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灵山上开始不知名的蠢蠢欲动。右统将开始管制各个部下开始往来消息,地安十四部下都是整装待发的状态中。
“查清楚是什么人了?”除阳河风守在结界入口。
侍从匆忙来报:“是诀千将军。”
“下一步,就是扩大事态发展。”除阳河风扇动竹扇,“天上每一个角落都要知道这个消息,西南焉沉与天上私谋联合。”
“执长老,果然还是要做到那一步吗?”
除阳河风凝视着远方:“他聪明,万人之中无人可比之一二,但他依旧绕不开年少,绕不开情谊,所有人只需在他面前稍显软弱,他就恨不得事事揽在身上担责。这是致命的,为将者,不能事事都置身其中,不然只会越陷越深,把自己禁锢在情谊的陷阱中。他不懂这些。”
“执长老心思缜密,从来不落痕迹。”
“既然是交易,我们何不借力打力,除了这焉沉,讨一份恩舍,恢复除阳往日光景。”除阳河风的竹扇袭来凉风阵阵,他的心一静再静,焉沉,你可有想过,你也会被人盘算至此,除阳之剩十余人时,我不曾向你低头,如今,更不会。
诀千的将兵都围在了入灵山口。在诀千的调令之下,手下所有能用的将兵都冲进了内殿里,诀千捏起身上的兵令:“所有人听命,送慕安圣母及西南贵尊回天庭之上。”
“将军可是携天帝之圣命而来?”
诀千笑着转了两圈剑把,肃然拔出剑锋压在守将之头颅之上:“慕安圣母遵循圣命每年月中都得去天后娘娘殿中聚宴,这些事用我和你们一一报备?”
“不敢违逆圣命。”统将跪倒在地。
诀千收下剑锋,三步并两步地走上了正殿之位上,作揖行礼:“贵尊在上,代人来接你们去天上,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他只让你来接我们?”
“是。”诀千来到这的时候,就接到了左统将的吩咐,原本以为会利用这些兵力,长驱直入,直接救出他。得到的命令缺知识在外围的入灵山,把贵尊和夫人带到安全地带。
诀千试图细想他的心思,但思绪过后还是无果,他是这样的将才,怎么会想的比他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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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统将从入灵山上传回了消息:“第一步,完成。”左统将收到消息便开始了新一步的排兵布阵。调配了焉沉屋外的人力。
焉沉依旧悠闲地坐在房里,把盘里几个果子来回摆动着玩,左统将已经破除了结界防护,换下了除阳派下的天边随兵。
左统将破门进入作揖:“将军,东南西北四部下守在入灵山的人已经听从诀千将军的调令了,除阳河风一静带人过去了。”
焉沉捏着果子点了点头:“不用打草惊蛇,把我父母带到安全地带就好。”
“是,将军,那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焉沉抛着果子一上一下:“除阳河风做这个局,我就得陪着他玩,我没有算错他,是他低看我了。”焉沉擦了擦果子,咬了一口,“你们左右两队负责押我去殿前,就说你们擒将有功,西南必须由我们自己的人看着。”
左统将起手把双剑交还到焉沉手上:“将军此去可有破解之法了。”
“除阳河煦是否也和母亲他们一道走了?”
“是,右统将亲自看着的。”
焉沉把剑别在身后:“是时候了,诀千来了,父母也都安全了,老简的尸体可以让人呈上去了。”局势不再一味地只能靠退让来取胜了,本来被动慢慢转到了除阳河风的头上,“老简的尸首交上去的时候,就由你们押我上去。”
“将军还是要以自己为饵吗?”
“这个局,若不是我自己,破不了。”焉沉的眼神里满是决绝的凝望。
除阳河风觉得他简单得过头,在焉沉眼里,除阳河风不也是一参就透的人,他假意放低姿态靠近,假意委曲求全地接受他的条件,实则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可以一击即中。
接下来焉沉如若在西南死了,说辞就简单很多,除阳河风可以说他控着兵权不放,为了安危只能把他就地正法。
如果在西南这个地界出事,百口莫辞的智能是他焉沉。本就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却还是败北,那才有古怪。说他一个西南将军看护不力的罪名,判他一个抵抗天庭的罪名,无论是什么,他都没办法找到一个借口开脱。
所以这第一步,就是撇开一些基本的后顾之忧,比如父母双亲的安危,除阳河煦的安排,老简尸首的安葬,地安十四部下的部署兵力安排。
第二步,就是不能全局陷入被动,诀千的出现会让除阳河风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以为可以背上更大的罪名,但其实,诀千的兵力并没有触及西南内部交易的关键,只是蜻蜓点水地在周边设下一些无关紧要的兵力部署。如果日后要一个解释,不但考究不出什么两军联合的意思,更不会有更深一步的兵变的意思。这一步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不让除阳河风握住把柄。让除阳河风做一个顺其自然的托手,把他安全地带离西南,毕竟这个地方是变数最多的,只有安全到天庭之中,他才能有下一步计划。
他看似是被除阳河风逼着不得不走上了这条退路,但实则,就是他自己必然的选择。这几天他思来想去的事,这个局无非就是两点,有人想要他的性命,是除阳河风和天上那个暂不明确的神仙做的交易,河风想要借力打力,在西南就把他了结了,他现在不能强夺兵权,否则就会被恶人先告状,说他兵变,说他拥兵自重。这一点之中,他已经让除阳河风毫无办法了。除阳河风在西南已经失守,只能把他交给天上。
而现在,他没有接触天上众人,是敌是友情况不明了。
对于第二点的部署,他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你早就想好了。”除阳河风看着被左右统将压着的焉沉,“你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让那个人把我杀了对吧?”
