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车马驶进紫禁城,车帘飘荡见也能看见外头围观的百姓,宁言不敢掀开帘子,只能轻轻捏住帘子一角,让它动的不那么厉害,京城的街道她都熟悉。“泽夏,你看,这条街道我以前同云秋常来,那一家的饭食很好吃,尤其有一道叫做云上风的糕点,格外好吃!”正说着,宁言却看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孔,在街道边人群最后边的店铺屋廊下,站着一对老夫妇,朝车马张望,宁言一下子掀开车帘将手伸出去,正准备喊爹娘,便被泽夏拉住。泽夏慌忙盖住车帘,“小主可使不得!”宁言却一手推着她,一手掀开帘子往后边望去,“是我爹和我娘,泽夏,我看见我爹娘了!”
泽夏也一愣,又忙将宁言拉回来,“小主就算看见了老爷夫人,也不可如此,不合规矩的。”
宁言却仍旧极力望去,只不过人群杂乱,已经看不见了。
见宁言悻悻的样子,泽夏安慰道:“小主思念家人,奴婢明白,奴婢进宫快五年了,一次都没有见过父母,这辈子大概也都见不到了,只希望他们安好,就好。小主现在不是普通的出嫁女,而是皇上的宫嫔,任何不合礼数的事情都是不能做的,哪怕皇上不怪罪也难保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宁言抬头看着她:“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泽夏敛了脸上的悲伤,打出一个笑容,“奴婢是卖身进来的,想必是没有机会回家的,不过能从青云殿下等宫女到现在跟了小主成了上等宫女,小主对奴婢又好,已经是有福气的了。小主也不要难过,眼下看着皇上很喜欢小主,只要小主有孕了,便可以请旨家中女眷入宫照料,到了快要生产之时,连小主的父亲也可以入宫呢!”
宁言听她这样说,心里略略舒服些,“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身孕”。
泽夏又是好言安慰,“小主是这一次秀女最先受宠,也是眼下最受宠的,况且太后也喜欢小主。顺嫔娘娘最受宠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况且梅贵人也得宠,静嫔娘娘想必也是,小主同他们情同姐妹,日后三人只要能携手,日后在宫里的日子想必不会难过,有孕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小主不必多想。”
宁言听她说的有理,方心里安慰些,不多时便到了宫门口,“这是哪里?”
“这是咱们紫禁城的西门,安宁门,因为是同圣驾一起回銮,所以才能走西门正门,否则是要走侧门的,依着规矩,要先随皇上皇后拜过太后之后再各自回自己的所居。”
过了西门外头的护城河,便各自下了马车,改乘肩舆,一行到了寿康宫。太后倚着艺榕走了出来,坐在踏上,皇上方和皇后一同跪拜,“儿子儿媳叩见皇额娘。”
太后笑着免了礼让坐,皇上坐在太后身旁,皇后坐在了皇上身侧,余下宫嫔方进来叩拜请安。
“这次出去也是皇上年轻,心性没有定下,总想着出去玩,你们到底也年轻,喜欢玩闹也正常,只是往后要收心,不可添了皇后的担子。”
众人道,“是,臣妾等奚听太后教诲。”
太后让起,赐座。
“今年哀家的身体格外差了,这后宫的事情几乎全部是皇后在操劳,皇后身子也不好,不可太劳累,还是再挑一个人来帮皇后料理些小事。”
皇上略沉吟片刻道,“便惠妃吧,她性子温和又细致,可以帮衬皇后一二。”
惠妃闻言忙起身道:“谢皇上的信任,只不过大阿哥虽然大了不必臣妾事事照料,但却正是启蒙的年纪,也是很重要,况且大阿哥性子又有些调皮,臣妾日日陪着方才肯念书,成和又还小,臣妾只怕没有帮皇后,反而添了麻烦就不好了。”
太后见她这样推脱便道,“惠妃有两个孩子,是忙些,文妃不善这些,余下的只有顺嫔,才情尚可,性子却冷淡了些,只怕也不相宜。”
“那依皇额娘的意思,谁合适?”
太后看了看众人,“哀家都还不熟悉,皇上皇后可有中意的人选?”
皇上看了看,“言儿小孩子性子,梅儿也不像个管银两的,到是静嫔吧,性子也算沉稳,可以试试,若是不好再换。”
静嫔忙起身行礼,太后问道,“识字会看账本吗?”
静嫔屈着膝保持行礼姿势,“识字不太多,只读了烈女传这些,账本看的不多,只是嫔妾母亲管家,有时会让嫔妾帮着看一些简单的。”
太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余下众人,“那你便试试吧,有什么不会的便问皇后任何事情都要皇后首肯了才可以,不得擅作主张。”
静嫔忙应了,“嫔妾一定尽心尽力为皇后娘娘分忧。”
皇后此时方才笑道,“那臣妾便可以偷懒些了。”
众人又说笑方散了。
从寿康宫出来宁言便嚷着饿,也不去梅斯月那里玩闹,径直回了寝宫,泽夏早已吩咐了膳食,宁言吃饱了才心满意足的吩咐了沐浴,洗漱完毕便睡了,直睡到晚膳才醒,正准备传晚膳时,却间梅斯月来了,两人便一同用膳。
“虽然还没有翻牌子,但是是阮妹妹无疑了。”梅斯月淡淡道,“原先她没有得宠,我怕她不快失望,如今她得宠了,我又怕她日后不得安生,今日又分了替皇后协理后宫的事,她又那么聪明能干,只怕是祸不是福。”
宁言咽下脆生生的小米条道,“是福是祸都躲不过,既然阮姐姐聪明,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现在咱们三个都得宠,相互保护不就是了?”
梅斯月笑了笑,“就是因为咱们三个都得充,所以才这么担心,上次去冷宫同你讲的,你都忘了?”
冷宫所见所闻都让她终生难忘,宁言缩了缩脖子道:“我记得,都记得,只不过已经进宫了,若是不得宠无法庇佑家族,自己也难以立足,现在既然已经得宠了,只好努力让自己长期得宠下去,就算将来再有新人进宫,也可以长久得到皇上垂怜,最好的一辈子也就如此罢了。”
梅斯月抬头见她依旧淡淡的吃着东西,心里又是喜又是不舍,“我原本就知道你是聪明的,没想到你连那么远都想过了,既然你都知道我到也放心了,你这性子原本应该嫁一个普通人家相夫教子简简单单一辈子,偏偏却进了宫。”
“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爹是原先的太傅,如今赋闲家中,自然是需要我这个女儿了,哪怕不得宠,只要能安生一辈子,我爹娘便也可以安生一辈子。”
梅斯月没有说话,只默默的陪着宁言吃了饭,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