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浓，暑假期间图书馆没有多少人，又正逢七夕，大部分留校的学生都去过节去了，只有准备考研的人还在图书馆的一楼自习室学习，二楼往上全是黑漆漆的一片。
馆外也冷清得很，广场一周开着几盏路灯点缀着，把广场的形状勾了个大概。吕里牺两人走到广场边上，一眼就看到西南角那儿有几点光亮，影影绰绰的似乎前面蹲着个人。
两人对视了一下，估计差不离就是赵悦了，便一起向光亮那边走去，才走了几步，吕里牺看见远处那人忽然起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顾不得招呼后边的胡希，连忙加快了步子就追了过去，经过那几点光亮的地方才发现那是摆在地上的几个玻璃杯烛，已经快燃到了杯底，杯中灯芯此时只有豆大的微光在支撑着。
吕里牺匆匆看了一眼，脚下没停住步子，跟着那女生就走上了图书馆后面的一条小道。
“同……”眼看着没多远距离了，吕里牺想着要喊上一句叫住她，一句话刚开了口，硬生生刹住了车，他清楚的看见，那女生的背后跟一个一个灰白色的“人”，那“人”先一步觉察到了吕里牺的存在转了过来，是一个年轻的男生模样，脸上虽是死气沉沉，眼睛里却是一片猩红，他看着尾随其后的吕里牺，突然咬起牙，露出了一个十分狰狞的表情，作势就想往吕里牺扑过来。
吕里牺没有心理准备愣在当场，忽然那男生收起了表情，看了一眼吕里牺身后，慢慢地隐进黑暗中不见了。
“里牺！”胡希从后面追上吕里牺，这两人一前一后就只差了个两秒钟，一切发生得太快，胡希没有看见那个男生，只见吕里牺呆立着便问道：“怎么了？”
吕里牺这才缓过来，抬起手一看，腕表正发着淡淡的红光，又慢慢地暗了下去。胡希一看就明白了，刚想问他看到了什么，前面的女生听到了后面的声响，转过身一看，两个男生站在她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不由得心里害怕，拔腿就要走。吕里牺见了连忙喊住她：“赵悦同学！”
赵悦一听对方似乎认识自己，犹犹豫豫地收回迈出去的步子，疑惑地问：“你……你们认识我？”
“别害怕，”吕里牺拉着胡希走上前，“我们是警察。”吕里牺说这话时，注意到赵悦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慌乱，他接着说道：“我们想找你了解一点情况。”
“什……什么情况……”赵悦说话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面对警察太过紧张。
“段婉莹，”胡希在一旁说，“死了……你知道吗？”
赵悦听了微张起嘴巴，半天才说出话来：“死了？”
吕里牺一直留意着她的表情变化，这反应明显是真的很震惊，不像是装的：“嗯，就刚刚，跳楼了，有人说……”吕里牺故意停顿了一下，“她是殉情了。”
赵悦忽然脸色一下就变得很冷，嘴角稍稍提了一下：“是吗？那看来是真爱了。”语气中说不出的嘲讽，她说完看见面前的两位警察注视着她，瞬间又收起了表情，恢复到原本平静的状态，低头从包里翻出手机看了一下，又递给吕里牺两人看，像解释什么似的说：“我……晚上一直是静音状态，这是我室友们给我打的电话，估计是知道这事了，想告诉我吧。”
吕里牺一看，确实满屏幕的未接来电，时间也对的上。赵悦把手机塞回包里，摊了摊手：“没接到。”
吕里牺想了想，咬着食指指背故意说道：“打了10几个，她们这么急着把这新闻告诉你啊？”
“嗤，”赵悦轻笑了一下，“两位既然能找上我，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赵悦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直接让吕里牺吃了个鳖，他倒不觉得打脸尴尬，只是见她的反应，心里反而觉得这女生太过于镇定，有点不简单。
“我刚刚看到，”胡希见吕里牺被噎住出声接着问，“你在广场那里祭拜？”吕里牺见胡希开口了，便站在一旁手插兜听着不再说话。
“是啊，”赵悦回答得很坦荡，“前男友。”
“他是怎么死的？”胡希问。
“交通意外，”赵悦皱起了眉头，“你问这个干嘛？不是要查段婉莹吗？”
“没事，随便问问。”胡希说，“那，你和段婉莹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很久了，记不清了！”赵悦似乎有点不耐烦，“路上碰见他俩秀恩爱。”
“你……她男朋友应该有办追悼会吧，没见面？”胡希忽然这么问了一句，边说边去看赵悦。
“呵，”赵悦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一脸讥讽地说，“人还在的时候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一死连葬礼都不露面……真是不知道爱了个什么货色。”
胡希盯着赵悦看了几分钟：“好了，我问完了，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赵悦问：“我可以走了？”
“嗯。”胡希点了点头。
吕里牺看着转身飞奔的赵悦，迈着急急忙忙的步子仿佛是逃跑似的走了，他向胡希问道：“就这么放她走了？”
“嗯，”胡希说，“她和段婉莹的死应该没有关系，她刚刚确实是真的震惊，不过……”
“她男朋友的死……”吕里牺接着说，“多年的感情……她表现得太过淡定……甚至，有点冷血了。”
“段婉莹不也是吗？”胡希看着他，“花了心思抢过来的男朋友，天天黏在一起的爱人死了，葬礼都不去参加，却在七夕跳楼殉情？”
“悲伤憋了一周才爆发？”
“正经点，”胡希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如果是这样，那段婉莹手指上的红雾怎么解释？”说完忽然皱起眉走进一步，眼中尽是关切的神色，“刚刚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还在打趣的吕里牺被一提点，才想起刚刚看到的场景，于是对胡希说了一遍，说完一沉吟：“我觉得……那个男生……”
“是赵悦的前男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