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看着试体台上那道有些单薄的身影,嗓子有些干涩,喉咙极为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失去了发声功能。
若说此时谁最难以接受,王钟自是当仁不让。他躺在地面上,呆呆地看着天上石壁,他自问虽然刚才有些大意轻敌,但也绝非一个新生就能一拳击败。他一年前便走上炼体这条路,这一年来也称得上是刻苦,大半学分也都花在了炼星塔中,今日本想一鸣惊人,欲一览第二层甚至第三层之景,可谁知竟败在了一个新生手里!而且败得如此彻底。
楚千逸看着台下众人突然不说话了还有些小尴尬,他有些不好意思:“承让了,师兄。我一下控制不住力道下手重了点,你没事吧?”
“噗”王钟原本的伤不轻也不重,但终究没有伤及根本,而楚千逸这一记无心补刀却给了他一万点暴击伤害,心口一闷竟是喷出一口老血。
楚千逸心中歉意更浓,原本因修成长生诀暴涌的力量充斥体内,而自己无法完全掌握,刚才那一拳极为痛快,酣畅淋漓,却把这位师兄打伤了。真是罪过啊!
尽管心中感慨,但想到自己赚到了一点学分还是很愉快的,于是他精神抖擞,微微鞠躬:“还有哪位师兄愿意指点一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挺赶时间的,能不能一起上,这样可以快点?”
众人一阵无语:你小子能不能低调点!师兄不要面子的么?
还是刚才回答楚千逸的青年咽了咽苦涩的口水,如鲠在喉,“王钟师兄之前已经拿了九连胜,你击败他可以继承他的连胜,也就是说你已经拥有十连胜了……”
楚千逸闻言脸色大变,“什么?这不行啊,规矩不能破,我一定要凭真本事让诸位师兄心服口服,刚才王钟师兄经历大战极为疲惫,又有意谦让不做防守,虽然我赢了,但我问心有愧!还请诸位师兄成全,让我好好磨砺一番!”
王钟听着这话大义凛然、至臻至恳,内心极为感动,甚至双眼都蒙上了一层氤氲,这小子品行不错啊,居然懂得这么照顾师兄……
楚千逸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如果算我十连胜的话,学分是不是算五十五点……”
台下的人闻言一愣,不知其用意,但想想十连胜可不是五十五点学分么?于是有些人点了点头。
楚千逸见状,直接跳下台,想着角落一处旋梯口的漩涡跑去,其间近乎近乎癫狂地大喊:“哈哈,发财啦发财啦!哈哈!”
还躺在地上的王钟捂着心口,再次喷血……
楚千逸穿过那道漩涡,拿起腰间的记分牌看去,果然上面变为了七十,不禁大喜过望。
然而,他一哆嗦,下一秒他便感觉一阵寒意自脚底传来,迅速传遍全身。
抱着双臂上下乱窜,打量着炼星塔的第二层,这竟是一片冰雪世界。
第一层是炽热,但也只是单纯的热,修成长生诀的他能够感觉到那种炽热对他炼体的帮助微乎极微,所以他才敢断定停留在第一层之人光论肉身之力罕有人能胜过自己,于是他就上了试体台。
而这第二层与之恰恰相反,极寒之气逼人,入骨阵阵刺痛。寒意,不,这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寒气了,淡蓝色似雾般飘渺,但一接触到肉体,仿佛将血液冰封。
第二层同样有着试体台,但这次楚千逸没头铁地冲上去,他连这寒气都抗得有些勉强,拿什么去跟别人争?
楚千逸搓了搓手,径直盘膝坐下,长生诀运转,麒麟虚影随着呼吸在背后若影若现,大地光辉绽放,抵御侵入体内的极寒之气。
不知过了多久,楚千逸头发肩头覆着一层浅浅的薄霜,连眉毛也染成了白色,嘴唇有些乌青发黑,牙床更是上下抖动。这显然是到达极点的表现。
他艰难地用手支撑起僵硬的身子,慢慢挪移到了漩涡口,身子跌倒在漩涡中,再抬头时便已经在了塔外。
楚千逸也不挑剔,毫不避讳其他人有些怪异的目光,就坐在塔前开始了打坐。星力运转,过了好一会儿血液才开始正常循环,体内寒气也被驱逐地七七八八。
长长吐出一口白雾,站起身子,用力舒展了下筋骨。在炼星塔寒气的逼迫下,他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极限,虽然过程有些痛苦甚至是危险,但他明显感觉比起昨晚自己的肉身有了不小的长进。
当催动长生诀时,隐隐有青木色光辉在体表流动,强横的气息已是锋芒毕露。若是再对上王钟,哪怕对方有十足的准备,楚千逸也有把握在十招将之击败。当然,前提是在炼星塔中。
东方晨阳已是升到了半空,显然他在炼星塔中待了不少时间。楚千逸决定先去前方的区域转转,听先生讲课应该也是相当有益的。而且没准还有学分拿就很人性化了。
晃悠在教学区中,楚千逸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来他有八大星图,皆有不同能力,修行范围太广,不好选择;二来他认不得这些楼都开设有什么课。
经过一番内心激烈挣扎,他决定向天尘子寻求帮助,去蹭一堂剑道课。楚千逸星力注入记分牌,其中能够感知到一份列表,上面空荡荡地挂着“天尘子”三个大字。星力牵引,三个字开始了上下跳动。
不过几息时间,字便陷入了齐平,记分牌中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说。”
还是这冷漠的语气,但楚千逸听着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热切问道,“师兄,你在哪儿啊?是不是在上剑道课,我去找你玩玩。”
对面天尘子似乎一时语塞,良久才出声,“你不是剑修去什么剑道课?我不在。你相对适合土系、兽系,可以问问周围的人位置。”
“师兄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对,修星无界,我这不是想多学点知识么?再说了,什么土系兽系的,名字太难听……喂,师兄,你怎么挂了?”
“嘟——”伴着这声音响起,楚千逸也有些无语地将记分牌挂回腰间,环顾四周,最终随意地上了一栋楼。
与其说是楼,不如说是一间屋子——只有一层,内部装饰极为古朴,空旷而幽静,有着一道雕栏廊道引路,两旁栽种些竹子,想必这是清幽之地吧。
忽然楚千逸听到了琴声,是廊道尽头传来的。
琴声悠扬深邃,境意豁达,入耳宛若仙乐,六根清净,仿佛世间烦恼皆抛至九霄。
楚千逸不禁有些好奇,能弹奏这般曲子之人想必是哪位饱经沧桑、心境通明的先生吧,定当前去聆听教诲。
步伐匆匆,很快便到了曲折廊道的尽头,有一间竹屋,门扉虚掩,琴声便是从中传来。
楚千逸仔细整了整衣冠,曲着手指二轻一重地扣了三下竹门,这表示尊敬。
“请进。”是个女子,语气轻柔,不疾不徐。
楚千逸缓缓推开竹门,抬头看去,不觉呆住。
眼前之人并非他所想耄耋之年的前辈,而是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女子。面容精致,粉雕玉琢,冰肌玉骨,长发如瀑。
似九天仙子落入红尘,是出世儿郎动了凡心。
她的眼睛很美,美到了极致,美到了惊心动魄,然而虽是空灵却无神。楚千逸心狠狠搐动,
她,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