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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抗洪

新学期对雷晓波来说,既多了些甜蜜,又多了些思念。每到周末他都会跟林梦雪通电话,因为不好意思让班里其他人听见,他和林梦雪之间事情只有高智一人知道,他不愿让更多人知道自己在谈恋爱。因此,他大多数都选择图书馆的IC卡电话,他也并没有告诉林梦雪自己寝室的电话,同样是怕战友开他玩笑。由于每个寝室都安装了201电话,所以去图书馆打电话的人少了很多,雷晓波几乎不用排队。

林梦雪和雷晓波一样,也不愿让家里过多地听到他们之间通话,所以两人约定:固定在周日中午某个时间段,那时,林梦雪的母亲通常会外出,而父亲经常出车,一般都不在家。有时,实在不方便的时候,林梦雪会让雷晓波给她的BP机留信息,她根据信息在适时拨打。

这种“电话谈恋爱”可以说是军校一部分有女朋友的学员固定方式。大一时,雷晓波就发现,一些老学员经常在周末到学校各个有公用电话的地方,霸占着电话跟自己的对象一顿热聊,卿卿我我的,肉麻的,吵闹的……什么样的都有,雷晓波当时心里还嘲笑他们,认为哪有那么多话可说的。谁知隔了一年后,自己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只不过自己不喜欢那种极其腻歪的情话。两人每次通话时间也并不长,通常都是雷晓波先挂断电话,林梦雪虽然有些不舍,但并不怨他,她理解军校的生活一定不是像地方大学那样,可以有很多自由支配的时间。

这期间,出现了一件让林梦雪极为头疼的事情,刘万鹏突然从深圳来到宁波工作,庆幸的是:没有和她在一个单位,不然估计会把她给整崩溃了。虽然工作地不同,但两人离的并不是太远。所以,又回到了过去在深圳那种模式,每天下班,刘万鹏总会找借口跟在她后面,还是什么也不说,就是在身后护送她回家,有时也会跟着她身后护送上班。林梦雪的母亲曾骂过他几次,甚至扬言要报警。可林梦雪知道,刘万鹏并没骚扰她,警察怎么可能会管这种事情呢?

至于刘万鹏为什么会来宁波,原因很简单:林梦雪,这三个字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中。在林梦雪全家离开深圳后,他突然觉得生活失去了目标。他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在哪都是打工,只要自己足够真诚和努力,就一定会打动林梦雪。为此,在深圳继续工作了半年多后,辞职来到宁波,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林梦雪所在的工作地点,最后,在附近一家酒店当起了服务员。

林梦雪不敢将这件事告诉雷晓波,担心他会牵挂。有时实在被跟急了,便向汪向东求助。而汪向东也非常积极,几次差点将刘万鹏逮到一顿爆揍,要不是林梦雪阻拦,估计刘万鹏该躺在医院了。就是这样,刘万鹏依然不死心,仍然坚持自己的初衷,连汪向东最后也彻底无语,没了办法。

不过,此时的汪向东觉得刘万鹏的出现反而对自己是个机会,他隔三差五以保护林梦雪的名义送她回家。林梦雪心里知道汪向东的目的,她并没有拒绝,相对刘万鹏来说,至少汪向东的存在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安全。毕竟,她对刘万鹏这种近乎死缠烂打的追求方式越来越感到恐惧,生怕有一天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当然,对雷晓波来说,有时也会遇到野外驻训的时候。驻训地往往在人烟较少的山区、甚至是戈壁地,没有公用电话,驻地一周会有一辆公务车回学校,如果需要寄信就可以通过该车带往邮局。那时他就写信给林梦雪,而这种方式也是林梦雪最喜欢的,有时看着雷晓波洋洋洒洒几页纸的情书,她都会读上好几遍,那种幸福感溢于言表。

然而,雷晓波心中除了父亲那边外,依然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那便是蔡玉。蔡玉在这个学期,明显增加了联系的频度,甚至绕过他从老家找到他的宿舍电话号码。刚开始,他还敢接,最后却变成宿舍电话恐惧症。只要每次宿舍电话响,他就感到一丝害怕,唯恐是蔡玉打来的,经常是让其他战友先接,确定不是女孩子找他,才能安心。朱元章每次都嘲笑他说:送上门的美眉,都不敢要,情商太低!

