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可是在他面前，她竟然一点把握也没有。
当初那个敢作敢为敢担当的李玉婷到哪里去了？或许是丢了吧，丢在这来去匆匆的时光机里，一去不复返了。
那她的爱情呢？
是否也随着这过驹一隙的时光销之怠尽？
不一会儿，张伟便将车停靠在东风路的路口。车子熄了火后，张伟转过头来冲后车座的陈子俊与李玉婷说：“宝悦楼的川菜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好啊！”陈子俊恭敬不如从命，浅浅笑道。
朱小妹与李玉婷一齐打开这边的车门，纷纷下车，将淡淡地目光望向这两个俊逸成熟的男人，及那大大的黄色招牌。
四人双双一前一后地朝宝悦楼走去。
白色的地砖干净而鲜亮，餐厅内还在幽静，与所有的酒店一样，都将店内打造得富丽堂皇，给人一种金碧辉煌的奢华与高贵之感。但那淡淡的装束，清一色的白色法式座椅与那蓝色的桌布，又不失一种清淡与高雅的风格。
“欢迎光临！”两位年轻貘美的迎宾员冲他们盈盈浅笑，以特有的敬业素养深深地朝他们鞠了一躬。
“一起吧！”张伟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停下对陈子俊与李玉婷说。
“不会打扰两位吧？”陈子俊薄薄的唇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地笑意。
李玉婷狠狠地瞪向张伟，她本想说“不太方便吧”，可既然陈子俊都这样说了，她也不便说什么。要不是张伟将他的车撞坏了，现在也不用弄得这么尴尬与蹩屈，怎么看都觉得特别扭，浑身不舒服。
朱小妹在一旁，也只浅浅一笑，笑得甚为尴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感觉还晕晕乎乎的，像在做梦一样，一切都来得太离奇了，太不可思议了。
待坐定后，身着红色制服的年轻女服务员不急不忙地端着一个托盘过来。她眼角浅笑，将托盘里的菜单递给两位女主角，然后毕恭毕敬说道：“请问，四位要点什么？”
“要吃什么？”张伟以东道主的身份将目光投向正在翻看菜单的李玉婷。
“有清蒸海虾吗？”李玉婷并不理会张伟的假腥腥，然后抬起眼将目光转向一旁身材高挑的服务员。
“有。”服务员依旧毕恭毕敬。
“那就来一盘吧！然后要一个红烧茄子、糖醋鱼、酸菜。”李玉婷将菜单交给她。
张伟将目光转向身旁的朱小妹：“喜欢吃什么？”
“都行。”
“随便点些什么吧？”张伟将放在她桌前的菜单放在她手中。
朱小妹翻开菜单，细细地查看着。姹紫嫣红、花落人家、叫花子鸡、爆丁鱼翅……好多她听都没听过，好独特的名字呀。
“那个，请问姹紫嫣红是什么菜呀？”朱小妹端着手中的菜单望着服务员。
“红烧茄子。”
“那秋水一色呢？”
“东瓜瘦肉汤。”
“那长城角上呢？”
“红烧豆腐。”
听到这里，朱小妹真的感觉要喷饭了。这么普通的菜，一盘子也要18-30元，她这还都专挑一些便宜的问的，果然是换汤不换药！取了一个华美的名字，就可以这样坑害他们这些良民吗？
“那个，我实在不知道该点些什么，还是你点吧！”朱小妹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得将这个任务交给张伟。就怕一个漂亮的名字后面是一道大家都不喜欢的菜。
“那，你点吧！”张伟又将菜单转交给坐在他对面的陈子俊。
陈子俊坐在座位上，双手垂放在胸前，一直都是缄口未言的。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就东瓜瘦肉汤吧！”他将菜单交到服务员手中，看都没看一眼，那冷漠的目光不经意间淡淡地扫了一眼正在低头喝水的朱小妹。
“就有些吗？”服务员再一次求证。
“招牌菜。”张伟慵懒地答道。
“好的，马上就来！”服务员浅笑着离开。
谁也没有打破这沉默得窒息的寂静，就连时间也开始缄默不语。空气中，突然飘来一些微样的细小分子，像猎人似的捕杀周围的小细胞。
张伟慵懒地斜靠坐在座位上，一只手放在餐桌上，左手的食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桌子，一下，两下，三下……
声音细小，均匀而富有节奏。
张伟微斜着身子正好将目光斜向她，李玉婷将目光投向窗外的霓虹灯，目光焕散而懒散。霓虹灯下，有一个头发齐耳且乌黑发亮的女孩儿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在树下徘徊。她穿着一套天蓝色的校服，绘着红色花边的帆布球鞋，面色淡淡，正漫不经心地百无聊赖地踢着一个小石子。小石子在她脚下，像一只可怜的皮球，任她踢哪就往哪儿跑……
