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白素有些郁闷,和往日同起同宿不同,麦朵每天上完课就消失不见了。
问过柳依依和杨清河,两个人也都不知道麦朵去哪儿了。
魏青更是着急,问白素,问柳依依,甚至连郭东方都问了,可是谁也不知道麦朵干什么去了。
麦朵此刻正游荡在各个房屋中介所之间,想要找一套能让她将来住着舒服的房子。
大多数中介的老板看见麦朵一个小姑娘,都以为她是要租房子的,一旦听说麦朵要买房子,只当她是来逗趣的,都不爱搭理她了。
麦朵有些无语,果然年纪小不好办事啊!
实在没人搭理她,麦朵也不气馁,只是挨个把房屋中介放在外面的租售信息抄了下来,回去计算哪个更合适。从小区位置、地理环境、配套设施什么的一一比对,倒显得比平时上课还要用心。
等到定下来要买的单元了,才给麦仲达打了个电话,让麦仲达过来帮她看房子,下定。
麦仲达自从得了钱,果然没有跟张影说,只是一个人去碧海市中心买了六套房子,每个区核心地段买了两套,就把麦朵给他的钱花去了一大半。
但是看着手中厚厚一沓房屋产权证书,麦仲达心中也是很满足。
接到麦朵的电话,麦仲达心里其实不是很欢喜,女儿要在金都市置办房产,无疑真就打算以后留在金都不回来了。
麦仲达和张影就麦朵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到大,说是掌上明珠也不为过。
麦仲达年轻时做点生意,积累了一些资本,本来打算等将来麦朵结婚,风风光光地陪嫁一套房一辆车,以保证女儿在婆家不受气。
谁知道女儿自己争气,买个彩票都能中头奖,麦仲达心中还是很欣慰的。
然而万万没想到,麦朵竟真的打算在金都市落地生根了。
临去金都前,麦仲达把房屋产权证都放进行李箱,想着拿给麦朵看一眼,或许能打消这孩子在金都买房的念头,乖乖念了书,再回到碧海市,到时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真是无上美事。
坐着快车赶到金都市,已经是中午了。
麦朵顶着大太阳等在火车站出口,看见麦仲达,兴奋地招招手。
麦仲达看着女儿,心中不由一声长叹。
麦朵丝毫没有感受到老爹心中的纠结,拉着麦仲达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爸,我跟你讲,我看上了一套三居室,南北通透,地角也好,就在我们学校附近。我想啊,趁着现在便宜,赶紧买下来,在学校住腻了,就跑回自己的小窝,焖一锅米饭,再炒两个小炒。总是吃学校食堂和外面的饭菜,我这味蕾都退化了!”
说着,麦朵伸出舌头,含糊地说:“爸爸,你看我舌苔是不是都长厚了?变丑了!”
麦仲达摸着麦朵的头发,慈爱地说:“我的小朵儿什么时候都是最漂亮的!先陪爸爸去宾馆一趟,然后爸爸陪你去看房子。”
麦朵不住点头,父女俩叫了辆出租车,直奔金都大学而去。
金都大学旁边就有一间小旅店,麦仲达也不挑,要了一间朝阳的房间,父女两个就进了房间。
麦仲达把门锁上之后,当着麦朵的面,打开了行李箱。
“朵儿,爸爸按照你说的,在碧海市的市内三区的核心地段都买了房子,产权证上,都是你的名字,你看看。”
麦仲达把房产证交到麦朵的手里。
麦朵翻看着产权证,嘟着嘴说:“老爸,买完房子落你的名字就好啊!用我的名字,好麻烦的!”
麦仲达笑道:“我有多少,最后还不都是你的。要是落我和你妈的名字,只怕以后过户还要再收一次手续费。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能帮你省点就省点。”
麦朵撇撇嘴,把产权证放回行李箱:“其实吧,老爸,你不用给我看的。这房子啊,咱们肯定买不赔,到时候你就看涨吧!”
