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泪眼濛濛
玉儿心里稍稍闪过一些战栗,房子里到底有什么?
推开房子,房子正中挂了一幅女子的挂像,画中女子身着天山维吾尔族的衣裳,美丽温柔,一双大眼睛,笑盈盈地望着。她是谁?好像在那里见过?梦中?
玉儿惊骇地看着,轻声念着:“雪妃。”画上还盖着先皇的私章。看来应是先皇为雪妃所画的像。
“管家。”玉儿转身走出去,“雪妃是谁?”
“郡主,让老奴慢慢跟你讲吧。”管家突然苍老了许多。多年封存深处的记忆如今被重新撕开,是多么痛苦地事,就像亲自再次经历。
“大唐先皇带兵攻打我们高昌隙王国,可汗阵亡,王族中人死的死,逃的逃,逃不掉的被俘虏带回大唐做奴隶。雪妃是可汗的王妃,就是你的母亲。”
“我的母亲?”玉儿闪过一双温柔的眼睛。
“是的。当时阿史那贺鲁王爷六岁,郡主你四岁。敌人攻打进王府的时候,你刚好在奶娘家。雪妃派人找寻你的时候,你已经不知所踪。雪妃听说你失踪了,可汗阵亡,伤心欲绝,欲寻短见,追可汗而去。”
“后来呢?”玉儿追问。
“被老奴苦苦拦住。老奴劝雪妃看在阿史那贺鲁王爷是可汗唯一血脉的份上,把阿史那贺鲁王爷养大。”管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你们怎么来到大唐的?”
“雪妃为了救我们,委身先皇,答应先皇来大唐。先皇就把雪妃带到这,给雪妃建了瑶池山庄。”管家幽幽地说,“雪妃心里很苦,为了阿史那贺鲁王爷,与大唐先皇周旋,心中又为辜负可汗而内疚。不久便忧郁而去。莫嬷嬷是雪妃的奶娘,雪妃过世,她伤心过度,就便成疯疯癫癫的样子。”
“阿史那贺鲁王爷自幼懂事,亡国之人,在夹缝中偷生。先皇还在时,看在雪妃的份上,朝廷不敢明着对王爷。如今先皇驾崩,新帝即位,阿史那贺鲁王爷……”
“王爷被软禁了?”说完,玉儿就后悔,那是哥哥,阿史那贺鲁不是王爷,也不是王兄,没有了王国哪有王爷与王兄。玉儿的心就像被血水漫过,呼吸不得,痛苦地哭不出眼泪。
“是。阿史那贺鲁花天酒地,也是为了掩盖自己。为了可汗复国报仇的遗言,但皇上始终怀疑。”管家心痛地说。
“我以为我是一个孤儿,没想到我还有亲哥哥。”玉儿悲喜交加。
“老奴马上让人飞书告诉王爷,王爷肯定惊喜。”管家为找到郡主而高兴。
夜半,一个苍老孤独的身影,慢慢地向莫嬷嬷的小房子走去。
房子点着灯,暗淡地灯光下,莫嬷嬷依然在绣着衣裳的镶边。
黑影看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黑影轻轻推开门。
莫嬷嬷抬头看了一眼,继续低下头:“管家,你来了。”
管家走到莫嬷嬷身边,坐下:“还在绣?”
“是,要不然雪妃回来了,没有漂亮的衣服穿了。”
管家眼神一阵黯然。
“莫嬷嬷,如今知道高昌隙绿身世,只有我们两个。玉儿就是高昌隙绿。”管家幽幽地说。
莫嬷嬷根本不理管家,认真绣着花边。
“看得出阿史那贺鲁王爷很喜欢高昌隙绿。兄妹是不能相爱的……其实他们可以相爱……,你也知道高昌隙绿真正是……”管家蓦然停住,莫嬷嬷一双空洞地眼睛,扫了过来。
“是兄妹好……”莫嬷嬷喃喃地说。
“是兄妹好?”管家盯着莫嬷嬷,愣在那里。
“我的雪妃准备回来了。你赶紧走,不要在这里扰乱。”莫嬷嬷有些不耐烦。
管家只好站起来,看看时清醒,时疯癫的莫嬷嬷,心绪难平。
“是兄妹好?”莫嬷嬷的话,在管家心里回响了许久。莫嬷嬷是清醒,还是疯癫时讲的?
管家孤独的身影在瑶池山庄里徘徊:“明天又该如何告诉阿史那贺鲁王爷?”
被软禁的阿史那贺鲁王爷这几天闲着没事,天天在与宫女们打情骂悄,倒也自在。
派去监视的张公公,也看不出倪端。
到了向皇上禀报的时辰,张公公赶紧上御书房走去。
“皇上,奴才回报。”张公公在门口等着皇上召见。
“进来吧。”皇上威严地声音传来,张公公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可有什么发现?”皇上正低着头,批着奏折,一身的明黄透出皇家的气势。
张公公急忙低着头,“回皇上,没有可疑之处。阿史那贺鲁王爷整天与宫女们厮混。”
“哦?”皇上依然没有抬起头,看不出一点表情,“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张公公弓着腰退出御书房。
皇上看着张公公离去的背影,冷冷地说:“眹倒是要看你阿史那贺鲁王爷演戏演多久?”