对于蔡玉,雷晓波还是那个态度:一直是当亲妹妹看,从来没有那种感觉。虽然电话中不敢言表,但在信中,他已经多次向她暗示。蔡玉也知道,可她并不在乎,依然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向雷晓波表白。她曾在信中说道:“‘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年少时,你的偶然出现让我心动。那时你我不谙世事,学业是彼此最主要的目标,于是收藏起懵懂的爱恋,集心思于学习。可如今,风已过,深情之花重新绽放,谁让自己情窦初开的年龄遇见了你,所以,我早已把满腹的梦幻憧憬,涂抹在自己的心房。在文字的清波里徜徉,记下点点片语,把爱的箴言,寄希望于写在你的心上。”

雷晓波看后苦笑着对自己说:“这个蔡玉啊,要是古代的话,我看就是李清照,人大那么多才子,我何德何能?真希望她的真命天子能早日出现,这样我就可以解脱了!”

其实,雷晓波也知道,青春中总会有一些人会在自己的记忆中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尤其暗恋这种事情,就像他当初对林梦雪的感觉那样。医学上很难解释两性之间这样的感觉到底来自何方。但有专家说,这是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和血液中的复合胺共同作用的结果。高智有一次和雷晓波探讨这个问题时谈了自己观点:他更愿意相信这是来自于现代人无法解释的心灵磁场或灵魂暗道,因为这种磁场一旦产生,就不会自行消亡。不要指望暗恋者自个放弃,只有当他们撞得头破血流,走到一个彻底的死胡同中,才会慢慢醒悟和回头。

有人说:“作为暗恋者,我很清楚,不管先前怎样地爱一个人,爱的人是谁,我最终都会后悔,可是与此同时,我也清楚地知道,不管将来的结果如何,我现在都不能克制对他(她)的思恋。”

但对雷晓波来说应该是幸运的,当年他暗恋的林梦雪,也同样默默地喜欢着他,虽然在中学时代并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至少说明他们是属于一见钟情的那种。

而他和蔡玉之间,应该说是单个个体暗恋的成分更多一些,这也注定最终他们不会有结果。尽管人们常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但雷晓波心里早有意中人,而且,蔡玉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还是得尽早让她断了这个念想。但雷晓波心里顾虑在于:别因为自己一时处理不当,导致两家关系受到影响。

父母有时在电话里也会有意无意地提到蔡玉,雷晓波曾专门跟父亲雷建国聊过,自己在读军校,不想那么早考虑个人问题,而且他明确说,对蔡玉只有兄妹情谊,没有其他任何感觉,希望家里不要老拿她说事。雷建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告诉他等以后再看吧,如果合适就处着,不合适的话也要注意方式方法。虽然雷建国嘴上这么说,但在他心里,似乎感觉儿子感情还没开窍,蔡玉无论相貌、人品、学历还是家庭都非常不错,儿子没有理由会拒绝,不如再过两年看看,等到两个孩子都毕业了,成熟了,说不定就会有戏!

赵文龙这期间也曾给雷晓波打过两次电话。这小子应该正处于“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阶段,电话中非常兴奋地告诉雷晓波:他即将攻下城池,就等着好消息吧!

雷晓波有些无语,什么叫攻下城池?无非就是和副师长的女儿更进一层呗!这小子保不准今后能在部队提个干啥的,既然成了副师长的准女婿,一切还是问题吗?

有时,雷晓波静下来的时候,还是挺担心林梦雪身边的汪向东。好几次,他都想从林梦雪的口中了解汪向东的一些情况,但总觉得有些唐突,如果问的方式不对,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而林梦雪自与雷晓波分开后,每天都在数着日子,期盼着暑假早点到来。雷晓波临走时曾告诉她,暑假应该有一周的时间可以探亲,不管相聚时间长短,只要能和他见上一面,她也能感觉到浓浓的幸福。

然而,谁也没想到,1998年的暑假对整个中国来说,是极其不平凡的!它爆发了自1954年以来的又一次全流域性大洪水,长江告急,珠江告急,松花江告急,嫩江告急……几乎中国的很多地方都进入紧急状态。国家虽然投入了巨大的物力和财力,但效果并不明显,从这次百年一遇的大洪水上来看,似乎越来越难以加控制。