麦仲达低头沉默了半天,开口道:“朵儿啊,你看,咱们在碧海市生活了这么多年,现在房子也有好几套了,你以后毕业了,能不能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麦朵一愣,脑海中猛然回忆起张影哭着对她说‘不管是人是鬼,都是妈妈的宝贝女儿’时候的情景,眼中立刻就有了泪光。
麦仲达一看麦朵哭了,立刻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给麦朵擦眼泪:“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哎呀!你想留在金都就留在金都吧!反正碧海离这里也不过几个小时车程,我和你妈想你了,就来看你。”
麦朵哽咽着说:“不是的,爸……我……我……”剩下的话,毕竟噎在喉间,说不出口。
经过麦朵这么一哭,麦仲达也舍不得劝她改变主意了,只好陪着麦朵来到房产中介。
那房产中介的老板一见又是麦朵,忍不住劝她:“小姑娘,你这么大的孩子,连租房子我都得掂量掂量,何况买房子呢?四五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就不要再闹了行不行?”
麦仲达跟在麦朵身后进了中介所,笑道:“那要是我给我女儿买呢?”
老板一听,立刻眉花眼笑:“哎呀!老板,您想买房送女儿啊?您想买什么样的房子?一室一厅,还是小公寓?我这里各种各样的户型应有尽有!包过户!中介费给您打八折怎么样?”
麦仲达点点头:“我女儿看上碧波小区的这套住宅了,你看看,能不能给我便宜点。”
老板见麦仲达指的,是一个三室两厅的房子,大约120平米,售价60万,顿时眼睛就亮了。
这笔买卖如果谈成,可是一笔不小的提成。
麦仲达提出要先看看房子,老板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约定第二天一早就去看房子后,麦仲达带着麦朵来到金都市最繁华的中山街。
麦朵跟着麦仲达来到中山街最大的友谊商城,麦仲达带着麦朵走到手机柜台前。
麦朵疑惑地看着麦仲达:“老爸,你不是有手机吗?”
麦仲达笑道:“给你买一只手机。你们寝室电话总是占线,我和你妈想找你太难了。要不是你主动打电话回家,我和你妈根本就联系不到你。”
麦朵吐吐舌头,杨清河网友多,总是刚放下一个电话,就又来一个电话找她。寝室的其他人已经习惯了,可是却忽略了家里人找不到她们会忧心。
麦朵有些犹豫:“可是现在话费好贵的。”
麦仲达笑道:“没事,我们可以发短信。”
麦朵点点头,父女两个开始在专柜间选择手机。
尽管柜员小姐对摩托罗拉的介绍不遗余力,但是麦仲达还是更倾向于国产手机,而麦朵则中意诺基亚。
最后没有拗过麦朵,麦仲达花了2000多块钱,给麦朵买了个诺基亚的滑盖手机,又去给麦朵开了一张手机卡,父女俩又逛了逛。
在麦朵的坚持下,麦仲达给张影带了一套周大福的金首饰,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宾馆。
把麦仲达送回宾馆,麦朵带着手机回到寝室。
到了晚上,麦朵躲在被窝里玩贪吃蛇,手机屏幕的亮光从被窝缝里透了出来。
白素悄悄起身,摸到麦朵的床边,猛地一下子掀开麦朵的被子:“你在干什么呢!”
麦朵“啊”地一下,险些跳起来,抬手把手机扔到一边,这才看清是白素,不由拍拍胸口:“你吓死我了!”
白素一把抢过麦朵的手机:“这是什么?”
麦朵凑到白素身边说:“是手机。”麦朵看了杨清河睡着的方向,低声说,“我爸爸这段时间打咱们寝室电话总占线,他今天过来找我了,带我去中山街买了一部手机。”
白素看着崭新的滑盖手机,惊叹道:“哇!新款呐!得不少钱吧?”
