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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初春(十)

他们二人兄弟相认,场面极其温馨吗?并没有。趙王顾子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煜笙,然后怪笑起来。掐住我脖子的手却并未撒开,他贴着我,颇为吊儿郎当的对顾煜笙说到:“五哥认识这个小娘子?”

顾煜笙看着顾子澈,虽是面无表情,眼中却满是震慑力。“她是你五嫂。”

我感觉到顾子澈捏着我脖子的手劲一下子松了,“五哥何时娶妻了?弟弟怎么不知道?”

“五哥,五哥?”顾辰泽的声音由远及近,随后站在隔间门口愣住了,“……七哥?”在顾子澈抬眼看向顾辰泽的一瞬间,顾煜笙身形急快的往前一闪,我就脱离了顾子澈的怀抱,抓着顾煜笙的手臂转了一圈扑进了他的胸膛里。他的胸膛很温暖,我红着脸急忙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他的怀抱。

一间隔间大概有二十多平米大,此刻挤满了人,显得不再雅静。“呦!”顾子澈好笑的看着顾辰泽,“今儿是什么好日子?怎么都来这御宣阁了呢?”

顾煜笙不睬顾子澈,拉着我的手臂就要离开。顾子澈喊道:慢着!”

“怎么?”顾煜笙回身,我从他眼中感受到了凉意,显然他生气了。

顾子澈跟个二流子似的笑着,“皇兄,人你可不能说带走就带走啊!这小娘子方才已经答应我要跟我回府做夫人了呢!”

“七哥,此事怎可儿戏,她可是五哥的侧妃。”顾辰泽满脸严肃。

“是嘛?”像是在询问,顾煜笙垂眸看向我。我急忙摇头,“没有,他胡说!”顾煜笙看着我,笑的温柔,“放心,我信你。”我心尖一颤,呆呆看着他。

“不过是个侧妃而已,又不是王妃,无妨。”顾子澈眼中带着光的看着我,“我出一万两,五哥将她给我如何?”

顾煜笙不再抓着我的胳膊,改作了握着我的手,握的很紧。笑到:“七弟觉得……本王很差银子?”

“五哥,你这样就很没意思了,不就是个女人嘛,你都玩过了,给弟弟我玩几天又能怎么样?”

顾煜笙彻底黑了脸,“明日宫宴,本王会向父皇请旨,封她为正妃,八台大轿凤冠霞帔迎娶进王府。届时你来喝喜酒时,乖乖喊皇嫂便可。”说罢,他拉着我走出顾子澈的隔间,往我们的隔间走去。留下不知做何感想的顾子澈,一脸懵逼跟着我们的顾辰泽,还有木木被他拽着走的完全呆愣住的我。

他说要娶我…当王妃?真的假的?八台大轿凤冠霞帔的让我嫁给他!!!他疯了吗?还是他只是为了带我走才说的那番话。

下午的饭菜极为爽口,最后伙计还送了据说是老板亲自研制的甜品,端上来一看,不就是一块洒着些坚果的白色奶油蛋糕嘛?这地方这么发达了啊?居然连蛋糕都有,太神奇了!我也没想太多,默默的将蛋糕吃掉。

全程顾煜笙没有说一句话,顾辰泽也没有说话,我就更不敢说话了。满脑子想着刚才顾煜笙说的那番话的意图,但看他现在一直冷着的脸,想必方才的话就是临场作戏,为了带我走骗顾子澈的假话罢了。唉!我默默的叹一口气,哪有这么好的事,霸道王爷爱上我吗?刘一汐,清醒一点,不要被顾煜笙的美色给迷惑了。况且,这里可是架空的古代,体验完故事我就要回去的。虽说可能故事会很长,但总不可能是一辈子,我迟早要离开的。每天看着帅哥找找乐子就好了,一旦动情,终会无疾而终。

我低着头愣是吃完了巴掌大的两块蛋糕,然后抹一抹嘴,发现顾煜笙和顾辰泽都早停了筷,顾辰泽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看着我吃。我端起手旁的茶盏喝了口茶,压了压惊。

