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的时候没有看见堂哥,不知他是有意躲着我,还是已经回房休息,我不知道他是哪个房间,问了周围的“同事”,才问到堂哥住在109,我拿着一个鸡蛋敲响了堂哥的门,“堂哥,我是六斤,我可以进来吗?”我在门外喊道。
“进来。”堂哥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无力,我打开门,里面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味,我仔细一看。同样的一间房,里面挤了大大小小不下十个人,床上,地上,桌子上能睡人的地方都躺满了人,堂哥蜷缩在一张椅子上,估计那就是他的床了。
“堂哥,去我屋里,我有话跟你说。”堂哥家就在我家上头,家里还有个年幼的弟弟,堂哥出来打工几年了,钱几乎都是寄给家里的,五叔五婶都只是务农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好容易七凑八凑还好了一间砖瓦房,从阴暗潮湿的木屋搬了出来,堂哥之前从家里走时,就打算再打一年工,就回家解决终身大事,之前堂哥待我如此冷淡,看见他现在的样子。我不禁鼻酸,堂哥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少了一魂一魄,他整个人都迟缓了。
到了我房间,堂哥依旧找了个椅子蜷缩成一团,我走上前用力摁住他的肩膀问道“堂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堂哥慢悠悠抬起了头,那张脸还是我熟悉的脸,只是没了血色,眼神也更加空洞。
“六斤,堂哥对不住你,只要你好好干,不会有事的,堂哥可以护你。”堂哥说话时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却更刺痛我的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变成了这样。”我不解。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因为贪心。”堂哥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
以下是堂哥的叙述。那天晚上,我接了一个急单,价格是平时的两倍,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我知道这家公司服务的对象都不是普通人,所以我格外小心翼翼,这单是一个红衣小孩托运她自己到一处别墅区,那红衣小孩长得奇丑无比,一路站在我身前的踏板上,我虽然害怕,还是壮着胆子在开,那小女孩在快到的时候突然开口问我“叔叔,你说我好看吗?”
“你长得像爸爸”女孩都像爸爸,我也不想昧着良心说她好看。
“我爸爸嫌我丑,我刚出生就丢了我,那臭水沟都是老鼠蟑螂还有蛇,我被它们咬的遍体鳞伤,你看看,现在都有印子。”小女孩说着挽起衣袖要给我看,我吓得一下方向不稳,连人带车摔倒在地,小女孩也摔在地上,我慌忙扶起她,她不哭反乐“叔叔你也怕我吗?”
“叔叔怕摔着你,看看没摔着吧,自己拍拍,叔叔去把车扶起来。”我巴不得立马送走这个小女孩,连忙去扶摔倒在地的车,车扶起来后,我仔细查看了下,还好没有摔坏,突然我看见车上有个银闪闪的东西恍了下我的眼睛,我走过去捡起来,是个小小的长命锁,这玩意我见多了,胡家湾几乎每个满月的孩子身上都挂着一个,不值几个钱但是寓意深长,我见那锁打造的精致便起了歪心思,一把揣进了怀里,
“走吧小妹妹,还有五分钟咱们就到地方了。”我走过去,小女孩乖乖的站上来,我们继续前行。当天早上回去,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总感觉有谁也在房间盯着我一样,我几次睁开眼睛,都没有发现有人,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梦里,我又来到昨晚我跟那个小女孩摔跤的地方,那小女孩一脸怒气的看着我嘴里不停念叨“还给我,拿了我的东西还给我!”说罢就向我扑来,我立刻惊醒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个长命锁,我立马把锁丢出了窗外,接下来的几天,我总感觉背酸酸的,仿佛背着一个孩子一样,而且每次睡觉总是会被那个小女孩吓醒。这样持续了好几天,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去找刘娭毑,刘娭毑看见我进去直接说道“你的执念还是那么深,他纵有不对,看我的面上,你也该放下,你的长命锁在这里,拿去。”我莫名其妙,这是在跟我说话吗?怎么像是在朝我身后说话,可是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刘娭毑说完这句话,我顿时觉得背部轻松很多,随即活动了下脖颈。
“是他太贪心,这样的人留着也没用。”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我吓得都不敢动弹。
“你回去吧,他由我来处理,我的人我动得,别人动不得。”刘娭毑一挥手抛出去一个长命锁,锁没有落地就消失不见了。刘娭毑笑眯眯看着我“这里的规矩我跟你说过,一是以命抵命,你耽误了她的事,她不会善罢甘休,二是找个人来一起替你领罚,我再收走你的一魂一魄,你选吧。”堂哥说到这里,我也听明白了,于是打断他道“那个小女孩了?你不会还背着她吧堂哥。”
“没,只是在梦里她还是会纠缠我。”
“堂哥,那些东西明明可以自己去目的地,为什么非要我们送?”
“因为我们是人,只有通过我们做媒介送到的东西,才有用。我也就只知道这么多。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说罢起身就要走。
“堂哥你就睡这里吧,哪里那么多人,你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我拉住他说道。
堂哥笑着摆摆手道“规矩,犯错的人只能待在那,不要破坏规矩,也不要改变规矩。”说完就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