“小春子,眹要到外面走走。”皇上站了起来。
“是,皇上。”小春子一直与几个贴身宫女在御书房外等候,这回皇上叫唤,连忙进去扶皇上走出来。
“眹听说惠妃宁云宫的秋菊已经开了。”皇上俊美非凡的脸庞带着一些笑意,挺拔健实的身材,流露出自然风流。虽是挂着一丝笑意,但帝王霸气咄咄逼人。
“摆驾宁云宫。”小春子马上高呼。这小春子为人机灵,皇上没说完的事,他也能猜出皇上的心思。皇上对他甚欣赏。
“皇上请上龙辇。”小春子欲将皇上扶上龙辇。
“朕走走。”皇上说完,便往宁云宫走去。小春子赶紧跟上。几个宫女和贴身侍卫紧跟在后面。抬龙辇的太监也在后面跟着,丝毫不敢停下脚步。
宁云宫的人一早就接到了消息,这会就在宫门等着。
惠妃一脸喜色的坐在梳妆台前,描眉涂粉,一双媚眼闪烁着光芒,“海棠,动作快点,笨手笨脚的。插这支镶南海珍珠的金釵好不好看?”
“娘娘国色天香,穿带什么都好看。”海棠在一旁奉承着。
“对了,快叫人把一些水喷在菊花上,别让菊花蔫了。这些奴才,总是不识相的。”惠妃着急地吩咐着。
“是。娘娘。”一位在一旁侍候的宫女走出去了。
“皇上到哪里了?”惠妃转过头对站在门外的太监说。
“回娘娘,皇上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看来,皇上到什么地方都探得仔细。在宫里,皇上的行踪是没有秘密的。
“好了,扶本宫出去迎驾吧。”惠妃娘娘满意地从梳妆台前离开。皇上这次来,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一直都没能怀上龙裔,如果这次能顺利留下皇上过夜,怀上龙裔,对稳固她的后宫地位非常有利,母凭子贵嘛。
远远的看见一团明黄,惠妃忍不住心里一阵阵激动,如今后宫都已经知道皇上来宁云宫赏菊了吧,看来有人要妒忌了。一想到这,惠妃不由得抬高了头,神气起来。
“妾身恭迎皇上。”惠妃跪下鞠礼。
“爱妃平身。”皇上向前扶起,礼仪滴水不漏。每个嫔妃背后都有自己的权势支持,他皇上一定是要给足面子的。
“谢皇上。”惠妃娇滴滴地回答,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皇上。皇上亲自扶起,已给足她惠妃面子。就这一举动,在其他奴才眼里,惠妃娘娘今后可不是随便得罪的主。
“听说爱妃园中菊花开得好,朕特过来赏菊。”皇上淡淡优雅地说,深邃眼眸看不到底。
“托皇上的洪福,宁云宫里的菊花开得娇艳美丽。”惠妃双眸深情看着皇上答道,“皇上为国事日夜操心,妾身特准备了一些糕点,与皇上一同赏菊品茶如何?”
“还是爱妃想得周到。”皇上携起惠妃的手,一同向浮云亭走去。
从浮云亭看去,宁云宫种植的菊花品种繁多,相映增辉,色彩缤纷。有“红衣绿裳”、“十丈垂帘”、“西湖柳月”、“玉壶春风”、“飘雪月”等稀少的名贵品种。
菊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有单瓣、重瓣、扁形、球形、长絮、短絮、平絮和卷絮。菊花的颜色也各异,有红、黄、白、墨、紫、绿、橙、粉、棕、雪青、淡绿,为这浓浓的秋意添上了许多生机。
皇上笑着说:“爱妃这菊花可是让人赏心悦目。”
看着皇上心情大好,惠妃试探:“今晚在宁云宫设家宴赏菊可好?”惠妃可不会笨到丧失提高自己身份的机会。
“爱妃主意甚好。吩咐下去吧。”皇上微微颌首。
小春子突然匆匆靠近皇上,在皇上耳边低语几句,只见皇上露出一些冷笑:“最终还是要露出狐狸尾巴。”
皇上对小春子说:“去紫阳殿。”
“是。”小春子扶皇上起来,往紫阳殿走去。
“皇上。”惠妃欲言又止。皇上就是皇上,谁敢多言!