“说了,你不差。”焉沉淡淡道,“你可以借刀杀人,我只不过效仿一二罢了。”
除阳河风看着他,语气里是狐疑:“你没有相信过我?”
“差一点,但你说的话,实在是漏洞百出。”焉沉肯定地冲他点了点头,“还要听我解释什么?我可以慢慢说给你。”
“不必问了,我输了。”除阳河风舒了一口气。
“既然不问了,我要你即刻启程。”焉沉轻松道。
除阳河风驱动竹扇,竹页中夹杂着阵阵巫术缭绕的烟雾,焉沉拧了拧眉头,凝神驱散了巫术入侵,倒下了大批的地安部下:“我可以带你走,但,我只能带你一个人走。”
“想到了。”焉沉屏气扶手逼出巫邪,“你这功力倒是不见衰退,巫术之力若是用得得当,又有人运筹帷幄,一心向善的话,不至于走向覆灭。”
“现在来说这些马后炮的话,你不觉得又些为时已晚吗?”除阳河风收起扇身,“一身修为,若是只能受人挟制,那这些又有何用?”
“你就是想得太偏激。”焉沉无奈地收了话,拔出剑把劈开他的竹扇,“可不要妄想在现在这一刻自我了结,你想让我在最后一刻都这么难堪,除阳河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焉沉,为什么到最后一刻你都能保持理智?”除阳河风看着他手里的竹扇掉到了地上,“从来不给别人丝毫机会。”
天才将军,如果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那这样的头号只不过就是虚名。
“除阳河风,你输了。”焉沉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彻彻底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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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之阶上,除阳河风和焉沉踏进了天穴口。
“人我带来了。”除阳河风放下焉沉教出的调兵符。
那个人背着身,一个剪影模模糊糊,他伸手勾了勾:“那你对我而言,也没什么用了。”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步。”除阳河风看着焉沉毫不在意的表情,指了指他的方向,“我想死在他的手上。”
“你不配选择。”那人扬起手,轻轻一捏。除阳河风就形魂俱灭。
焉沉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他的魂魄在几分几秒中慢慢,慢慢捻成了一寸灰:“就拿这个当我的见面礼,也太苛待我了。”
“不是他死,就是你亡。”那个人声音清冷,“这种情况之下,你既然能在我眼前出现,这点薄礼只是开胃菜而已。”
“我的兵权是不是打算还我?”焉沉含着笑意,轻松地问。
“是打算还你。”他不痛不痒地接上一句,“就看你有没有命接了。”
焉沉并不惊讶:“说到底,还是想要我的性命。”
“是。”
“但我不想这么早死。”焉沉看着他的背影,“还没请教你姓名呢?”
“你不用知道这些,我要你死,之后兵权我会重新送回西南。”
“你倒是比除阳河风直接一些。”焉沉赞赏道,“你应该知道的,诀千带着我父母早我们几步到天庭了,诀千这样完全的人,不用我说了,应该替我去过不少地方,我有自信来到你眼前,就有自信现在你是动不了我了。”
那个人还没问出口,就听见有人降临落下来的声音。
“焉沉,天帝陛下让我们来接你了。”
书袖和书转收起手边的蓝晶球,看着书袖拂了拂焉沉身上的风尘:“没来晚吧。”
“我父亲可安全?”
