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切都是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看起来是那么的惬意，那么的悠然自得，那么的自由自在，仿佛云朵都停止了流动，只是静静地飘浮在她的眼前。
叮咚……
门铃响起。
突然，身旁这些可爱而又乖巧的小精灵散去，在那一闪电的瞬间，灰飞烟灭。只留下她呆愣愣的眼神，与一张惊愕而又忧伤的脸。
叮咚……
门铃再一次响起。
烦死了。朱小妹翻过身，继续蒙头大睡。管他是何方神圣，谁让他打扰了她的清秋大梦，而且是那么美妙的梦。哼，她就是不开门。
叮咚……
这门铃似乎与她扛上了，硬是不停地响。
朱小妹死死地赖在他的大床上，继续闭着眼。
嘟、嘟、嘟……
这次不止是门铃响，还有电话。
啊……抓狂啊。朱小妹从床上爬起来，狠狠地噘着气歪歪的嘴，向外走去。
“谁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活了！”朱小妹一把打开屋门，冲着门外喊。在看清来人后，她迅速捂着自己张得大大的嘴，惊讶地望向对方。如果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假死的话，那该多好呀。朱小妹感觉自己已经被冻结了。
“哪怕是一只猪，夜晚打雷了它也会在猪圈里叫嚷，我按了那么多次门铃为什么不开门呀？还大清早？！你看看，都日晒三杆了。”陈妈妈阴沉着脸，气愤地走进屋里。
她是在骂她连猪都不如？见她进门之际，朱小妹微皱着柳月眉，在她背后握紧了拳头，真恨不得给她一拳。
陈妈妈突然转过身来，淡淡地望着一眼她灰白的脸，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朱小妹在千钧一发之际，急忙收回了握紧的拳头。还好动作迅速，不然她以后的日子可就苦了。
“妈，你来有什么事儿吗？”朱小妹浅浅地向她笑。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笑也假了，刚才还被她暗骂，现在她却用热脸贴冷屁股，而且这屁股还是带刺的。
“你们不来问候我，我也只好来问候你们了！”陈妈妈起身，边向卧室走去边没好气地说着。
朱小妹噘着红润的唇，也只好像个丫鬟似的紧跟其后，她到底要干嘛？
“这房间怎么这么乱呀，你也不收拾收拾？”陈妈妈环顾四周，然后走到凌乱的床前，扯了扯快到掉到地上的被单，然后散漫地望着一眼淡蓝色的床单。
“妈，我来弄就好了！”朱小妹急忙接过她手中的被单，然后叠好，放在床上。
“你一共谈过几次恋爱？”
“呃？你说什么？”朱小妹微微一愣，怔怔地望着这个看不见一丁点慈眉善目的婆婆。
“别装了，我最讨厌像你这种装清纯的女人！”陈妈妈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我！”朱小妹紧皱着眉，不大相信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这房间里还有别人吗？”陈妈妈转过身，背对着她。
“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对。我也向您道歉了。可您没必要这么侮辱我吧？”朱小妹紧咬着唇，愤愤不平地对她说着。
“你的意思是说我小肚鸡肠？放心，我才没时间跟你这种人生气呢？”陈妈妈转过脸，慢条斯理地说着，以一种长辈的身份居高临下。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从我见到您开始，你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可我不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哪里惹您生气了？”朱小妹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说着。她记得妈妈在给她梳头的时候说，要敬重长辈，他们说的话要真心听进去，因为他们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如果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就耐心地询问，并及时改正，争取他们的谅解。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装得可真像呀！真不知道俊儿喜欢你哪一点！”陈妈妈一步一步地走近朱小妹，她的每一步都深深地踩进了朱小妹的心里。
“什么意思？”
“既然你都这样问了，那我就竹筒里倒豆子了。这应该不是你的第一次了吧？”陈妈妈淡淡的笑着，笑得十分轻薄，那肆意的笑容如一把刀般一扎进朱小妹最柔软的地方。
士可杀不可辱。朱小妹硬直了身板，十分平静而又理智地告诉她：“我从没有谈过恋爱！”
“谁知道呢？”薄薄的朱唇微微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陈妈妈浅浅地笑着。
那愤怒的血液直奔大脑。这种日子简直没法过了。朱小妹气呼呼地走出主卧室，来到自己的房间。信好，她昨天还没有将衣服晾出来，朱小妹提起行李箱就往走，边走边拨打着陈子俊的电话。