“走吧!”顾煜笙起身下楼,我和顾辰泽跟在他身后。出门后天已经黑了,御宣阁处于街上繁华之地。此刻夜间亮起万家灯火,街上的行人比白天的更多。商铺有卖小食的,有耍杂技的,有说书的,人声鼎沸,热闹至极。

“阿泽,你先回去吧。”逛着逛着,冷不丁顾煜笙转身对顾辰泽说到。“无妨。”顾辰泽正逛的开心呢,自然不愿意离开。他笑着看向顾煜笙,然后笑容渐渐淡下来,“好…好的。五哥刘侧妃你们慢慢逛,我先回去了。”说罢他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我有些尴尬的跟在顾煜笙身后,低着头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忽然,顾煜笙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抬眼,他正看着我。“跟我来。”他说。“去哪呀?”“到了你就知道了。”他拉着我,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海,一路向西,人渐渐变少,他带我来到一条大河旁。这河就像盘踞在兰州的黄河那般宽,用多半个人那么高的石栏杆围着,河流在栏杆那头翻涌奔腾叫嚣着,十分壮观。

“你带我来河边干嘛?”

顾煜笙静静的看着我,“这是护城河,传说,这河是一条鲲用其一鳞幻化得来。”

“啊?”神话故事?

顾煜笙并未理我,继续将到,“鲲为灵物,可佑得其国者国泰民安。传说,鲲有三鳞,鲲千年修行全部在这三片鳞上,其鳞可幻世间百物,可满足人心中的欲望,亦可研磨成粉,人服之,千百年间容颜不变,永无病痛。”

“这么神奇?”

“对啊!这护城河本不存在,但传说二十三年前,有鲲灵幻化做一女子,惊鸿一瞥爱上了上京的一位公子,那公子并不知这女子是鲲灵所化。公子爱家国,一日偶然与女子闲聊,说若是上京有一条护城河就好了,这样可解决百姓吃水,洪涝,抵御敌寇等问题。鲲灵爱慕公子,便拔下自己一鳞,幻化出了这条护城河。”

“爱情故事啊!这鲲可真善良。”

“是啊!”顾煜笙眼中露出柔情,“鲲化的女子惊鸿一瞥就爱上了那公子,你信吗?”

“一见钟情为什么不信,有时会有些人确实看一眼就爱上了呀!”

“我就是。”

嗯?我疑惑的抬眼看着他,他的眸子是栗色的,在春风的轻抚下,他的眼中荡起层层波澜。他就这么瞧着我,就这么认真的瞧着我,像宁静祥和的湖面,平静,清澈。他说:“我好像…从初见时,就被你吸引,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会牵动我的心。从我感觉到你在我这里和别人的感觉不一样时,那种莫名的情绪,那种莫名的心跳。我知道,你终将与别人不同。方才说要向父皇请旨封你做侧妃是真的,刘一汐,我好像……爱上你了!”

这是……在告白吗?一个帅气有钱又霸道的王爷,在向我告白。这不是众多少女的梦吗?这是从认识以来,他第一次对我不再自称王爷,而是改称我。也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刘一汐!天呐,怎么办,我已经面红心跳了。他说他好像爱上我了,我,我好像也不讨厌他,甚至,有好感。但节奏要不要发展的这么快嘛,第一次被人告白,我有些害羞和紧张,胸口有一些一点喘不过气来。

“你…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我捏着衣角,脸红的像是猴屁股,声音却小的像蚊子。

“你不信吗?”

未待我回答,顾煜笙忽然揽起我的腰,我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双手扶在他的胸膛上。他扬着嘴角,缓缓低头。

于是在波涛汹涌的护城河边,在只有漫天星光的夜幕下,在远处万家灯火的照耀下,顾煜笙轻轻的靠近我,吻向我。他的眸中倒影着星辰,他的眸中满是温柔,他的眸中,是我!