朱小妹双手捧着水杯，小心翼翼地喝着水。一进来，她便感觉好难受，虽然没讲多少话可嘴唇却干干的，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乖乖地坐在座位上喝水，她倒了一杯水，然后慢慢喝下，可为什么越喝越渴，好像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解决她不渴的方式。
陈子俊也微斜着身子，将目光淡淡地扫向窗外。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天高云远，明媚的阳光轻轻地洒下来，透过透明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牵出一片金灿灿的光，光洁而鲜亮。此时，她的脸看上去更加地白皙滑嫩。
室内有些沉闷，空气也越来越稀薄……
还好，此刻服务员将菜一一地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芳香四溢。
看着餐桌上各式各样的菜，朱小妹总算弄懂了什么叫作川菜，全桌没有一个没有不放辣椒的，怎么一个辣字了得？
见他们都动了筷子，朱小妹也装模做样地拿起了筷子。可望望眼前，她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筷子。因为她对红辣椒过敏，吃完就立马会长小痘痘。细细小小的痘痘像虱子一样爬满全身，痒痒的……想到这里，朱小妹提起筷子的手，又放了下来。
“怎么了？”身旁的张伟也察觉到朱小妹的不对劲，他十分关切地询问着。
正在夹菜的陈子俊微微地瞥了朱小妹一眼，细心的他观察到朱小妹的异常，因为在家里，他也从没见过她吃辣的，或在菜中放红辣椒。
“服务员。”而这就在这时，陈子俊已经招来服务员：“再上一个菜，要不辣的。”
“没事儿！”朱小妹淡淡回答，然后又将感激的目光投向陈子俊，竟无语言表，仅有深深地凝望着他。
陈子俊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漫不经心的，看不出情绪，好似什么都运筹帷幄，波澜不惊。
“怕辣？”其实，从陈子俊的行动上，他已看出了端倪，但他还是试探性地问着。
“有点！”朱小妹倒也不否认。
李玉婷兀自削着她喜欢吃的虾仁，心里愤愤不平。为什么他俩老是忽略她呢？感觉好像受到怠慢一样。她十分不屑与轻蔑地望了朱小妹一眼，论才论貘，她没有哪一点比得上她！可偏偏她会装出一副十分柔弱的样子，让别人保护与照顾。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于是，一个不小心，一只被蘸了酱汁儿的虾仁被掉在她干净的裙摆上。
“小心！”张伟眼明手疾，他立马从餐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十分体贴地递到李玉婷地面前。
“谢谢！”李玉婷面不改色。
“没事儿吧！”陈子俊转过脸，低声对她说。
“没事儿！”李玉婷淡淡地说，语气微微有些不悦。原以为他会第一个反应过来，可是他还是没有！
正巧，服务员又端了一个菜上来，放在陈子俊面前。
“放到那位小姐面前吧！”陈子俊淡淡。
于是，朱小妹喜欢吃了土豆丝就顺里成章地摆放在她的面前。肚子早就开始抗议了，在看到这道菜的时候，朱小妹的食欲马上就来了，民以食为天，管它呢，先开动哦。
在看到朱小妹大大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着光亮的时候，陈子俊心底便微微有了一丝丝笑意。但他是何许人也？怎能显露出来，只是表情淡淡地夹了火锅里的一块红萝卜。
朱小妹是高兴的，虽然有些尴尬与蹩屈，虽然他们以旁人的身份相处，可他还是得顾及到她，这就说明她在他眼里还是有一点模模糊糊的影子的。是的，她真的不敢奢求了，不敢奢求他心里有她，给她腾一个位置。只有要一点小小的影子就行，就像现在这样。
朱小妹小心翼翼地夹了几根土豆丝送进嘴里，吃进嘴里的时候，突然说不出什么感觉。酸酸的，却又带着微微的辛辣，还有土豆身上本身就有的粉嫩与甘甜。
朱小妹微皱着眉宇，慢慢地嚼着，好奇怪的味道！她将眉心连成“一”字，还是狠狠地咽了下去。
这顿饭，真的吃得好辛苦，好辛苦！朱小妹已找不到别的话来说了。
吃完饭，从宝悦楼里走出来时，当然，是在张伟把账付了之后，李玉婷转头对陈子俊说：“去滑冰场吧！”她倒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们要去吗？”陈子俊将目光投向眼前的张伟与朱小妹。