“喂！”电话还端传来一声温柔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大叔，我们散伙儿吧！”朱小妹压抑着心里的愤气，低哑着说着。那种轻柔分明就是失望后的淡然。
“怎么了，一大早开什么玩笑。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想我了呢！怎么了？”
面对他的嬉皮笑脸，朱小妹正加气愤了，就像一个秀才遇上了强盗，然后又遇上了一个昏官。还真是不是不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陈子俊，你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朱小妹大声地冲电话喊着。“我、要、跟、你、离、婚！”
“你再说一遍！”陈子俊微皱着浓密的眉，傻了眼。哪怕是在电话这端，他也听出了她那边的愤怒与怨气，像跟什么人结了仇似的。今天早晨不是还好好的吗？这到底是怎么了？
朱小妹一把挂断电话，然后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陈子俊握着听话筒，电话那端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陈子俊按了一下键，将电话回拨过去。
此时，他的心可像热锅中的蚂蚁，坐直不安。陈子俊抿了抿干燥的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明亮的窗边，像翻到了五味瓶似的，左右不是滋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里传来一句娇柔甜美的声音，陈子俊挂断电话，闭上眼睛，伸手无奈地拂了拂额头。
“我能想到听浪漫的事儿，就是与你一起慢慢变老……”
手机铃声响起，陈子俊拿起电话，老妈来电。
“喂，妈！”
“马上跟她离婚！”陈妈妈态度强硬。
“妈，到底怎么了？”陈子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尚。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一定是她与妈妈发生了什么矛盾。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妈的话，立刻与她离婚！”陈妈妈怒发冲冠。
“妈……”陈子俊刚叫了一声妈，电话里便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陈子俊重重了呼了一口气，气愤地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双手叉着腰，静静地凝望着窗外洁白而又柔软的云，自由自在的云，不受拘束。
“妈，我回来了！”朱小妹推门而入，扯着嗓门儿冲着厨房里喊。
“怎么回来了？”朱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擦了擦湿漉漉的手。
“想你！”朱小妹一把紧紧地抱住妈妈，还是妈妈最好。
“那你跟他说了吗？”
“谁呀？”
“你老公呀！”
“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朱小妹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嘴。
“你这丫头，怎么就是不长记性。你已经结婚了，还要我提醒呀！”朱妈妈轻轻地拍了拍朱小妹的脑袋，然后一眼就瞥见了她身后的行李箱。“怎么回事儿呀？”
“我再也不回去了！我想跟着妈妈住。”朱小妹淡淡地噘着嘴，然后一把抱住妈妈，浅浅地笑着。这世界上除了妈妈，没有人真心对她好。
“到底怎么回事儿！”朱妈妈用力推开她，然后又沙发上坐下，脸色十分阴沉，一副审犯人的样子。
“没事儿！”朱小妹淡淡地扔下一句，便提着行李箱拿向自己的房间。
“你们吵架了？”朱妈妈发觉她的不对劲，便急忙走进房间追问。
“没，那么忙的人，哪有时间跟我吵呀！”朱小妹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到底怎么回事儿？”
“妈，您别问那么多了。我就是想休息几天，让脑袋清醒清醒！”朱小妹双手握着妈妈的削瘦的肩，将她推了出去。
正在这时，门铃响起。
朱妈妈正缓缓地向门口走去。
“妈，别开！”朱小妹一个箭步冲上去，但为时已晚，朱妈妈已经缓缓地开了一条缝儿。
朱小妹双手撑着门柱，用力地扣住门板，不管陈子俊在外怎么用力推门，她都牢牢地锁住自己的阵地，就像守自自己的东西不被别人夺走一样。
“小妹，开门。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陈子俊在门外面色焦急地拍着门板。
“没什么好谈的。你回去吧！”
“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回去问问你妈就知道了！”朱小妹冲着门缝儿大喊。
听到这话，陈子俊有些丧气地放下手。他掏出手机，拨打着家里的电话。悠扬流畅的音乐从听话筒里传来，突然想起刚才妈妈说过的话：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妈的话，就与她离婚。在就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突然电话那端传来一句“喂！”。
