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子静，我是不是对你不好呀，为什么你老是泼我冷水呀？”听这这些话，朱小妹显然有些生气。
“不是啦，你怎么会对我不好。就是因为你对我好，我才好心提醒你。”陈子静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提醒我什么？”虽然朱小妹有些生气，但好奇地她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其实，你不来找我，也我正准备去找你的。没想到，咱们在这一点上倒是心有灵犀。”
“你想说什么呀？”
“你知道吗？我哥的前女友回来了！”陈子静突然伸长脖子，凑近朱小妹，十分神秘地说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朱小妹皱着眉宇，犹疑地问。
“听我妈说的，好像两人偶然在街上碰上，而且她还打电话给我妈了，我看她俩在电话里聊得似乎很高兴。所以，特地来提醒你一下。”
“那个，关我什么事儿？”朱小妹听了心里漏了一拍，脸色微微泛白，随即她立即回缓了过来，伸长脖子，死鸭子嘴硬。其实，她心里一直泛着酸味。怪不得他经常回家很晚，而且对她爱理不理的，很冷漠。
“是吗，我可听说她现在回来了主不准备回东京了，而且她还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陈子静说得漫不经心，眼神有意无意地往朱小妹这边瞟，在心里暗暗观察着她的脸色。
在此之前，朱小妹也曾听起陈子静提及过他俩的事儿，好像是因为陈母执意将陈子俊回来，而且是把他骗回来的，可她却深受老板赏识，不忍丢下那高薪的工作。
听了她的一席话，朱小妹吓得脸色惨白。顿了顿，她轻轻一笑，故做轻松地说：“那很好啊，她刚回来，是应该联系一下，毕竟那么多年没见了。”随即，朱小妹又将自己手中的招聘广告递给陈子俊看，一边指着用红笔圈出的几个小栏，一边说：“你看看，这是我圈出来的几个工作，你觉得哪一个比较适合我。”
“你现在还有心情工作呀？还不把我哥看紧点。”陈子静气愤地一把扯掉她手中的报纸，大声地说。
“不然，你要我怎么样？我们难道不应该相信他吗？”朱小妹盈盈的目光突然变得无限忧怨与幽暗，泪水附在眸珠上一直都没有落下来。
她把他看得再紧又怎么怎样？结果还不是一样，对她不冷不淡，似乎只是在可怜她。就算她能留得住他的人，他的心不在她这儿。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大家都好过一点，放他一条生路，至少不用让他难过痛苦。
“是应该相信他。可是……”
“既然这样，就如他去吧！如果弄巧成拙，反而让她坐想其成，不是吗？”朱小妹说得十分平静，十分坦然，只是也只有她知道这种面容下遮盖的是一颗多么不堪的心。
说完后，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至少心里舒坦了许多。可是，心口的那片阴霾却是如何也驱散不了，只能越遮越紧。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随时找我。”陈子静便也不再多言，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见机行事儿了。
“嗯，我会的。”朱小妹突然感觉乌云密布的天空有了一丝丝的阳光。
“那我先走了，等一会儿还有一节经济课。”陈子静拿起包包，起身要走。
“嗯，路上小心。”
陈子静起身向前走去。刚走几步，她突然转过脸来深深地望向朱小妹，道：“大嫂，你要相信我哥。”
“路上小心点！”朱小妹冲她轻轻一笑。
待她走后，朱小妹才垂下眼睑，泪水悄悄地顺着脸颊落下来。她从桌上扯出几张卫生纸，紧紧地攥在手心里，默默地流着眼泪。
陈子俊提着公文包，直径向房间走去。
昏黄的地灯散发着幽幽的一小束光，照得整个客厅，幽暗而阴沉，像一张生气的脸。他颀长而伟岸的身影，遮住了一大部分光线，朱小妹只看得清眼前有一团黑色的身影，不声不响地向前走着。
墙上的石英钟，滴滴滴一秒一秒地走着。朱小妹打开手边的台灯，望了一眼墙壁上的钟，已经到了十点四十二分了。
陈子俊突然发觉背后有一束冰冷而清冽的目光从身后射来，那目光如同冬日里的冰棱子，尖锐而透亮。
陈子俊缓缓转过脸，淡淡地望了她一眼：“怎么不开灯呢？”
朱小妹直直地坐着，并不言语。她轻轻地按了一下开关，手边的台灯突然亮了。洁白的台灯缓缓向四周洒开，散发的光出柔和而明亮，不像地灯那样幽暗阴沉，多了一份轻灵。
“怎么还没睡呀？”陈子俊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白花花的开水，冒着腾腾热气，比炊烟还要空灵几分。
“比昨天早了三十六分。”朱小妹不急不慢地说。
