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香气袅袅
粉纱微动，香气袅袅，满屋缠绵，一宵春色……
几个时辰后——玉儿睁开眼睛，头微微作痛，这是在哪里？环顾四周，粉纱垂幔，绿色的琉璃……怎么这样眼熟？
玄龙殿！
玉儿觉得胸前压着一个重物，低头一看，一只手搭在胸前的饱满上。玉儿吓得惊坐起来，从上看到下，从下看到上，自己赤，裸裸的，他也赤，裸裸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玉儿羞愧得赶紧爬下床，下身隐隐作痛，两腿发软，使她差点掉下来。
衣服凌乱的丢在地上，拾起衣服胡乱地套上，飞一般地逃走……
一炷香之后，小春子在寝室外急叫，“皇上，不好了。阿史那贺鲁逃走了。”
皇上睁开眼睛，一摸，身边空空的，急忙坐起来。
白狐垫被上，暗红的妖野梅花点点，诉说着昨夜的缠绵。
阿史那贺鲁与玉儿一行十人骑着马向城门飞奔而去，后面一群侍卫，拼命追赶。
“快关上城门。”守门的士兵见状，赶紧把城门关上。十几个士兵堵在门前，拿着兵器，等着阿史那贺鲁他们到来。
另一方向，八王爷带着京城的一千守备军闻讯飞驰而来。
“阿史那贺鲁王爷，我们怎么办？”一个手下紧张地问。
“杀出去。”阿史那贺鲁红着眼说。
顿时——兵器交错，惨叫声不断……
血慢慢地渗入泥土……
变成了血色的泥土！
断手！……断头！……玉儿的心开始有些难受，胃不断地翻涌，脑子发懵……几只利箭悄悄射向玉儿。
“玉儿小心。”阿史那贺鲁驱马向前，用剑为高昌隙绿挡开。阿史那贺鲁只顾着玉儿，被一支利箭从后背穿胸而过。
瞬间，血如泉涌。
“哥哥。”玉儿一声裂肺的叫声。
“给朕住手！”一声冷酷地叫喊。
一身明黄的皇上骑着马赶到，威慑地看着众人。
阿史那贺鲁坐在马上，身子摇摇欲坠。玉儿从马背上飞跃过去，抱住阿史那贺鲁的身子，不让他掉下马。
玉儿跃过去坐到马背上的时候，眉心不由地皱了一下。皇上看在眼里，想起昨夜，进入她的时候，疼痛的样子，心不由地微微颤动。
“哥哥，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玉儿啊。你千万别死……”玉儿捂住伤口，但血依然从玉儿的小手缝间溢出。
血！还是血！
马背上，玉儿苍白的脸，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
玉儿突然抬起头，漠然地看着皇上，清丽脱俗的脸没有一丝表情，身上的维吾尔族白裙随风飘荡，犹如落入凡间的仙女。
“玉儿。”皇上忍不住叫了一声，眸子里挂着心疼。那揪心的疼，只有吹面而过的清冷的风知道，凌厉、冰冷。
“这里没有玉儿，只有高昌隙绿。”玉儿咬咬牙，冷漠地说。眼眸飘过八王爷，带着一些不忍与愧疚。
八王爷惊讶地看着玉儿，玉儿是高昌隙绿！我竟然被蒙在鼓里！
“放我们走！”玉儿盯着皇上说。
“不能放虎归山。”皇上身后的将军急忙阻止。
皇上冷冷地扫了一眼，不语。
双方定定地对持着，时间仿佛凝滞了。只听见自己“噗噗——”的心跳。
半刻钟之后，皇上深邃的眸子看着玉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放—他—们—走。”
守门士兵听见了，赶紧把城门打开。
玉儿扶住阿史那贺鲁王爷，与剩下的手下，骑马飞奔离去。
八王爷看了看皇上一眼，心里长叹：“皇兄明知道玉儿是高昌隙绿，还一直包容保护她。从皇兄放走玉儿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跟玉儿已经无缘了。皇兄比自己更爱玉儿。因为放她走，就意味着把高昌隙城拱手相送！”
玉儿一行飞奔离去，进入一家客栈。
谷里的部分杀手已经在客栈等候多时了。见玉儿他们进来，急忙涌上去。
“快来人，把王爷扶下来。”玉儿高声喊道。
几个杀手，快速来到马前，扶王爷下马，将王爷抬进客栈，放在床上。
谷里的医师拿着药箱匆匆走进去。
玉儿着急地在门外走来走去，不断地搓着手，“哥哥，你千万不能死啊。”
谷里的赵师爷对玉儿说，“郡主，王爷会没事的。你这么走来走去，我的心都给你走乱了。”
“对不起，我……”玉儿担心地说不出话来。
赵师爷拍拍玉儿的手，小声安慰说，“没事，没事。王爷会没事的。王爷身体强悍着呢，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一个时辰过去了。
医师还没出来，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师爷的脸开始慢慢地变化了，担心、害怕……全部在脸上挂着，对玉儿说的话，自己都怀疑起来。
