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她梦到了陈铎。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脑子浑浑噩噩的,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醒来时,只记得还是那家大型超市,陈铎突然要牵她的手,躲闪不及,从梦中惊醒。
额角有细密的汗,黏着头发。起床到洗手间,用冷水拍了脸,梦的余韵才渐渐消退。因为这个梦,倾心做了一早上的心里建设,才鼓起勇气换上套装去总部报道。
出单元门,抬头晴空万里,这样的天气应该是个好兆头。
人力资源部在十一层,总监闫瑞她没见过。普华被收购时,人员编制是直接并过来的。
她轻敲门,内心有些许忐忑。
“请进。”很温和的声音传来。
倾心推门进去。
原来闫瑞和陈铎年纪相仿,三十岁上下,额头饱满,一双很精明的眼睛。
“闫总监,您好。”倾心礼貌微笑。
“你好,”闫瑞推开椅子,起身。有些惊艳来人比照片还漂亮。“尹倾心?”他例行公事的寻问。
“是的,我是普华过来的尹倾心。”她答,颇有第一次面试时的局促。简单介绍后,倾心把报道手续交上去。
闫瑞笑,详细看了一遍,放到桌上。这姑娘哪儿都好,就是性格内向点。职业关系,闫瑞眼睛毒的很。“行政部在十二层,我带你过去。”
倾心道谢,随闫瑞出门。
“十二楼除了行政部就是总裁办公室,”电梯里闫瑞给倾心介绍新的工作环境。拐出电梯口,闫瑞指着两扇玻璃门内一大片开发式办公区,“这就是行政部。”
倾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整片灰白色风格的办公区,装修简洁明快,每个工位都有很大的独立空间,头顶垂下的白炽灯极富艺术感。
里面一群人正埋首工作,并不受闫瑞和倾心经过的影响。
“磨砂玻璃隔出的那间,”闫瑞指走廊右侧,“是行政部主管安琪的办公室。”
倾心点头,专注的听着。
“走廊里面是总裁办公室和休息室,尽头是总裁专用梯。”闫瑞说着,去敲安迪办公室的玻璃门。
开门的是一位发髻高挽,身着浅灰色套装的女人,比闫瑞大,三十五六岁极为干练的模样。
“什么风把闫总监吹来了?”安迪侧头微笑,请他们进来。
“给你送人,”闫瑞笑着看向倾心,“这是新来的总裁秘书,普华调过来的,擅长技术开发。”说完,给倾心介绍,“安迪,你的顶头上司。”
“您好,”倾心颔首微笑。
“叫我安迪姐就行。”安迪看起来气场强大,实则很随和的人。
倾心应着。
“人交给你,就是你们行政部的了。”闫瑞笑着和安琪说:“你多带带她,她没接触过行政工作。”这些都是陈铎事先交待的,闫瑞不好明说。“以后多和安迪学,陈总的日常事务都是她一手打理”
“好,”倾心点头,莫明有种被内幕关照的心虚。
可心知肚明,面前两个人都是头次见。就是陈铎,也只见过两次。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安迪瞧出她有些拘谨,“以后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互相关照很正常。”
安迪对倾心的第一印象很好,朴素文静,人也漂亮。人力部总监亲自送过来的,想必要重点培养。
“陈总到香港出差,下周才回来。这段时间你正好熟悉业务。”闫瑞走后,安迪带倾心到办公区给大家认识,然后简单说了下工作内容:“会议、接待、确定行程、订机票等等,很琐碎,都是围着总裁转。肯定比开发程序简单。”安迪莞尔一笑,“但要十足细心。”
安迪把倾心安排离自己办公室最近的一个工位,这个位置斜对着董事长办公室,视线很好。
“这些是日常事务的资料,”安迪叫珍妮拿过来两个灰色文件夹给她,“你先看看,了解一下。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
“好,”倾心感激不尽。安迪安排妥当走了。站在一旁的珍妮朝倾心调皮的笑,“我工位在你后面,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
“谢谢。”倾心抱之以微笑。
“客气,”珍妮朝她眨了眨眼睛,回去工作了。
倾心从小做事就特认真,桔子常说她较真。她却觉得要么不干,干就干好。也是凭这股子执着,才从当年困顿的生活中爬出来,考进全国一等工科大学。
资料很快看完,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对于不擅交际的她来说,是个挑战。
还好老总不在,可以缓冲几天。虽然不愿承认,可对于陈铎她总是有说不出的畏惧感。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实在让人摸不清情绪。
冥冥中像有一种预感,她会因为这个决定而改变什么。
倾心记得大学时看龙应台的一篇散文,里面有这样一句话:“人生中一个决定牵动另一个决定,一个偶然注定另一个偶然,因此偶然从来不是偶然,一条路势必走向下一条路,回不了头。”
她徜徉在思绪中,桌上手机跳进来短信,吓了一跳。
是蒋俊,“对不起,希望你原谅我昨天的失态。”倾心看过,直接删掉,清者自清没什么好解释的。
调到总部第三天,倾心照例早早出门。从家到公司,她数过,要经过十六个红绿灯路口,不堵车也要一个小时。
今天B市雾霾,天色阴阴漠漠的,车子开进公司前面的停车场,因为来的早,大把的空位。
倾心随便挑一个倒进去。
下车边走边从包里掏胸卡挂上。走到公司大门几步之遥,突然身后有人拉住她。倾心回头,见一个衣着破旧的半大男孩死死拽住她的胳膊。
“你干什么?”倾心往回抽胳膊,连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男孩死活不松手,另一支手伸到她面前。
原来是要钱?
倾心被气笑了,“你不松手,我怎么拿钱给你?”
乞讨的孩子大都有不堪的经历。这男孩怎么跑到有保安的写字楼来了,倾心不解。
见倾心没有责备的意思,男孩松了手。
倾心拿出钱包,给了男孩五十块钱。这些钱足够他吃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的。
男孩一把夺过钱,“谢谢……那个……”男孩支吾的没走,视线和手同时指向倾心身后。
“怎么了?”她下意识往身后瞧。身子刚扭过去,钱包猛地被男孩抢走。她喊出声的同时,男孩百米冲刺,翻身跳过隔离带,一溜烟跑没了。
倾心徒劳追了几十米,手背被抓破了皮,渗出血来。她庆幸身份证不在钱包里,可银行卡就没那么幸运了。
倾心沮丧地掏出手机,电话挂失银行卡。
直觉感觉男孩像初犯,骗她转头的瞬间,男孩眼中有挣扎。她穷过,父母离婚,母亲独力抚养她,同时打几份工,为的就是让她过得不比别人差。
所以倾心更愿意相信男孩有隐情,全当做慈善了,她宽慰自己,身无分文进了公司。
除了她,行政部空无一人,倾心坐到桌前,低头打开电脑。走廊里有开门的声音,刚被抢,多少有些受惊,倾心紧张的伸头张望。
见陈铎从休息室出来,倾心愣了,他不是出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