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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上眼药

须臾,宋嬷嬷从产婆手中接过洗干净,包裹在襁褓中的小主子,抱到大奶奶云夏氏,她家姑娘身旁:“奶奶,您快看,咱们姐儿这眉眼长得多精致啊!”

不顾体虚,夏氏无比爱怜地看着自己生下的姐儿,满心欢喜不已。

“馨儿,辛苦你了,没事吧?”待产房收拾干净,云谦牵着三岁大的儿子云琉,又是担心又是愉悦地急步走进来。

夏氏微笑:“我无碍,相公快来看看咱们姐儿,长得真是俊呢!”

“大嫂。”

姜氏跟在云谦爷俩身后走进产房,她先是朝夏氏见礼,然后上前,和云谦爷俩一起看被夏氏抱在怀中的白嫩婴儿。

“母亲,妹妹真漂亮!”

“大嫂,这孩子长得实在太好了。”

“辛苦了。”

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这是娘子带给他的,真好!

云谦眸光柔和,嘴角噙笑:“我来抱,你歇会。”

院门口,宋嬷嬷塞给两位产婆一人两个大银锭子,叮嘱:“还望两位多余的话莫往外说的好。”姐儿伴霞光,带异香出生,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得被多少双眼睛盯上,如此一来,给姐儿引来的只有麻烦,没有半点好处。

“你就放心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咱们做这行当的,心里清楚着呢。”

“对对对,咱们不会多舌。”

两位产婆先后说了句,心里却不约而同在想:这安国公府出了个伴霞光带异香,肌若凝脂,灿然荧光,洁白如玉,皓如白雪般的姐儿,不管是对国公府,还是对姐儿自身来说,都是件极好的美事呢,怎么就不让传出去?罢了罢了,既然主家无意将姐儿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走出这个院门,那就忘了吧。

“老大家的生了?”

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姜氏抬起头,看向被妯娌孟氏搀扶着,在一群丫鬟媳妇簇拥下走进院里的国公夫人刘氏,欠身行李后,恭谨作答:“大嫂生了个姐儿,母女平安。”

“母亲过来了。”

云谦抱着襁褓中的女儿走出房门。

“抱来我瞧瞧。”

刘氏不喜长房,这在国公府不算是什么秘密,见长子像是抱着稀世珍宝似的抱着怀中婴儿,她眼底闪过一抹嫌恶,索性站在院里,候着云谦将孩子抱到跟前来。

来这一趟,她不过是走个过场,省得被人拿长媳生产,做婆母的不闻不问来说事,继而给她背上不慈的名声。

“祖母,二婶娘。”

跟着父亲来到祖母近前,云琉揖手,有模有样地朝刘氏孟氏婆媳俩各一礼。

刘氏看眼这个嫡长孙,心里就忍不住生出怨气,早生一个月,就因为比她疼爱的瑧哥儿来到这世上早一个月,便让老二膝下的长子与“嫡长孙”这个名头失之交臂,真是不讨喜的存在。

“去玩吧。”

“琉儿要留在这陪妹妹。”

小包子云琉站在爹爹身旁没动,扬起奶音儿回祖母一句。

“哟!这姐儿长得可真俊,太太,您快看看,媳妇觉得就这小脸儿,比咱们玥姐儿还要漂亮几分呢!”小贱人,刚生下来就长成这样,过个两年,不得把她家玥姐儿的样貌压得更不出彩?二奶奶孟氏暗戳戳磨牙,口随心,看似赞长房这刚出生的嫡女长得好,实则在刘氏这上眼药,好叫这偏心次子,不耐烦长子的婆婆,往后在打压长房时多加些力度,免得二房和二房的子女,总矮长房一头。

至于三房,在孟氏看来,那就是个不顶用的,完全没必要留心思去关注。

也是,安国公云靖膝下有三个嫡子,其中长子因为打小被祖母抱到身边抚养,招致生母刘氏对这个儿子喜欢不起来,再就是,次子和长子仅差一岁,这心里有了次子作精神寄托,刘氏待长子的态度无疑变得越发淡漠。

时隔两年,虽说又生下一子,但这个小儿子在学走路时,被发现一颠一颠的,经太医诊断,原来天生左腿比右腿短了一点,自此,国公府三爷在母亲刘氏这,成了隐形人。

被最亲的亲人不待见,又如何能受到其他人尊重?

这不,府里丫鬟仆从,在刘氏主持府中中馈后,多半都在暗中巴结二爷,慢待府中的大爷和三爷,发展到后来,夏氏三个妯娌进门,哪怕管家权被安国公做主,从刘氏手中交由长媳夏氏掌控,下人们担心被夏氏抓住错处赶出国公府,平日里张狂惯的,一个个都悄然收敛脾性,夹着尾巴做事,但孟氏这个二奶奶却并不以为然,她眼睛亮着呢,晓得太太刘氏最是偏心次子,偏爱她生的两个孩子,有太太撑腰,她干嘛要委屈自个,事事看长房脸色,时时留意三房心情,真这样的话,活着未免太累了!

胎穿并未消减云璃的五感灵敏度,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两道不善目光,她豁然间睁开眼,一瞬间,刘氏孟氏这对婆媳禁不住怔愣在当场。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清亮,通透,一经对上,就让人从心底感到自惭形秽,觉得满心阴暗面都曝露在人前,宛若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硬生生扒掉衣服似的,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新生儿对光线有反应,但要看清楚东西,须得视觉结构、视觉神经发育成熟,如此一来,起码得好几个月,然,云璃此时看得清清楚楚。

国公夫人,她这一世的祖母。

二奶奶,她二叔的嫡妻。

一个半老徐娘,一个容色中上,两人看着她竟流露出同样的表情,且表情变化也是一模一样,由惊怔转为不可置信,再由不可置信转为复杂。

呵!她是来自另一个时空,是不怎么知道这古代的后宅妇女都是怎样算计人,可这不代表她傻愣愣的,对后宅阴私一窍不通。

上眼药么?

她才出生不到一天,这位二婶娘便开始在老夫人面前给她上眼药,真是有出息。

嘴里吐出个泡泡,云璃阖上眼,不再去看刘氏孟氏婆媳俩。

“行了,姐儿我也看过了,你抱回屋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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