李明哲，她不一样，她不喜欢。
“我刚才没有把你当成他。”苏暖抱着剧本，脸上还有方才对戏到情动时的潮红，“你就是先生，那时候，你只是先生，不是别人。”
她比不过温言的经验老到，到现在还出不来。
温言伸指弹在她的脑门上，脸上多了分浅笑：“现在呢？”
没有折扇，一直都是用的手指敲，轻轻地，只有浅浅的触觉，好像置身在萧瑟的秋季，先生和少女的对话几乎脱口。
这熟悉的动作......苏暖懊恼，挥开温言碍事儿的手，愤恨道：“你就是欺负我情绪不如你收放自如，等我多拍几部戏，我也会和你一样优秀。”
“我等着。”温大影帝撂下几个字，“明天要保持这种状态。”最后一句话，严肃得吓人。
“那你好好等着，我绝对不会给你丢人的！”
之后，两个人尴尬地洗完澡，躺在了一张床上。
苏暖缩成小小的一团，离温言格外遥远，睡着了的温言似乎在和她作对，时不时就望她这边挪一点，最后，苏暖认命地躺在了温言的怀里......
别说，还挺舒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