“在等我吗？”陈子俊突然感觉心头一暖，特地在朱小妹身旁轻轻坐下。与他一起坐下来的，还有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淡淡酒气。
“只想静下心来坐坐。”
“睡不着？”陈子俊轻轻一笑。原以为她是在等他，看来是他自做多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微微有几分失落。
“你有没有等人等很久的经验？”朱小妹并不回答他，只兀自说自己的。
“怎么突然想说这个？”陈子俊转过脸，半疑惑半解读似地望向她。
“有过吗？”朱小妹表情非常严肃。
“嗯，好像有过吧。记不清了。”陈子俊仰起脸，反手叉起枕在脑后，漫不经心地回答。
“感觉怎么样？”朱小妹轻轻一问。
陈子俊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将眸珠投向前方，有点漫不经心。
“算了，你又怎会懂得？”朱小妹微微苦笑。
他怎么会不懂得？他怎么会不懂得？记得那时在东京留学，他去找李玉婷，可她不在，他不想让别人代言，便将一本书交给与她同舍的一个女孩儿。书里夹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约会的地点。以前他俩经常在图书馆里的某一本书上写小纸条，然后把书交给对方。起初，他俩就是因为在书上写留言而相识的。结果，那个女生等了好一会儿，见她还没回来而她的男朋友又来接她就与男朋友约会去了，把那件事儿完全抛之脑后了。那时的东京，大雪纷飞，凛冽的风刮在脸上比打你一耳光还痛，特别地冷，他就双手环抱于胸前，傻傻地等。那天，他就在奶茶店里等了足足六个钟头。直等到奶茶店要打洋，她才打了一个电话来，说了声对不起，她去做家教了。而那个女同学也是等到和男朋友约会回来，才忽然记起来的，她这才知道这件事儿，便打一个电话问他在哪里。他浅笑着说，没关系，他见她没来就回去了。其实，她不知道，他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听她讲电话。因为天气太冷，大家都不愿出来，所以街道上冷冷清清，就连奶茶店也很早打洋。清冷的风像魔鬼似的扫向他的全身，他感觉嘴唇都快要冻得动不了了，于是便匆匆挂断电话。
陈子俊仰起面无表情的脸，淡淡地望向头顶的空洞而苍白的天花板，默默无语。这么些年，他一直都以为他忘记了。是的，他忘记了，那也不过是一个苍老的影像而已。是谁说那些我们念念不忘的事儿，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日子里，慢慢遗忘。时间，真的是一个好东西，真的可以洗涤一切。
“开始是徒劳赌气，后是伤心地等，再后来心冷地等，再再后来只是为了等而等，竟有点儿认命了。”朱小妹浅浅一笑，笑得凄苦，笑得苍凉，笑得落寞。
这一点，他倒是心有体会。只是，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陈子俊转过脸，淡淡地望着她：“你怎么了？”
“没事儿，刚才那的那个电视剧里，那个女主角好傻。”说着，朱小妹不觉落下泪来。可她又何尝不傻？
原来是这样啊，陈子俊心里微微有点安慰。他扯了桌上的一张巾纸，递给朱小妹：“做人既要入得戏，又要出得戏，知道吗？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谁让你信！”
“可这才是爱情呀？”朱小妹出口反驳，随即她的目光渐渐幽暗。“也许，真像书中写的，谁爱上谁，谁就欠了谁，谁就得为这爱情埋单！”
“看来，电视剧看多了还真是把人看傻了，以后不再要看那些肥皂剧了。”陈子俊浅浅一笑，她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实在让人顿生怜爱。他又扯了一张巾纸，轻轻替她擦拭掉眼角的晶莹而又透亮泪花。
“能说说你那刻骨铭心的爱情吗？”朱小妹知道自己现在说这话不太适合，她可心里一直都有一些疙瘩，不吐不快。
“没什么好讲的。”陈子俊将深邃的目光淡淡地望向前方，准备一带而过。
“虽然已经成为历史，可过去的那个倩影，一定会久久地烙在心中吧，就把一条深深长长的刀疤，虽然已经不痛，可那些瑕疵，那些痕迹都还在，直到死。”朱小妹别过脸，将幽静暗淡的目光投入远方，努力让自己不去望他，泪水已经在她的心里凝结成血。
“你早点休息！”陈子俊皱着浓浓的眉宇，紧紧地绷着阴沉的脸，突然站起身来，起身离去。朱小妹注意到，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嘴角也是凉凉的冷。看来，他真的生气了。
朱小妹无力地将头倒地靠枕上，双眼幽暗无光地望着天花板，心也一点一点也凉了下去。为什么她还要拼死一博？是对他存有一点希望，抑或是对自己心存一丝侥幸？朱小妹无力地笑了，笑得苍白而又忧伤。泪水，在这一刻也悄悄地漫上来，如同一颗颗真诚的心，正破得不堪一击。