“喂，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你总得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你自己去问你的好老婆吧！还有，如果你不与她离婚，就别叫我妈了！”陈妈妈气势汹汹地挂断电话。
“喂……”陈子俊还想说什么，电话里便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又碰了一鼻子灰，陈子俊挂断电话后扬起脸，长长了吐了一口气。
“小妹，你开门好不好！”陈子俊拍着门板，大声地喊着。
一栋老式的居民住房里，一个身材笔直挺拔的男人站在一户居民门口，面容焦虑而又急躁。他转过脸气愤地拨下领带，一把脱下西装甩手放在肩上；时而站立，像一棵在风中摇摆的小树苗；时而静坐，低着头，默默地将脸深埋进两脚之间，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是在沉伦。
人家说婚姻是男人的地狱，他现在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以前还安慰别人看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陈子俊扬起脸，无奈地笑了笑。
以前没结婚时，妈妈都催着快点结婚；现在结了婚，催着他快离婚的还是妈妈。不结婚是不孝，不离婚也不是孝。她到底想要怎么样，陈子俊坐在楼道里痛苦地闭上眼睛，伸手拂了拂额前的发。
这根本就是一个意外。这是一场冲动的婚姻，可到底谁才是受害者？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感情的事儿比起公司里的那些压力更让人觉得窒息。他不想勉强，真的不想。
陈子俊起身离开。
屋内。
“到底怎么回事儿？”朱妈妈走到朱小妹面前，十分严肃地问着。这次，似乎铁了心想知道答案。
“今天早上他妈来过了。”朱小妹坐在沙发上，淡淡地说着。可说这话的时候，她似乎是霜打的茄子。是的，屈辱还要再一次回顾。
“接着说！”
“她来的时候，我还没起床，让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一开门，她便骂我连猪都不如。”朱小妹缩着脚，紧紧地抱着抱枕。“她……”
朱小妹还没说完，朱妈妈就打断了她的话。“要是我，我也会气愤的。结婚第一天应该是儿子与儿媳去给长辈上茶，你们不但没上茶，况且她不记前嫌，跑去看你们，你们居然还让她在门口等。还有没有道理啊！”
“可是……”
“你马上给我回去，我要是亲家母，说不定还没她那么大度呢！”朱妈妈再一次截住朱小妹未说完的话。
“不回。”朱小妹转过脸，赌气道。为什么不让她把话说完。她在她那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回家后还要受妈妈的不理解。她根本就是假仁假义，一个字，虚伪。她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怎么会是她眼里那种不清白的女人。
“给我回去！”朱妈妈狠狠地拉起朱小妹的臂膀，将她拽起来。
“我就是不回！”朱小妹死死地抱着沙发。
朱妈妈紧紧地皱着眉，面色阴沉而又严肃。她微微扬起手，一掌打在朱小妹的脸上。“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你给我回去。”
鲜红的五个手指印在朱小妹白皙干净的脸上，像一个亮丽娇柔的玫瑰花，红艳艳的五个花瓣，若隐若现。朱小妹捧着被打肿的脸，恨恨地瞪向她，那种愤怒像压抑多年的火山，在一瞬间破土而出，喷射出万般火焰，惺红惺红的，以一束闪亮的寒光的形式射向对方，穿向心底，直击要害。
“马上给我回去！”朱妈妈气冲冲地走进房间，将她的东西扔出来。
朱妈妈紧咬着唇，心痛地望着朱小妹。看来，她真的动怒的。其实，她也不想打她。可如果不让她回去，人家会说她家没家教，是父母没把孩子教好。也为了她不在人家面前低人一等，她必须让她回去。
“如果我出去，就再也不回这个家了！”朱小对死死地盯着妈妈。是的，她是在赌气，也是在试探她在妈妈心里的地位，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她最重要。
“我不想多说了！”朱妈妈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想回答。因为她不敢回答。她不想让她走，一个人在家好孤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毕竟她嫁人了，有了自己的新家庭，不再以她为中心了。她害怕，害怕一说出口就会心痛，更害怕伤了她。朱妈妈关上门，靠上门板上，默默地流泪。
看到妈妈黯然离去的身影，朱小妹抹了一把泪，拖着行李箱起身离开。不管她在外受了多大的委屈，可一想到妈妈，心里总是感觉暖暖的，像有一束明亮的光照进潮湿的心房，因为那束光是从家里的窗前射出来的。可为什么，妈妈是她最亲的人呀！连她也不理解她，连她也觉得她做得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