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就这样“玖玖、玖玖”地喊温初玖喊了好多天。
温初玖从刚开始的不自在逐渐习以为常。
她不再会因为夏晚喊一声‘玖玖’而紧张得东张西望,生怕有同学经过不小心听到。
她原先甚至在脑海里反复地想过要怎么样去解释如果那么凑效地被谁听见。
不过最后还是因为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一个适合的说辞而放弃。
唯一能做的就是求神拜佛千万不要被谁听见。
然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初玖不再紧张了。
那从容的神情仿佛夏晚本来就应该这么喊她。
“玖玖,我这道题不会做。”
“玖玖,待会儿笔记借我看。”
“玖玖,老张要是又说要收我篮球的时候你千万要帮我求个情!”
“玖玖,待会儿帮我去买瓶水。”
“玖玖……”
这样的称呼变成了夏晚的专属。
而日子就这么平淡地一天一天过着——平静得像是不会掀起任何的风浪。
温初玖从办公室抱回昨天老师已经批改好的作业,然后朝教室的方向走。
班主任张梅说的话好像还历历在目。
“初玖啊,最近还忙得过来吗?”老师关切的慰问显然是仅属于完美学生的福利。
“老师,我很好,学习上也没有什么困难。”
“老师知道你的学业从来都不需要谁去操心,老师想问的是……那个,帮助夏晚……会不会给你增加什么负担了?”
如果这样的问题是在前几个星期问的话,温初玖肯定会以一个迂回但是肯定的口气告诉张梅——夏晚的存在严重地影响到了她的学习生活。
只是时间来到了今天,温初玖已经习惯了她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夏晚在她身边。
她已经习惯了上课的时候从笔袋里拿出两支笔,习惯了抄写两本笔记,而其中一本总要写上一些她觉得浅白到不能再浅白的解释。
每天每天,都要把一加一等于二这样的概念写上好几遍。
但在一切都习惯之后,温初玖觉得这一切好像都并没有像她当初所想的那么糟糕。
“老师,没有。”
温初玖说了一个几个星期前的她想都没有想过的答案。
“夏晚这次的小测验比起上回的小测验进步了二十分,老师想你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吧!”
当然!差点就等于是把小学的学习范围也重新复习一遍了!
“老师,我也就是当是帮自己复习了。”
“好、好,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不过……如果有哪些地方太吃力的话,尽管告诉老师。”
“毕竟你自己的学习才是第一位的。”
听到张梅的话,温初玖的内心并没有一种因为被老师高度重视而沾沾自喜的喜悦,反倒是对于这样的叮嘱有点反感。
她读懂了张梅没有宣之于口的潜台词——像夏晚这种基本上考大学无望的学生,辅导一下尽个责任也就够了,千万不要耽误了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温初玖的心突然就像是被谁捏住一样,非常的不舒坦。
她想大声地反驳张梅,可是到最后她还是忍住了——毕竟多说无用,唯有夏晚真的成功考上大学才能够证明给所有人看。
再拐一个弯就是教室门口了,本应该直接走进教室的温初玖却在看到教室门口的两个人影后立刻又缩了回去。
“夏、夏晚同学,我、我喜欢你……”
温初玖知道偷窥并不是一个好习惯——只是现在的状况实在是发生得太突然了。
这里是青春偶像剧的拍摄现场吗?
一束阳光从走道旁的窗户投过来,洒在此刻的男女主角身上,就好像是摄影棚里的灯光打落在两个人身上一般。
背景应该再加点粉红色的泡泡会更加唯美吧?
抱着作业的温初玖不禁这样想。
温初玖看着那个拿着信封头低低的女孩,在脑海中反复搜索后,忆起她是隔壁班的班花。
班花也喜欢夏晚?
什么烂眼光?
夏晚到底好在哪里?
不过就是长得帅了点、篮球打得好了点、人缘好了点……
但是功课明明就很烂啊!
而且还是让老师头疼的学生!
自己被困在这里也实在是太尴尬了吧?
好象是第一次温初玖发现夏晚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一个脸皮比墙还要厚的人也会不好意思吗?
女孩拿着信封的手伸向夏晚——是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果然是表白时不可或缺的物件啊!
收?还是不收?
温初玖猜不到夏晚下一步的动作。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已经默默地关注你好久了……”女孩鼓足了勇气,再一次开口。
“……对不起。”
可能是有千言万语不清楚应该要如何去表达,最后所有的所有都只变成了对不起三个字。
可这本该是饱含歉意的三个字又偏偏是表白时候最具杀伤力的回答。
温初玖亲眼看着女孩了无生气地收回了双手,女孩努了努嘴,也许是想装作落落大方地说一句没关系。
但是她失败了。
女孩依旧低垂着头,没有人看得到她脸上的表情。
夏晚举起了手,像是要搭上女孩的肩,可是到最后他还是收回了手。
拒绝别人的表白后无论你做任何的举动都是不对的——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伤了别人的心但又想着帮对方贴上一个创口贴?
可笑。
终于,预备铃在走廊的另一端响起来,像是着急地想为这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收场的表白画上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初玖?你怎么还站在这里?预备铃都已经响了,怎么还不进教室?”
背后响起的声音使温初玖猛地回过头,手上的作业本洒落一地,被惊醒的人除了温初玖以外当然还包括不远处的男女主角。
“夏晚?你怎么也……”
温初玖和张梅同时把目光看向前方,跃入眼帘的除了是夏晚不知所措的表情还有那张铺满了泪水的脸蛋。
“你们在这里……”
‘做什么’三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那个粉红色的信封就率先飘落在张梅的正前方——
好像任何的辩解都会变得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