“一切安好。”书转宽慰道。
那抹身影在听见响动之后,就已经销声匿迹了。焉沉也是预料之中地看向了他的方向:“来得再早也捉不住他,来得晚也只不过是让我多和他扯两句白话。”
“诀千回来得及时,你一进天庭,我们就依着蓝晶球来寻你了。”书袖解释道,“慕安圣母已经去了正殿,估计现在正和天帝叙旧吧。”
“慕安圣母本就是在天庭之中有自己宫羽的,银起院。”书转补充道,“我们可以先送你过去。”
“劳累你们。”焉沉作揖而礼。
书袖拂着他起身:“本说着和欲游一起,只是你也知道他身子弱,回来就被天后带去天池了。”
“既然我来这了,估计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脱身的事,总会碰到面的。”焉沉的语气轻松。
“是啊,来日方长。”书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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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千载着他们踏进正殿。
天帝听到来报时,显然是意料之外,久居高位的他对于这样的突如其来,只能是挂上善意微笑。
“参见天帝陛下。”诀千跪倒在前端。
天帝扬了扬手:“这不是西南妹夫妹妹吗,稀客。”
“天帝陛下,慕安圣母据说有事上报,故此我才去了西南天门接了他们一趟,天兵并无损伤,望您明察。”诀千解释。
“小事小事。”天帝含着笑意,“我说呢,前几天看你带了几千兵力去了西南,以为又是哪里战火了,不是就最好了。”
诀千听言才起了身:“既然是家事要商,那我就不便在场了。”
“行,最近没事就聊养身息吧,虽然你是武将出身,可是身体遭这么一遭终究是有些损耗,”天帝扬起了手,下令道,“我看欲游日日泡天池里,我看这几日气色是好了不少,过个几日你也去泡泡。”
“谢天帝陛下。”诀千领命交上了自己的殿兵之令,“既然是修养,这些东西交给寇单将军是应当的。”
蔻单是天帝陛下身边除了仙盏七门的一把利刀,也是天帝最倚重的将军。天帝也知道诀千已经在退让中反复表忠心了,这下他若是当着众人收下了诀千的军令还刻意为难,那明面上显得他为君者刻薄:“知道了,好好休息。”诀千这一来,堵住了天帝的无限疑问。
好似说,你怎么和西南那地界联系上的,你怎么能私自调配兵力,在没有上报的情况下,携兵带进西南天边天家地界。
这些疑问在寇单收下诀千的兵令之后,只能全面消除。
诀千退下的同时,天帝已经命人摆上了桌椅:“慕安,上次见你还是你回西南之前吧。”
“劳天帝兄长挂念,这些年一切都好。”慕安圣母挟着贵尊坐了下来。
天帝倒也不弄虚,客套嘘寒中试探地问:“妹夫我更是见得少了,上一次见的话,应该是和慕安大婚?”
贵尊退让着说:“这么多年鲜有联系,是我和慕安的不是了。”
“是这么说的,上次开学坊之时,我还第一个想到就是你们家,之前请你们的西南少将军还三顾茅庐了。”天帝让人续上了一杯茶水,但语气了绝不是喝一杯茶水这样的简单。
“天帝兄长器重吾小儿,心中不甚感激,只是小儿自小不受管束,怕他触怒天颜。”慕安抚了抚贵尊的手,宽慰着说。
“是吗,我可听说他一鸣惊人得很。”天帝打趣道,“喝茶,喝茶。”
茶过三盏,天帝的平铺直叙也做完了,终了是开门见山地问:“你们今日来,是什么要紧的事?”
慕安解释道:“我在银起院落了些东西,特地来取。”
天帝听言笑道:“这是什么大事,用得着诀千费几千兵力,千里迢迢而来。”
“落下的是母亲的东西,诀千将军当然不会掉以轻心,以为是什么前世旧物,也是怕引起别的不必要的骚乱。”慕安自圆其说道。
天帝听到这里,也只能是拧了拧眉头,抿上一口茶:“没有什么大事就好,既然是回去整理,就整理干净得好,以免诀千这样的又搞不清状况,白跑一趟,劳神费力。”
“我和贵尊也是这样的想法。”慕安推着茶盏。
“今天就到这了,既是整理旧物,不该留你们这么久的。”天帝起身踏上高位,“来日再聚吧,反正时间还长。”
看着天帝没有留人地远走,贵尊携着慕安的手走出了正殿,慕安长舒了一口气,贵尊也看出了她的忧心忡忡:“今天侥幸逃脱,只是戳了他内心对不起太誉天后,日后焉沉到天上,他还是会发觉端倪。”
“过一关也好。”贵尊安抚着他,“不是你,我们都走不出这正殿。为焉沉争取到一些时间也好。”
“他现在,应该平安了吧。”
“自然,你要相信他。”
焉沉停在银起院,院里是一池莲花藕叶,池水应该是有人时时打理,清澈得看清池底游鱼。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真奇怪,这天之贵地,把什么奇怪都变得合理。
焉沉望着,一瞬间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这里自由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