“要去吗？”张伟望着朱小妹。
“我不太会，算了吧！”朱小妹婉拒。
“没关系的，我教你。走吧！”
随即，四人又坐上了他的车。
汽车在飞速行驶着，车内的空气依旧凝固到冰点，没有人愿意打破这静得空洞的沉默，仿佛一切都还是那样柔和与平淡。
李玉婷凝望着反光镜中那张俊逸而刻骨的脸，他那深邃而淡漠的眼神漫不经心地睥睨向前方，深得让人冰彻寒心。不知怎么的，只感觉心里空洞洞的，李玉婷轻轻地将脑袋依在陈子俊的肩上。他的肩宽厚而结实，让人感觉温暖而踏实。
朱小妹微微的抬起眼，一眼就瞥见了后车座上那副恩恩爱爱的情景。她偎在他的肩头，长长的乌黑柔顺的发丝笔直垂下，有些落在她的脸颊上，遮住了她姣好的面容；有些悬挂在他的胸前，静静地躺在他的衣裳上，细细的发尖钻进他的钮扣里，像一个怕事儿的孩子悄悄地藏起。朱小妹突然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像一粒细小的沙子掉进眼睛里，怎么看都感觉不舒服，想流泪也流不出来，只是卡在眼睛里，微微地痛着，怎么也抹不去。
陈子俊一动不动，仍旧淡淡的睥睨向前方，他的目光冷漠而深邃，只是这深邃中却微微隐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幽暗与潮湿。李玉婷依在他的肩头，其实他是想拒绝的，本能地收回手，却终究还是没有挪身。为什么要选择拒绝？他们现在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呢，她看见了又怎样，她不是不在乎吗？既然这样，他又何苦要拒绝，何苦在她面前扮冷酷与无情？可为什么从反光镜中看见骤然沉下眼睑的时候，他的心又是这样的痛，这样的伤？她看到了，看见了李玉婷乖乖地依在他的肩头！当瞥见她那幽静而暗淡的眸珠的时候，他的心底有点窃喜又有些难过，窃喜的是她终于瞥见他了，难过的是他居然以这种方式博得她的垂怜，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怜了？
他是不需要这样同情的，一点都不需要！因为，他不屑。
“到了！”张伟停下车，低声说道。他实在不愿再开下去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里微微地泛起了一股酸意，只得就近找一家滑冰场。
四人纷纷下车。
滑冰场很大，宽敝而明亮，但滑冰者却不是很多。朱小妹倒觉得这样很好，不拥挤，反而给寂静的心平添了一份安宁。
明亮的白炽灯轻轻洒洒地落下来，映在脸上，光洁而鲜和。从滑冰者的面容上，就可以清晰地判断出他们现在的心情。
“上场吧！”张伟呼唤道。
四人穿上滑冰鞋，却只有三人进场。
望着他们如飞燕般轻车驾熟地在滑冰场上穿梭，动作轻灵，身段柔软，真是的一场视觉盛宴。朱小妹静静地呆坐在座椅上，羡慕地巴望着。
“要不要来试试！”张伟从远处滑过来，双手撑着栏杆，在朱小妹面前停下，浅浅地冲她笑道。
“是啊，来玩吧！”李玉婷也凑过来。心里却想，哼，不摔倒才怪。不过，她还真想看看她四脚朝天的样子。
“我不太会，呆会儿会出糗的！”朱小妹涩涩地笑着，十分不好意思。
“没关系，大家都是慢慢学会的！来！”张伟朝朱小妹伸出一只手，目光诚恳。
“嗯。”朱小妹欣然同意。
朱小妹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一边用手撑着边上的座椅。今天她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作如履薄冰了，紧张啊！
“呵呵，你的动作很可爱极了！”张伟忍不住笑道。
“总算下来了！”朱小妹丝毫不理会他的话。
“来，把手给我！”张伟再一次向朱小妹伸出了友善的援助之手，这些目光依旧诚恳。
朱小妹缓缓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掌心里。他的手，宽大而又厚实，温润而温暖，暂且让她忘记了害怕。
张伟拉着她的手，抬起一只脚，拨开左右腿，身如飞燕般肆无忌惮滑冰场中央冲去。朱小妹完全没有丝毫准备，只得任由一只修长的手将她的身体往前拉去。
由于速度过快，张伟扭头看向身后被他拉向前的朱小妹，她的身体正迅速地向前倾倒。由于惯性，他一时也停不下来，如果再牵着她的手，他也会被她的重量给折回来，一起摔倒。于是，他突然松开了她的手。
由于力道太大，朱小妹像一只离弦之箭般，向前扑去。完了！还来不及多想，因为惯性的作用，她的脑袋一头往下栽去。
这次真的完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