麦朵点点头:“嗯,挺贵的。不过这个牌子的手机结实耐用,只要不是自己不喜欢把它给淘汰了,一般情况下可以一直用的。”
白素无不艳羡地说:“你爸妈可真惯着你,什么都给你买。唉!不像我,只能自力更生。”
麦朵笑笑:“自力更生也很好啊。你家和我家不一样,我家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我爸妈自然什么好的都给我了。你家不是还有个哥哥嘛,你爸妈总得考虑两个孩子的事情。”
白素烦躁地说:“别提我哥了。我妈昨天又打电话跟我哭了,我那个未来的嫂子,不肯在老房子结婚,一定要我爸妈在县城给他们买套房子。切!连5万块彩礼都掏不出来,还给他们买房子,就算是把刀架在我爸的脖子上也掏不出这笔钱你的。我哥也是,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站在他女朋友那边,说他当兵复原以后的这几年,赚的钱都给家里了,家里多多少少也能拿出一些来。”
麦朵想了想,开口道:“按理说,你哥复员也有五六年了,就算一年给家里一万吧,那也能掏出五万块钱啊,怎么就那么难呢?”
白素叹口气:“这事儿,还不是怨我那个不着调的爹!”
麦朵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素:“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爸爸?”
白素提起自己的父亲,气不打一处来:“我小的时候,就疑惑,都是种地谋生,为什么我家就这么穷?我们邻居家虽然不说锦衣玉食,温饱是肯定不成问题的。而我家呢,我比我哥哥小了几岁,从小别人都叫我‘假小子’,为啥?还不是因为我穿的都是我哥哥剩下的衣服。又丑又大,整天邋里邋遢的。后来我才发现,我们家里里外外都是我妈自己在干活,我爸,”白素冷笑了一声,“他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一家之主。他说他天生就是个干大事儿的,地里的活儿都扔给我妈,他自己呢,整天在外面跑,说是跑门路赚钱,我从来没见他往家里拿过分钱,反倒是总是伸手跟我妈要钱。自从我哥工作之后,他更是变本加厉,不但不干活了,还学会了赌……”
麦朵深吸一口气:“人这一辈子,有两样东西坚决不能碰,一种是毒品,还有一种就是赌博。这两样东西,都是能让人万劫不复的。你们家就这么由着你爸祸祸钱?”
白素眼神黯淡,低声说:“有什么办法呢?他在家里说一不二习惯了,就算是我哥,也不敢跟他大声讲话的。有的时候,我妈在他耳边唠叨几句,他就摔盘子摔碗的。好在他从来没对我妈动过手,我们也就忍了。”
麦朵拉着白素的手说:“素素,既然这样,你应该为自己打算了。”
白素无意识地用手指头在床单上画着圈圈,茫然道:“打算?怎么打算?”
麦朵说:“素素,你算算,你现在一个月做家教能拿到多少钱?”
白素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差不多1000块钱吧!我本来想着,这1000块钱,我留500,给我妈寄回去500,他们也不用给我生活费了,里外里,就等于给他们省了小1000。”
麦朵说:“素素,我个人比较建议你,把钱握在自己手里。按照你说的,你爸是这么个情况,别说你给他省1000,就算是省一万,也不够他填窟窿的。你把这钱握在自己手里,等到毕业之后,找工作疏通门路也是要用到的。到时候,你在跟家里开口,可不一定能把这钱要出来。”
“呃……”白素愣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麦子,你是对的。我听你的。”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白素忍不住对麦朵的新手机起了兴趣,在经过麦朵的同意之后,白素把手机拿在手里,玩了一会儿游戏。
诺基亚经典的贪吃蛇让白素欲罢不能。
就在白素玩的入迷的时候,杨清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对麦朵和白素说:“麦子,素素,几点了?你俩不睡觉么?”
麦朵急忙捅捅白素,轻声对杨清河说:“哦哦,好的大姐,我们这就睡了。”
白素依依不舍地把手机还给麦朵,还意犹未尽地说:“明天,明天接着给我闯关啊!”
麦朵笑道:“知道了!赶紧睡吧,明天上午还有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