朱小妹根本就没想到还会接到张伟的电话，因为她早已把他抛之脑后了，也或许说他在她心里已经褪化，渐渐趁之为平静了。
“喂！”朱小妹轻轻说了一句。
“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呀？”电话那端传来一阵略显低沉的声音。
“你是……”朱小妹渐显迟疑，她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呢。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是不是怪我太久没联系你，所以来说这种话来气我呀？”张伟在电话那端半开玩笑地说。
“哦，我知道了。你是伟哥哥。”朱小妹如梦初醒，嘴角挂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嗯，总算不枉我这通电话。有时间没？”
“干嘛？”朱小妹没好气地说。小时候，她可没少受他欺负。
“请你吃大餐。要不要去？”
“不去，一点诚意都没有？”朱小妹噘着嘴，对着电话抱怨。
“这样还算没诚意呀，那我去接你，好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哦。”
“嗯，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开车过去。”说完，张伟匆匆挂断了电话，往朱小妹住的地方赶去。
朱小妹一边在衣柜里寻找要穿的衣服，一边想，怎么从来都不主动联系自己的他，突然打电话来请她吃大餐，也或许是他对小时候的事儿心存愧疚吧。这样想的时候，朱小妹嘴角轻轻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得好好地宰他一顿才行，也不枉她小时候所受的那么多皮肉之苦。
穿戴好了之后，朱小妹便缓缓走下楼了。
花坛里的花儿正开得盛放，红的、黄的、白的，虽然花瓣很小，却都直直地挺着，缓缓走过去，一阵清香扑面而来，看上去也十分美丽。
车还没来，朱小妹站在街口静静地等候。
突然，一辆黑色的小车在她面前悄然停下。张伟打开车门，半依在车门上，正眼望向朱小妹：“看什么呢？”
朱小妹这才转过头来，望向张伟：“没有啦！我以为你会从那边开过来，就不停地往那边看。所以才没有注意到你。”
“上车吧！”张伟走过来，轻轻地打开朱小妹这边的车门。
“没想到，你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呢！”朱小妹坐定之后，望着车子里的高端的导航与小型电视，如实说。
“还算过得过去吧！”张伟开着车，表情淡淡。
陈子俊关了电脑的显示屏，然后拉起座位上的外套与衣包，正准备下班时，突然收到了一个电话。
“喂！”他低沉而又华丽的声音宛如一首歌曲，悠悠地飘来。
好半天，才响起一个略显清丽的声音。“是我。”陈子俊握着话筒，沉默不语，只有轻轻地呼吸声在话筒边，滑过。从她的声音判断，他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下班了吗？”
“嗯，我正准备下班。”陈子俊微微停顿了一两秒后，如实说。
“我在你公司的楼下。”
陈子俊走到窗边，微微地拉了拉窗帘，微侧着头，望着楼下那抹清瘦的身影，默默无语。
“看到了我吗？”李玉婷站在楼下，冲陈子俊办公室的地方拼命的招手。
“看到了，我马上下来。”
陈子俊锁了办公室门，然后大步往楼下走去。
刚从电梯里走出来，陈子俊便发现李玉婷站在一楼的前厅处等他。
“我帮你拿外套吧！”李玉婷走上前，伸出一只手，一把拿起陈子俊黑色的外套。
“没关系，还是我自己来吧！”大厅前，人来人往。陈子俊婉拒。
“还在生我的气吗？”李玉婷微微一愣，脸色随即有点发白，但那点阴沉她还是选择一笑而过。
“没有。”陈子俊淡淡。
“不管有还是没有，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请你吃饭。走吧！”说着，李玉婷走到他身旁，挽起她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那个……”陈子俊低下头，望了望她主动挽上来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很难为情。
“怎么了？”在李玉婷眼里，这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她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愣愣地望向陈子俊，半无辜，半无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