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爱情有很多种玩法
“是黄花梨的?”我惊讶道。那张是玫瑰椅,以前确实给小姐坐的,但这可是名贵的古董,和边上的茶几配成一套,都是花梨木的。
“现在的年轻女孩子也懂黄花梨?”老宋也很是意外:“这是明朝的玫瑰椅。以前老爷子买下来的。”
我并不懂什么古玩。只是小时候住的离博物馆比较近,我和弟弟常常去博物馆看贺兰静之捐出去的那些古董。那套“和光同雅”,我几乎每天都要去看一遍。可以说,我的童年是在博物馆里泡大的,所以认识黄花梨什么的,并不出奇。但他们家居然把,虽然说不上是价值连城吧,可绝对是非常昂贵的东西随意摆放着,而且还当普通的椅子来坐,也真是奢侈到够疯狂的。
“那么,刚才那两张莫奈的画,也是真的了?”我喃喃地问。
“是真的呀。”老宋略略吃惊道:“你觉得是假的?自然是真的了。”
我摇摇头,感觉自己像进了聊斋志异里华丽的大屋,就怕下山回家的时候,蓦然回首,华厦已然变成一堆废墟。
“傻孩子。”江南轻轻拍拍我的头,“说”道:“进我的房间去吧。”
他的房间很大,风格简洁,倒没有什么特殊的装饰与家具。从落地的大玻璃窗外望出去,是广阔的绿茵茵的草坪,忽然,我看见有一只尖尖的像鸟嘴一样的东西,过来“哆哆哆”地啄了一下玻璃。
是一只孔雀,拖着长长的尾羽,与我隔着玻璃,觌面相视。
“老宋养的。”江南“说”道:“他养了五只呢,最近飞走了一只,老宋很恼火。”
“我不喜欢你家里这么有钱。”我忽然对他这么说。我爸爸说过,钱是一切罪恶的源泉。
“我无法选择我的出身。”他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打开一张照片给我看“这是你在医院输血时老宋拍的,很模糊,可我一直留到现在。我想告诉你,其实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时,我就很喜欢你,相由心生,我喜欢这样的你。”
说完,他把手机往边上一放,然后过来抱住了我。他的手势温存而旖旎,像是舒缓的如歌的行板,慢慢流淌进我的心底。但是渐渐的,我感觉那种旖旎的咏叹开始变得节奏激烈,他就像是火堆下的干柴一样,虽然沉默着,但是发出燃烧前干燥而灼热的气息。
爱情是什么?爱情也许就是一个暮色溶溶的黄昏,孔雀在窗外散步,而一男一女用那种特殊的,接近于燃烧的气息为自己划了一个城池,在这座城池里,只有我们俩,而其他人,统统都远去了。
“不要……很痛……”
“忍耐一下好吗?”他的眼神温存地这么说:“忍耐一下。”
22岁,未妨惆怅是清狂,小姑居处本无郎。其实,我甚至都还有点隐隐的不好意思,假如他也像我爸爸一样地问“你是处女吗?”那我真的是有点汗颜的,因为和我同龄的女孩子,有的15岁时虽然还是“动如脱兔”,但早就不再“静若处子”了。我既不是虔诚的教徒,生理上也没有什么病,怎么竟然到现在还是。
“爸爸,我该怎么办?”我在心里祈祷着“你告诉我现在我该怎么办?”爸爸是我在天上的父,是我心目中的爱情之神。
虽然拉上了窗纱,但是依然有轻轻的“哆哆哆”的声音,就像在敲门一样,是那只孔雀又回来了吗?
“宝宝,你现在马上起来,回家去。”在江南如水般柔和与温存的抚摸和亲吻中,有一个声音,在瞬间划破了那层柔情缭绕的氤氲,在我心里这么说:“什么都不要管,马上回家。”
我回到家,打开手机时看到江南早就给我发的短信:“你真是一个魔鬼。你居然可以把我扔在半路上就不管了。可我现在我想亲一下你的小嘴。”
“我没有嘴的。”我微笑着回复他:“我是Hello Kitty.”