玉儿一把抓住赵师爷的手，急急地说：“哥哥会没事的，对吗？”
“会……会的。”赵师爷口齿不清，额上冒出了冷汗。他自己也担心得很呐。
一脸疲倦的医师，终于从里面走出来。
玉儿急忙迎上前去，“哥哥怎样了？”
“好险。差一点就射中了心脏。现在没事了。不过不要打扰王爷休息。”医师交代玉儿。
“谢谢。我知道了。”玉儿高兴得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玉儿轻手轻脚地走入房里，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阿史那贺鲁，英俊的脸，没有往常地血色，苍白得很，好看的剑眉，微微紧蹙，应该是很痛。
玉儿拿起阿史那贺鲁的手，冰冷。玉儿心里感到锥心的疼，阿史那贺鲁为自己挡了一箭。哥哥，你好傻，为什么帮玉儿挡这一箭。如果你死了，玉儿怎么办？你是玉儿唯一的亲人啊。
玉儿静静地抓住阿史那贺鲁的手，迷迷糊糊地趴在床边睡着了。
清晨。一些淡薄的阳光透进来。
阿史那贺鲁睁开了眼睛，动了动身子，伤口一阵撕痛，不禁皱起了眉头，扭过头，发现玉儿正趴在床边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应该是浅睡。
阿史那贺鲁心疼地摸摸玉儿的头发。
玉儿突然惊醒，看见阿史那贺鲁正看着自己，高兴地说：“哥哥，你醒了。还很痛吗？”
“不太痛。我这里不用照顾了，去休息吧。”阿史那贺鲁忍住剧痛，笑笑说。他不愿意玉儿担心。
“我没事。我给哥哥准备早餐去。”玉儿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阿史那贺鲁看着玉儿离去的身影，无由的涌起一丝甜蜜。
“玉儿，王爷醒了没？”赵师爷拦住刚从房间走出的玉儿。
“醒了。”玉儿开心地说，“进去吧。”
赵师爷高兴地从外面走进来，对阿史那贺鲁说，“王爷，我们要上哪？”
“回谷。”
一个月后。关山谷。
早春二月，山上春雾茫茫。枝条上已经冒出了嫩芽。鸟儿在山谷间嘀鸣，清脆动听。谷里的空气清新干净。玉儿站在山头，静静地，远眺。风吹动了她头发。
不远处，阿史那贺鲁也在静静地看着，看着玉儿娇柔的背影。已经知道玉儿是妹妹，但心中总是没由来的想呵护她，呵护她一生一世。如果玉儿不是妹妹，多好。
风，带着点刺骨。深山野岭的阴风更加可怕，会渗入骨髓里去。
“玉儿，风太大了。回去吧。”阿史那贺鲁在玉儿身后轻轻地叫着。
玉儿转过头，忧郁挂在了眉梢。
阿史那贺鲁心一缩。
“哥哥，来了。”玉儿对阿史那贺鲁微微一笑，却掩盖不掉那丝丝的忧伤。
“玉儿，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收拾一下，等会启程回天山。”阿史那贺鲁拍拍玉儿娇柔的肩膀。
“等一下就走？”玉儿问。
不是一直渴望快点离开吗？如果不是这样，寒木也不会死。但为什么，真正离开了，却又有一丝不舍？为什么？玉儿不停地问自己。
“嗯。各地的杀手组织已经启程去天山了。我们要在高昌隙城外会合。”阿史那贺鲁看着远方，踌躇满志。
两个时辰之后，阿史那贺鲁与玉儿骑上了马，几十个杀手也纷纷跃上马背，五辆马车物品安装完毕。
阿史那贺鲁回头扫了一下众人，威严一吼：“出发。”
此时，皇宫里，御书房。
皇上正拿着玉儿的羌笛，静静地看着。
微蹙的剑眉，冷色的眸子，让在外面侍候的小春子胆战心惊，唯恐惹了皇上的不高兴。
今天，心没由来的心痛，这种感觉让皇上感到不安。
小春子看见司徒将军从外面匆匆走来。等司徒将军走近了，小春子使了一下眼色，压低声音说，“皇上正在气头上，小心点。”
司徒将军会意，点点头，“谢谢公公提醒。”
“皇上，司徒将军求见。”小春子在门外通报。
“进来。”
司徒将军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跪下，“叩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司徒将军站了起来，看着神情平静地皇上，脸上有一些迷惑，小春子公公不是说，皇上正在生气吗？
“何事？”
“探子回报。阿史那贺鲁已经离开关山谷，直奔高昌隙城。”
“知道了。”
“皇上，我们打算如何呢？”
“将军认为如何是好呢？”
“谷主就是阿史那贺鲁。他拥有强大的杀手组织，现在全国各地的杀手已经纷纷启程，前去高昌隙城。我们守城的士兵数量不是很多，最关键的是，这些杀手，武功个个高强，神出鬼没，实在防不胜防啊。高昌隙城里的百姓恐怕到时……”
“朕自有安排。将军不用担心。下去吧。”
“是。”司徒将军退下。
小春子见司徒将军出来，忙一把拉在一旁，小声说，“皇上怎样？”
司徒将军摇摇头，迷茫地看着小春子，“皇上没怎样啊。平静得很。”