皇上离开宁云宫之后,惠妃气得一挥手把台上的玉杯扫落在地。玉杯落地破碎的声响,让奴才们大气不敢出,忐忑不安,不知谁又会做替死鬼。
来到紫阳殿,径自走入。
在房间外听到传来一声声暧昧的呻吟。
皇上脸色沉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看来阿史那贺鲁王爷处处留情啊。”
门“吱”的一声打开,阿史那贺鲁王爷半敞着薄丝中衣,露出结实的肌肉,一脸慵懒,看见皇上马上行礼说:“不知皇上驾到,罪该万死。”
皇上扫了一眼,只见一位宫女颤颤抖抖地从床上爬下,头发凌乱,衣裳遮蔽不住雪白的肩膀,跪在床边,低着头,小声地说:“奴婢叩见皇上。”
“看来朕来的不是时候,搅了王爷的好事。”皇上英俊的脸容藏着一股冷气,却微笑着,眼睛闪着精光,早把里屋看个透。
“王爷你继续。”皇上气势轩宇地转过身拂袖离去。
“恭送皇上。”阿史那贺鲁王爷双眼闪过一丝冷意,恭恭敬敬地说。
皇上走后,阿史那贺鲁王爷扶起那宫女,轻轻搂在怀里,说:“对不起,弄痛你了。今日之事迫不得已。明天,本王爷就禀明皇上把你讨过来。”
那宫女在王爷怀里轻轻地哭泣,哭得花枝乱颤。阿史那贺鲁王爷有些心疼,用唇舔干宫女脸上的泪痕,“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怀县知县的女儿,叫何芷婧。”那宫女拉了拉衣服,“我本来是以秀女的身份进宫的,可惜没有太多的钱贿赂后宫主事的人,他们便找了借口把我贬为宫女。”
“跟了本王爷,你觉得委屈?”阿史那贺鲁王爷深沉地眼眸看着何芷婧。
何芷婧摇摇头,看了看,床上妖艳的落红,娇羞地说:“奴婢……奴婢已经是王爷的人了。奴婢愿意跟随王爷。”
阿史那贺鲁王爷突然向床底叫一声:“出来吧。”
一位身着皇宫侍卫装束的英俊男子从床底出来,抱拳对王爷说:“告辞。”一跃,从窗口飞出,瞬间无影无踪。
阿史那贺鲁王爷冷峻地对何芷婧说:“今日之事千万不要透露半个字。否则要引起血腥杀戮。那时你我的情分也到尽头了。或许还要赔上性命。”
何芷婧怔怔地看着王爷,点了点头,发现自己还在王爷的怀抱中,满是娇羞,满脸绯红,下身还隐隐约约作痛。
王爷看着再也把持不住,一把抱起何芷婧放到床上,随即压上去。
何芷婧惊慌地想推开王爷,“我……还痛……怕……”
王爷轻轻抚摸何芷婧娇嫩的肌肤,用手夹住乳,尖。何芷婧忍不住呻吟起来,王爷轻咬耳垂,意味深远地说:婧儿,不怕,我会轻些……我会让你快乐的。
玉儿想到软禁在紫阳殿的哥哥,泪眼濛濛。在这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哥哥有事,哪怕牺牲幸福与生命。奶娘被箭穿胸而过,母妃屈辱郁郁寡欢而去,父王舍命战死疆场,血肉飞溅的王宫……那些血又开始在玉儿的眼前晃动,梦魇堵在胸口,玉儿扶在床边露出痛苦地表情。
血!儿时痛入骨髓的记忆。
“我要入宫,救哥哥。”玉儿咬着下唇说。望着窗外,黑夜寒轩,一轮皓月锁清秋。
收拾行李,反身掩好房门,飞过墙头,落在瑶池山庄的大门口。一想到管家找不到她悲怆的呼喊,玉儿眼眶红了,回头看了一眼,心里黯然:“我走了。”
来到京城,玉儿在气势雄伟、巍峨壮观的皇宫外,徘徊在高固的城墙跟,心底琢磨如何入宫。
寻思之间,一位公子骑着一匹血汗宝马飞疾而过,路人纷纷躲闪。
“快让开。”充满磁性的声音。
玉儿躲闪不及,被马带了一下,撞向了城墙。
“哎呀。”玉儿被撞痛了,柳眉一竖:“谁没长眼睛?”
想必那男子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敢出言不逊,听到有人骂他,一下嘞住马,回过头,看着玉儿。
玉儿抬起头迎着那男子的目光,目光一碰,两人不由着同时发出:“是你?”
不是冤家不聚头。
那男子就是帮玉儿吸蛇毒的俊公子——玄宸。
“我们又见面了。”玄宸一脸惊喜。
“真是白天遇见鬼了。”玉儿心里捣鼓着,想着那天玄宸一脸的邪气对她说:“姑娘可是欠我一个人情,打算怎么还?以身相许,你看怎么样?”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齿。
“我还有事,本姑娘先告辞。”玉儿拔腿就想走。
“等等。”玄宸策马,拦在玉儿跟前,“你要去哪里?”
“天大地大,本姑娘喜欢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玉儿美目一瞪。
“姑娘可是欠我一个人情,不打算还?”玄宸微笑着,双眼闪着迷魅。
“不还,看你能把我怎样?”玉儿涨红了粉脸,寻思跟这无赖之人,只能耍赖。
“哈……”玄宸在马背上大笑起来,对玉儿说:“那天有事,放你走。今天我可不会放你走。”
玄宸说完,身子一侧,右手闪电般揽过玉儿细腰,玉儿没回神就被抱上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