一吻罢后,他将我拥在怀里,静静的抱着我。我浑身都快要酥掉,他就这么静静的抱着。我听到彼此的心跳在此起彼伏的跳动着,一切美好的那么不真实,像是童话故事一般。

我承认,他实在长得太好看了,我不争气的,沦陷在他的美色之中。

回王府的路上,他牵着我的手,手掌与手掌之间是薄薄的汗水。我就这么被他牵着,安静的走着。街上的每户人家门口都挂着灯笼,在高高挂着的灯笼的光辉下,我和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幸福在心间暗暗滋生,我一路扬着嘴角。

“明日父皇应该会单独召见你,届时他询问你神明附体的事,你就把对我说的那句话跟他说一遍就好,知道了吗?”

“我对你说的?那句话?”

“神明说,在劫难逃!”

“噗哈哈,这句话好搞笑哎,王爷你确定要我这么说吗?”

“你就这样说。”顾煜笙语气十分笃定,我笑着摇着他的胳膊,“好,我听你的。”

顾煜笙将我送回住处,将石兰叫出去不知吩咐了些什么,随后就走了。我回到寝室,今日买的东西全都放在了房中。我将街上买的小糕点,蜜饯果子给自己留了些,给石兰和小婢子们分了些。白玉却不在,问了石兰,她说白玉身体不舒服在房中休息呢。我将糕点蜜饯果子等吃食装了一个食盒,让石兰不用跟着,我亲自给白玉送去。

推开白玉卧房的门,我却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大概是去如厕了吧,我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想等着她来看看她哪里不舒服。食盒往桌子上一放,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桌子上多出一张纸条来。我左右张望,却看不到一个人。我拿起桌上的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人心难测!

下面还有小小的三个字。

顾瑾逸!

什么意思?

顾瑾逸派人送来的纸条吗?

人心难测是让我……小心谁?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匆忙将纸条藏入袖中。来人正是白玉,看到我她惊讶了一下,“主子,你这么来了?”

我笑着站起身来,“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我来看看。”

“哦!”白玉点点头,“我就是昨晚被子没盖好,着凉了,没事的。”

“吃药了吗?”

“嗯!吃了。”

“那你就赶快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明天也休息着吧,我给你放一天假。”我扶着她坐到榻上去,“对了。”我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盒,“这是我今天上街买的小零食,石兰她们都分了,这些给你,你可以当个闲嘴儿吃。”

“谢谢主子。”白玉笑脸上写满诚恳,我笑了,“没事,那你休息,我先走了!”她要出来送我,我没让,我走出去还关上了门,回了自己屋子。

这夜,我睡的一点不舒坦。我又梦到了以前梦见过的那个紫衣姑娘,梦境重复着,依旧看不清那个男子的相貌。直到白玉将我唤醒,问我是不是做了噩梦。我摇了摇头,这算不上是噩梦。窗外天光破晓,露出丝丝光亮。白玉服侍着我起来,沐浴更衣,帮我画了一个十分精致好看的妆容,右眼角处还点了一颗美人痣,仔细熏了焚香后,绾好发鬓,将一套与今日穿的蓝色衣衫十分搭的发钗钗在发间。走起路来珍珠步摇一甩一甩的,好玩的紧。

吃过早饭后,顾煜笙来院子里接我。我欢喜的笑着,开心的跟着他出了王府坐上马车去往皇宫。石兰告假,所以这次进宫跟着的是白玉和橘月。马车走的平稳,一路上顾煜笙都紧紧握着我的手,虽然相对无言,但是我扬起的嘴角一直未放下。

很快就到了宫门,侍卫扶着顾煜笙和我下了马车,恭恭敬敬将马车牵到指定的地方停下。“走吧!”顾煜笙满脸柔情,牵着我往宫里走去。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人,比如十一皇子顾辰泽,比如依旧一袭紫衣的趙王顾子澈。顾辰泽看到我们就笑着跑过来打招呼并与我们同行了,至于顾子澈,他只是看了顾煜笙一眼,然后就自顾自的走了。