纯属正常现象嘛，小春子公公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司徒将军看了看小春子几眼之后，摇头离去。
小春子纳闷了，明明刚才见皇上拿着羌笛在皱眉……我老了？眼花了？
司徒将军走后，皇上拿起羌笛，一改刚才平静地神情，恼怒地大吼，“跑到天山，我也要找到你！”
瞬间，门外的小春子吓呆了。
高昌隙城外。
阿史那贺鲁的全部杀手与可汗旧部聚集在小树林里，等候进城的探子回报。
一个人骑马飞驰赶来，身后扬起浓浓黄烟。
到了林子，下马跑来，及至阿史那贺鲁王爷跟前，跪下施礼，“王爷。高昌隙城的守军已经撤走。”
“已经撤走？”阿史那贺鲁感到非常疑惑，这又是皇上搞的什么花样？
“王爷，这是不是皇上的空城计？或者皇上想瓮中捉鳖？等我们进去了，在将我们围住？”赵师爷在旁边提醒。
阿史那贺鲁看着远方的高昌隙城，沉思，这城进，还是不进？
“哥哥，依我看，我们还是进城。”
“进城？”阿史那贺鲁回头看了一眼玉儿，“为什么？”
“哥哥，你想，皇上决定放我们走的那一刻，他就应该知道，我们会去攻高昌隙城。高昌隙城远离大唐，并且守军不多。如果我们攻城，从大唐派救兵肯定来不及。如果皇上先让大军守备等我们，我们一天不攻，他的大军一天就会吊在这里，粮草也会成问题。我想，皇上没有这么傻。让守军白白死在这里。他要占回高昌隙城，也是在我们进城之后。我想我们的任务不是攻城，而是守城。”
“有道理。”阿史那贺鲁赞赏地看了玉儿一眼。
“吩咐下去，即刻进城。”阿史那贺鲁跃上马背，用力一夹，“驾…”，带头向高昌隙城冲去……
三个月后——玉儿坐在梳妆台前，丫鬟桃红正在给玉儿梳着头发，乌发如墨色绸缎般垂下。
“郡主，你的头发好顺滑。”桃红不禁地赞叹，“我有郡主这般乌发，还不把我给美死了。”
“少贫嘴。”玉儿假装生气，“看来，我得早些把你嫁掉，免得天天在这里叽叽喳喳。”
“不要啊，郡主。下次我不敢了。”桃红吓了一跳。
玉儿看着桃红一副担心地样子，开心地笑了。
看着玉儿开心的样子，桃红猛地回神，憨憨地一笑，“郡主又拿桃红开心了。”不过，看着难得一笑的郡主，桃红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桃红将玉儿前面的头发挽成一个云髻，后面的头发自然垂下，然后拿起珍珠簪与垂珠金釵，“郡主，你看插那个好呢？”
玉儿看了一眼，“玉雪莲吧。”
“哦。”桃红把珍珠簪与垂珠金釵放下，拿起玉雪莲，插在云髻旁。
梳妆好的玉儿淡雅美丽，回眸流转之间沁人心肺，桃红不禁暗叹：娶到这样的美人，不吃不喝也值。
“郡主，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到街上走走吧。”桃红满脸期待，心早就飞到热闹的集市上，飞到琳琅满目的商品上了。
“好吧。”玉儿站起来，顺手拿上镶着祖母绿的宝剑，将面纱盖上脸。
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玉儿与桃红漫步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很是惬意。
突然，一个身材欣长、气势不凡的商人从身边走过，后面跟着几个伙计。那商人无意地看了看玉儿头上的玉雪莲。
玉儿脚步停顿了一下，咦，这个商人很面熟，在哪里见过？
那男子的背影好像也停顿了一下。
玉儿转过身，直直盯着那男子的背影，心底那潭水，微澜：冬菊散，落满地，城门的一箭，她和他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注定是仇人。原本以为，回天山，他们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可偏偏忘不掉那晚的阴差阳错，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记……
玉儿眼神有些散，默默地看着那男子的背影……
桃红奇怪地看着玉儿，叫了一声，“郡主，你在看什么？”
或许是听见桃红的声音，那男子猛的回过头：一个蒙面姑娘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眸里尽是复杂的情絮，头上插着一支美丽的玉雪莲。虽然，有面纱遮住，但那一双明眸善睐的大眼睛，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玉儿。”那男子惊喜地叫了一声，走过来。那男子就是当今大唐皇帝——李玄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