虽然自诩为Hello Kitty,但我还是靠在衣柜上抿嘴而笑。爸爸在《偷心2》里说:“在一个男人的一生中,他究竟会经历多少个女人?反正,在我身边,我从来都没见过一辈子不二色,始终只有一个女人的男人;我也没见过像那个NBA的花花太岁一样和2万个女人上过床的男人;我想普通男人都会有过数个女人吧。在这样的身体旅行里,在这样相同的,重复的,机械的行为中,那些面目模糊的女人就逐渐被慢慢湮没了。那么,让男人最难以忘怀的女人,究竟是怎么样的?是开辟鸿蒙,谁为情种的第一个?还是身材最好最火辣的那一个?我想也许都不是。让很多男人最难忘的,往往是给过他最多波折,最多难度,最难以征服的那一个女人。
而女人们却常常不懂得这一点。两情相悦,光凭热情与爱慕,也是不够的。直白的,赤裸裸的感情虽然在初始时让人热血沸腾,但也容易生厌,容易死亡。汉史赵飞燕传里说,汉成帝临幸飞燕时,历时三天三夜,才得成功,飞燕“交颈泣下,辗转反侧,帝久而不得进之。”可怜这段史书写的真像是********一样的直白浅露。我虽为男子,但以常情揣测,飞燕不见得连那么一点痛苦都经受不起,需要她的丈夫汉成帝用了三天三夜,无数次的努力才得成功欢好。这只是这个女人的手腕而已。所以当别的妃子们妒忌飞燕的专宠,问汉成帝飞燕有什么特别之处时,汉成帝赞她坚贞高贵。像汉成帝这样的男人,天下美女看到他都会自动玉体横陈,主动投怀送抱,他的征服欲从来就没有得到充分的施展与张扬。唯独飞燕却给了他不一样的磨难,那三天三夜的煎熬,煎熬的这个欲望本来很容易获得与满足的皇帝像一只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一样,可以说,他不一定最爱飞燕,但飞燕却一定会令他永远刻骨难忘。
虽有万千美女,俱往矣。像飞燕这样出身卑微的女人,最后贵为皇后,她最聪明的地方莫过于她很清楚的知道,女人有时候,真的只有一次机会。若有人世轮回,我也希望遇见一个能让我有磨难感的女人,万水千山百转千回,满足一下我久郁难遣的征服欲。“以前我一直看不明白爸爸的这段话。只是略微的,肤浅的,表皮的,粗陋的,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好像,女人应该给男人一点磨难,这样的女人才够矜贵。可是,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磨难呢,怎么给呢?
而现在我似乎是明白了。就像妈妈从前说的那样:要看懂你爸爸的意思,有时候,是需要时间和阅历来打底的。时间和阅历就像是一条河,而我是一艘小船,现在,忽然之间,天高云淡,轻舟已过万重山。
爸爸没有告诉我,这世上是先有汉成帝,再有赵飞燕;还是先有赵飞燕,再有汉成帝?或者汉成帝与赵飞燕乃是相辅相成两生花开,宛若同时出世的?
在我遇见江南之后,我觉得,这世上应该是先有汉成帝,才有赵飞燕的。一般说起来,女人大多是先找到了一个能欣赏,包容,和放纵她骄矜做作的男人,她才会变本加厉的更加乔张做致的。
我想我也是这样的女人。或者说,我的爱情观和我表达,诠释爱情的方法都是学习得来的,我是在学做这样的女人。
爱情对于我来说是一门功课。而我爸爸的思想与文字,则是我的教科书。“爱情犹如火花,总是在黑暗里璀璨那么一瞬间,然后渐渐黯然熄灭。”爸爸如是说。
在江南那张辽阔的大床上,他的眼神也如黑暗中的火花,在暗夜里璀璨闪亮:“你不会再像前几天那样就半路逃跑了吧?”
“对不起。”我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可那真的是很痛,就像被活生生地撕裂成两瓣一样。”。江南听不见我在说什么。但是却能感觉到那轻微的热腾腾的呼吸曲折淋漓地在他耳边吹拂,拂得他的心,像是有一根长长的白色羽毛一直在心底最深最隐秘处微微辗转蠕动着,他忍不住了,一个26岁的年轻男人怎经得起如此的折腾宛转,要知道,他的心也不外乎血肉所造,十分简陋。
“给我吧。”或许当日,汉成帝一定也如江南一样,如此温柔地低声求恳着。而他们所要求的那样东西,并不是没有并不是难寻,反是唾手可得。可他们只要“那个”女人的,因为,爱就是夸张一个异性与所有异性的区别。
“我不是要个女人。我是要你。我只要你。”
黑暗中,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汉字反射出的那点光的里,他的脸绝美的像雕塑,那流丽精致的线条,流露出深深的疼惜爱恋外加焦灼无助的神情“给我吧,我受不了了。”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无数次的半途而废,无数次的重新开始,无数次的“辗转泣下”,赵飞燕真的有那么痛吗?我想不是。那种痛楚感应该还是可以忍受的,但是她不肯,她偏要给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一点磨难。她以她那种独特的磨难最终完成了那个男人在芸芸众女中对她刻骨铭心的记忆。
