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朵捂着心口从睡梦中惊醒。
已经是午夜时分,宿舍里其他人睡得香甜。
麦朵回忆梦中情形,分明是在她死后真实发生的事情,想起快速苍老的父母,想起年幼失怙的儿子,麦朵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轩轩……轩轩……”麦朵捧着胸口,流泪低语。
白素被麦朵的抽泣声吵醒,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朦胧地看着麦朵:“麦子,你醒了?你怎么了?”
麦朵胡乱擦擦眼泪,强自镇定地说:“没事,睡的有些早,现在睡不着了,有点想家。”
白素“哦”了一声,重新躺下,含含糊糊地说:“那就接着睡吧!”
麦朵躺在床上,眼泪再次淹湿了枕头。
一大早醒来,麦朵的眼睛肿的像个核桃。
顾不得照镜子,麦朵拿起电话,拨出了那个二十多年未变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张影爽朗的声音让麦朵又一次泪流满满。
“喂?是朵儿吗?”听见电话这头的抽泣声,张影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妈……”麦朵哽咽地喊了一声,然后就说不出话来了。
张影吓坏了,急忙问:“朵儿,朵儿,是妈妈,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快告诉妈妈!”
麦朵一边哭一边笑着抹了抹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事,妈,就是想你和我爸了。”
张影长舒一口气,声音温和了许多:“傻孩子,从小到大没离家那么远。当初报考志愿的时候,让你报本地的大学,你偏不。这才去学校多长时间呐,就开始想家了。”
麦朵很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妈妈,可是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就算说了,只怕也会被妈妈说成是做梦魔怔了。
沉吟半晌,麦朵还是和张影随便闲聊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柳依依和杨清河从水房洗漱回来,麦朵正要拿着脸盆去水房。
杨清河盯着麦朵的眼睛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麦子,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肿的这么厉害?”
麦朵揉了揉眼睛,摇摇头:“没事,昨天晚上梦见我爸爸妈妈了,想他们了,就没忍住哭了。”
听了麦朵的话,杨清河的眼睛也有些儿泛红:“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一说,我也想家了。”
柳依依轻轻拍了一下杨清河的肩膀,开口道:“行了,麦子刚刚好点儿,你又来了。赶紧收拾收拾,吃完早饭该上课了。”
到了傍晚,麦朵和白素吃完晚饭,走在校园的小路上。
白素不时看看麦朵,口中欲言又止。
麦朵察觉到白素的不对劲,眼睛瞄了一眼白素,主动开口了:“素素,你有什么事?”
夕阳西下,把西面的天空染得艳红艳红的。
白素望着天边的夕阳,在心里反反复复组织语言,终于开口:“麦子,我觉得,自从你那天晕倒之后,你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看了一眼麦朵,又继续说,“我们是一个寝室的,从开学到现在,也快两个月了。刚入学的时候,感觉你活泼又开朗,还特别愿意帮助别人。可是最近,你……你好像沉默了不少。”
麦朵叹了口气:“你想多了。一个人的行为和性格肯定不会一成不变。活泼开朗是我的本性不假,可是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病症,而且是长时间无法治愈的病症,对我来说,总归是一个打击。尤其是我们离家这么远,总是感觉无依无靠。想得多了,就沉默的多呗。”
白素低头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对。是我想太多。”
两个人沉默地走着,麦朵抬眼看见魏艺卿远远向她招手,便拉着白素走了过去。
魏艺卿今天穿着一身制服,英气十足,身旁跟着两个男生。
魏艺卿迎着麦朵跑过来,颇有些兴奋:“麦朵,你吃过晚饭了?”
麦朵点头:“嗯,打算把书本送回寝室,然后就去操场跑步了。”麦朵上下打量着魏艺卿,羡慕地说,“你今天这身衣服,显得你特别精神。这个就是校保安队的制服?”
魏艺卿点头:“嗯,我和工程系的两个同学一起巡逻。”说着,拉着麦朵就往那两个男生身边走去,“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魏青,这个是金召。”
麦朵随着魏艺卿的介绍望去,心头一跳。
这个人……麦朵的眼神有些飘忽,那是自己忘而不却的初恋啊!
金召看着麦朵,笑得有些玩味,对魏艺卿说:“卿卿,这个就是你说过的中文系的才女同学?”
魏艺卿说:“对呀!这个就是麦朵。咱们学校中文系的。你们不知道,高中的时候,我就可佩服她,无论什么古诗词,她都对答如流。每次语文考试,古文学这一块,她都是满分呢!”
金召笑着说:“哟,这么厉害啊!”
麦朵拍了拍魏艺卿的手,强自镇定地笑道:“别听她吹,我没那么厉害。侥幸才考到金大的。”
金召还想再说点什么,麦朵急忙对魏艺卿说:“你们还要巡逻吧,那我不耽误你们了。”
麦朵拉着白素的手,对金召和魏青点点头:“那么,卿卿就拜托你们照顾了。”说完,不等金召和魏青反应过来,便拉着白素从两人身旁错身而过。
回到寝室,麦朵一下子坐在床边,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
魏青,她大学时代的初恋。两个人曾有过的甜蜜,曾有过的争执,一切一切的过往,仿佛电影回放在麦朵的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着。
最让麦朵心酸的是,两个人因为大学毕业各奔东西而分手,魏青最后留给她的那句话:“我觉得,我们之间只不过是大学时代互相找一个伴儿而已,可能,根本不算是爱情。”
麦朵闭了闭眼睛,只有她自己知道,分手之后,麦朵用了两年的时间才从那场情伤中摆脱出来。原来,在魏青的眼里,大学时代的恋爱,只不过是玩玩而已。
从那以后,麦朵换了城市,换了联系方式,再也没有联系过魏青。
而现在,他又突兀地出现在眼前了。
再见他,还是忍不住的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如果不是自己意志力够坚定,自制力够强悍,一定会被看出端倪。
白素坐在麦朵的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麦朵。
突然白素的脸贴近麦朵:“麦子,你是不是喜欢他们两个中的一个?”
“啊?”麦朵吓了一跳,随即推开白素的脸,“谁?”
白素眯着眼睛看着麦朵:“就是和魏艺卿一起巡逻的那两个男生,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们其中的一个了?”
麦朵失笑道:“你说什么呢,连他们两个长什么样子我都没看清,怎么就谈到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