众宾客先是到御花园里吃茶赏花闲侃,到中午时再去凤栖宫参宴。顾煜笙和几个大臣聊着天,我觉着无聊,趁他不注意就悄悄离开四处乱逛着。御花园不愧是御花园,虽是初春,但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园中百花竟然争奇斗艳的开着。牡丹也有,菊花也有,巨大的池塘里,荷花一朵朵开的娇艳。我看的眼花缭乱,脚步止不住就一直往前走去。

眼前是一条林荫大道,鹅卵石的路面,两旁都是枝繁叶茂的大树。我看的前面些有一位粉色衣裙的姑娘开心的跳着闹着向我这边跑来,身后一位碧衣公子远远的跟着,满脸宠溺。忽然,姑娘没注意脚下,竟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给绊倒,身后的公子因为离的有些距离,所以根本来不及扶住姑娘。就在这时,姑娘附近的一颗树的树冠上,竟然飘下来一个一袭黑衣的公子。公子将姑娘拦腰抱起,两人在地上站着转了两圈才缓缓停稳。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黑衣公子,公子也同样瞧着姑娘。两人就这么静静抱着。

一般发生这种事,不要怀疑,两人绝对会互生情愫。

但这个黑衣公子……怎么这么眼熟呢?再仔细瞧了瞧,这不是那天我和顾煜笙喝醉了睡在一张床上的吗那次,推门而入的那个人吗?

“你在这里干什么?”身后忽然出现一个人,我回首,是顾瑾逸。

我回过身面对着他,“我,闲逛啊!”

“听说你前几日被神明附身了?”

我扶额,怎么都知道这事了?

“本王问你,请你务必如实回答。”顾瑾逸严肃的看着我。“这事是真是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就是假的了?”

我惊讶的抬眼看着他,这个男人,读过心理学吗?

“顾煜笙是不是让你去面见圣上的时候说他教给你的话。”

“没有啊!”他怎么知道我还要去面见圣上?

“本王是在救你,你是本王派去宸王府的卧底,你想清楚,到底谁会害你。”

我沉默了。

“好,我告诉你……”

等我回到方才喝茶的地方时,顾煜笙正在四处找我。

“你去哪了?”他一脸责备。

我讨好的笑笑,“我去那边逛了逛,这里不愧是皇宫啊,花草居然反季节盛开。”

“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不要再四处乱跑了。”

“嗯,知道啦!”御宴就要开始了,我任他牵着我的手,向凤栖殿里走去。

今天是为了迎接西朔长公主举办的接风宴,所以等所有人都落座后,传说中的西朔长公主才缓缓到来。西朔是中原以外番邦多个外邦的首领国,近些年来一直与中原圣朝有摩擦,边境连年战乱不断。自从上次大战过后,圣朝与西朔都损耗了元气,最后两国暂时休战谈和,修养生息。而此次西朔长公主入圣朝,其实就是西朔为表求和之心,想将长公主嫁到圣朝来,嫁给某位皇子以结两邦友好。

长公主的接风宴,其实是她的挑夫大会。

随着礼仪公公尖细的一声“西朔长公主到。”,一个戴着不同于中原圣朝女性发饰的女子一袭白衣,轻巧的走了进来。女子满脸带笑,耳朵上戴的耳饰里装着小铃铛,走起路来叮铃叮铃的,像她的面容一样,活泼灵动。

圣上与皇后娘娘坐在大殿最高处,我有些看不清楚。但是圣上是剐了胡子吗?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年轻?

宴会很快开始,所有人按规定位置落座。像电视剧里一样,先是歌舞,配着丝竹乐器,一支又一支的舞蹈流水般开始然后结束。宫婢给每桌上着菜肴,倒着美酒。我坐在顾煜笙身旁,他的对面坐着的应该是另一个我不曾见过的王爷。除了顾煜笙和他对面这位王爷带着家眷外,其余的我见过面的,坐在顾煜笙左侧的,位置比我们还靠前的顾瑾逸,右侧的顾辰泽,还有顾辰泽对面的顾子澈等几位没见过面的皇子都是一个人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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