而这记忆,在那至高无上的男人的一生中,永远都无法抹去。
“刚才你还是个女孩,可现在,你已经是女人了。”风暴平息之后的安宁与倦怠里,他“说”:“你是我的女人。”
恩,汉成帝终于做了赵飞燕的男人。因是意料之中,因是没有悬念的感情归属,所以,那种磨难才显得更加奇峻险丽,波澜迭起。
千年之后,飞燕扬起的尘埃,终于缓缓落定,落在一起,结成了一层薄薄白白的丝绵,而在这层丝棉底下,则是我爸爸20年前所遗下的流沙坠简。我想,是他们俩个,共同携手教诲我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只是,女孩与女人的区别,就像是春天与夏天的区别,无法比较,某些纤细入微的感觉,也总是无法言传。如若不是亲身从春天的河流里跨过去,那么,就永远只有荡漾的心,而无法进入真正炽烈的火热的仲夏夜之梦。
但是,20几岁的时候,男人与女人在欲念上是不平等的。这种不平等,是由上帝亲手决定的。上帝的这个决定,有点刁钻,有点促狭,有点微妙,有点任性,也有点残忍。
在这样刁钻,促狭,微妙,任性,残忍的安排里,再是相爱的男女却也能感觉到有时会轻轻滑过不甚和谐的音符。落实到具体,落实到自身,我便常常感觉到他那无尽的绵缠,以及那种绵缠所带来的充满荷尔蒙气息的爱恋。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我爸爸说过,“爱情是有很多种玩法的,就看你会不会玩”,我当然想尝试一下新的方法,然后把感情推向新的巅峰。这就像,山外青山楼外楼,柳暗花明又一春一样,女人总是有那么多奇诡的,多变的,莫名其妙滋生的小心思,更何况,还是一个刚从女孩蜕变成女人的小女人。这样的小女人便是犹如刚刚从蛹变成花蝴蝶的新蝴蝶;刚刚把蝌蚪的尾巴蜕尽长上腿的小青蛙;刚刚从冬天的小虫子转化成夏天的绿草的那一株“夏草”,正是抖落一身的新鲜,意气风发的时候。
那次只是为了非常琐细的小事,先是赌气争吵了两句,然后我说:“那么,分手吧。”
其实我根本不想和他分手,只不过是想凭空的给他一点折磨。因为两个人已是太好了太是如胶似漆,有个男作家曾经说过,他看到太完美太好的东西,总是忍不住要去破坏一下,然后,想看看后果将会是什么。
“不要。不要分手。”没想到他却当了真。他是一个比较实心眼的人,对于爱情中女人的那些小手段小花招,他全都会当了真。
回到家,他给我发短信,在电脑上给我留言,我都没回。我大概也是和那个男作家一样的心思,我只想看看后果会是什么。因为年轻,所以,我很是好奇。
深夜,我已经睡觉了,快要到深睡阶段,忽然听见手机响。居然是他给我打的电话。打开一听,对面是一片黑沉沉的寂静,他不会说话,他也听不见;他纵有万语千言,可是他也无从说起。在那瞬间我的心软得快要融化了,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猫,而他是我猎获的一只小老鼠。
第二天中午,老宋来找我,约在楼下的花园见面。见到我时他微笑着要求道:“我买了很好的川宁红茶,一起去家里喝一杯?”
“不好意思,今天还有点事。”我推辞道。
“我的年龄和你爸爸妈妈差不多,拒绝我这样的老头子,是不是有点不够敬老?”
在老宋的半是恳求半是玩笑半是强迫中,我跟着他到了江家。江南不在家。老宋果然泡上他新买的红茶,但我还是喜欢大吉岭,我不喜欢他那种带有果香味的花式红茶。
“这种川宁里有柑橘和野草莓的香味,以前江南的妈妈,我们的少奶奶,最喜欢了。”老宋缓缓说道。他俨然是“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哎。”我应付着喝了一口。
“和他吵架了?快一个星期了吧。”老宋温厚地笑道,那种笑容是了解一切的包容与淡然:“他都求了你那么多次,还没发够小姐脾气?”
连老宋都能看出来我只不过是在发点小脾气,但是江南却那么认真与执拗。
“江南虽然不会说话,不过,他很有女人缘,从小就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他被一个女孩子折磨成这样的,简直是失魂落魄,他认真了。”老宋道:“这次他是很认真的。”
“两个人之间的事,旁人谁也不能说什么,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老宋说到这里,眼里忽然流泻出一丝惆怅的光,那种光度里所蕴含的,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悠悠往事”的光芒。
“昨天他做了件让我吃惊的事。”老宋说:“他去刺青了。他告诉我他心里很痛,所以他想让自己的身体也痛苦一下。”