按照以往,雷晓波所在的军校应该是先让学员赴部队进行第二轮当兵锻炼,时间为三周,比去年少两个礼拜,然后返校集结一周进行部分军事科目训练,最后留一周时间可以回老家探亲。但是全国性的洪灾突然爆发让这个暑假变得极不平常。六月底前,队里每天都组织全体学员看新闻,严密关注洪水的最新态势。雷晓波那段时间也非常地焦虑,自己的老家就在淮河流域的一个支流上,1991年发大水时,奶奶的老家就曾被洪水无情的淹没过。而从电视上报道来看这一次的洪水要远比1991年那次大,他对家人的担忧越来越重。

在与家人的电话中,他多次让姐夫郑士龙尽早选择比较安全的地方,防止家里的淠河部分路段决堤,因为91年就曾多次发生险情,若不是当年有部队在那里24小时把守,估计他所在的小镇也会遭殃。

郑士龙告诉他尽管放心,家里早就做好了预案,反而担心他是不是要随部队去抗洪一线。雷晓波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去抗洪是他们当兵的职责所在。父亲雷建国虽然也很牵挂儿子,但毕竟自己也是当过兵的,国家现在发生如此大的灾难,子弟兵不往前冲,谁还往前冲呢?于是就叮嘱雷晓波如果有一天真去了抗洪一线,务必注意安全!

除了家人的安危,还有一个特别让他牵挂的便是林梦雪。当得知宁波相对比较安全时,他总算舒了一口气。林梦雪告诉他:家人早已经把奶奶接到宁波,另外弟弟一放假也会来宁波暂时躲避下险情。同雷晓波的家人一样,林梦雪也是对雷晓波感到深深地担忧。她从电视上已经看到很多部队都投入到了抗洪抢险中,而且不时有牺牲的子弟兵在媒体上播报。

七月初的一天,她再次接到了雷晓波的电话,有些紧张的她问:“你们准备去吗?”

雷晓波说:“现在一切还在待命状态,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梦雪还是有些不放心,说:“你们那里我看了没有什么危险,可要是去部队的话,是不是就要去参加抗洪啊?如果真那样,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说完,声音竟有些哽咽起来。

那一刻,雷晓波颇感欣慰,除了家人,在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如此地关心着他,爱着他。他赶紧安慰说:“放心吧,我水性好着呢,真要去的话,我就学学当年咱们伟大的MZX,畅游长江,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林梦雪在电话那头扑哧一笑:“你是不是还要逮条武昌鱼煮着吃?我告诉你,如果去的话,你可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个暑假,记住咱们的约定!等你!”

一句“等你”顿时让雷晓波的心感觉像化了一样,如果此时要是在林梦雪的身边,估计他一定会……不能再往下想了,再往下想自己身体某个部位又该不老实了!只是,他总觉得自己是有贼心没贼胆!

雷晓波说:“只要学校给我们假,我一定去找你!”

当完成最后一门考试课后,雷晓波接到通知:所有学员正常赴部队实习,不过这些部队暂都没有担负抗洪任务。这次,雷晓波被分到了北京军区某集团军下属一个连队。到了部队第四天,雷晓波当时正在随连队一起训练,他突然看到连里文书急匆匆地从营部跑过来,在连长耳朵边嘀咕了几句。连长听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立即集合连里所有人员,并宣布:“我营刚刚接到上级紧急命令,限我部在晚上12点前,赶到湖北省某处,进行抗洪抢险。请同志们马上回到连里,按照要求,收拾好物资和自身携带用品,准备出发!”

接下来,就是部队收拢建制,清点人数,安排留守人员。当时连里指导员找到雷晓波说:“这次任务上级已指示你们实习学员可以留守,无需跟大部队一起抗洪。”

当时,营里的一些实习学员出现了两种观点:一种是跟随大部队去抗洪,毕竟身为军校大学生,在危险来临之时,更应该冲锋陷阵,不能临阵逃脱;另外一种是严格执行上级命令,留守营区。雷晓波作为当时所在营的实习联络人,在重大任务面前,决定还是要先请示下队长,看看学校那边的意见。最后得到的答复是:在征得所在部队领导同意情况下,可以远赴前线抗洪救灾,但务必听从指挥,并注意个人安全!

雷晓波将学校的意思传达给每名实习学员后,大家最终达成一致:和营里主动申请到一线抗洪救灾!营长请示上级后,决定带着他们这批军校学员赶到湖北一起参加抗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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